等小雨發泄完了內心的悲傷,爺爺又說:“你還想知道你叔叔是後事醫院是怎麼處理的嗎?”
小雨毫不猶豫地說:“爺爺,我想知道,我還想給叔叔報仇!”
爺爺說:“給你叔叔報仇的事歸警察管,你只要實話實說警察就能幫你報仇。”
小雨聽了,想也沒想:“行,我可以實話實說。”
爺爺馬上說:“連鼕鼕爸的電話號碼也能給警察嗎?還有他們經常活動的地方?”
小雨這次猶豫了,好半天沒說話。爺爺也不急,就等着小雨想清楚,看看小雨怎麼處理這個比較棘手的問題。
最後小雨還是點點頭對爺爺說:“我可以把電話和地點告訴警察。”
爺爺笑了,笑得那麼舒心,知道小雨是真的要和過去劃清界限了:“小雨,好孩子,這樣做就對了,爺爺也徹底放心了,爺爺告訴你,你這樣做不是害他們,你也是讓他們回頭是岸!”
小雨若有所思地看着爺爺,等他想明白了就說:“爺爺說的對,我就是讓他們回頭是岸!”
小雨這個時候又想起來什麼,慌忙把手伸進腋下,一個布包被拿了出來,對爺爺說:“這是我叔叔留給我的錢,我沒花多少,爺爺你都拿着吧。”
爺爺接過布包,對小雨說:“這個錢用處大着那。”
第二天,在爺爺陪伴下,小雨去了醫院,醫生做了詳細檢查,孩子手指斷了之後恢復的還不錯,只是將來食指應該無法發打彎了,中指相對好一點,只是彎曲的程度不會像以前那麼靈活了,右手不能提重物了,看看恢復情況,可以再做一次手術,儘量挽救孩子的手指。
回來後,爺爺就和家裡人商量,準備帶着小雨去東南市一趟,一是幫着小雨處理他叔叔的後事,二是把事情原原本本告訴警察,不能讓殺人犯逍遙法外,三是讓警察把小雨另外的同夥也一網打盡,讓他們也得到應有的處罰。
最後,商量結果是:爺爺和小茹姐帶着小雨去,有事再和家裡聯繫。
一週之後,爺爺他們回來了,小雨也不弔着右手了,只是手上的繃帶還沒拿下來,小雨臉上的表情和以前完全不一樣了,帶着少年應有的朝氣蓬勃,眉宇之間再也看不見那種淡淡的迷茫和憂傷。
爺爺在吃飯的時候把這次東南之行做了總結:
三個人到了東南之後,直接先去的醫院,然後醫生告訴他們讓他們去找分局的警察,小雨叔叔的遺體是警察拉走的,於是三人就奔分局說明了來意,警察說小雨叔叔已經被他們存放在火葬場的停屍房,按照刑事案件做了程序,就是在等家屬前來認屍,並做了大量偵查工作,收穫甚微。
小雨就把事情的來龍去脈毫無保留地向負責的警察做了交代,警察對當地的慣偷也是瞭如指掌,當天晚上就抓到了行兇的那個主犯和幾個從犯,小雨叔叔的大仇才畫上了句號。
小雨在警察的授意下,撥通了鼕鼕爸的電話,電話通了,鼕鼕爸電話裡告訴小雨:小雨啊,叔叔我也想通了,你家已經沒人了,今後靠你自己活下去了,這個行當你既然脫離了,就再也別回來了,叔叔之前說的話,只當是颳了一陣風,你也別往心裡去,從今以後再也不要打這個電話了,叔叔祝你一切順利,就此別過。
電話掛了,再打就是關機了。
小雨就把他們經常活動的幾個據點城市和剩下的同夥體貌特徵、大致年齡、說話口音都告訴了警察,警察都做了記錄備案。
小雨叔叔火化後就寄存在了東南市,爺爺對小雨說,到現在也不知道你的家鄉和母親的家鄉,先暫時放這裡,以後有你家消息了,再把你叔叔送回老家。
如釋重負的小雨臉上終於有了孩童般的笑容,四年的江湖漂流終於踏上了生活的彼岸。
在家安穩住了幾天,爺爺就問小雨:“你當時輟學的時候是三年級嗎?你要不就接着上三年級,慢慢追趕,你看跑得快現在就追上丹丹了,只要你努力好好學習就一定行。”
小雨有點不情願地說:“爺爺,我不想去,那麼多的孩子都比我小多了,我站着那裡好難爲情。”
在爺爺奶奶的勸說下,小雨勉勉強強去學校了,不到一個月就再也不去了,小雨藉口說右手握不住筆,左手寫不出來,老師講的聽不懂,反正一千個理由不想上學了。
這個時候小雨的手指已經不需要再包紮了,食指和中指不能正常彎曲,其餘三個手指還是很靈活,家裡人都認爲小雨是自卑和心理上有障礙,小雨就說:“我一點都不自卑,我現在這個樣子都是我以前做壞事應有的懲罰,我就是讀書讀不下去,看見書本腦子就炸了,爺爺就別讓我念書了,我在傢什麼都能幹,我也可以幫着大陽哥哥做飯、洗菜,給弟弟妹妹們端飯、餵飯,反正就是別讓我去學校了。”
爺爺語重心長地說:“小雨,你說的這些活是我們大人的事,還輪不到你,你滿打滿算也就十四歲,將來的日子還很長,路還很遠,你不學習將來幹啥啊?你再想想?”
小雨還是咬定不想上學,爺爺只好讓他在家幫着幹一點家務,心裡就爲小雨的將來做着打算。
豆子家的養雞場一次就進了兩千只雛雞,天天忙得腳不沾地,皮球大伯也在抓緊幫着訓練獵犬,小雨閒來無事也跟着皮球大伯去了一次,就這一次就喜歡上了,央求豆子和皮球大伯帶他一個,說他願意養雞還能幫着做很多事情,比如:餵雞了,撿蛋了,豆子爹就說:“娃,你太小,等你大一點再來,咱不能讓人家說咱僱傭童工,不合適。”
小雨倔強的性格爺爺算是領教過了,爺爺也表示不同意。
你們不同意沒關係,小雨就天天跟着皮球大伯去,總不能攔着不讓去吧,一來二去小雨就在養雞場幹上了,而且乾的很賣力,只要是看見和想到的活、只要力所能及的都做的漂漂亮亮。
這下,爺爺和豆子爹他們無話可說,慢慢接納了小雨,豆子和小雨小哥倆配合的天衣無縫,友誼也加深了,後來就快變成了親哥倆。
豆子爹找到爺爺說:“咱不能讓孩子白乾活吧,這孩子勤快的很,比豆子還強,這樣吧叔,小雨和皮球也算我們的工人吧,我每個月給他倆開支(工資),你說行不?”
爺爺說:“皮球的事情你和他商量,小雨如果幹的下去就給他開支,錢你也不用給他,都替他存着,將來用得上。”
小雨這個童工就悄悄上崗了,爺爺其實心裡不是很踏實,擔心小雨舊病復發、見錢眼看,再犯下不可饒恕的大錯。
直到有一次小雨撿了前來購買土雞蛋客戶的提包,並且主動歸還之後。爺爺一直懸着的心纔算落了地,心裡想:看來我還是低估了孩子的品行了,小雨真是一個知錯就改的好孩子。
皮球大伯死活不要豆子爹給的錢,說:“大兄弟,你這是沒把我當自己人呀,我不就是給你訓訓狗嗎?我的本事就這麼大,看我這個頭能幫你啥大忙?錢就算了,別給我,到時候給孩子們吃點高營養、沒污染的雞蛋比這強一百倍!”
豆子爹說:“你和我想的一樣,咱家雞蛋我保證一定是最好的,孩子們保證管夠!”
到了母雞開始下蛋的時候,那天下午,豆子和小雨一路小跑着衝進園子,豆子手裡跟捧着金子似的跑到小叔跟前,把手裡的雞蛋在凳子上一磕,就開始剝雞蛋皮,嘴裡說:“四叔,這是俺家雞場的第一個雞蛋,小雨在家給你煮好了,第一個讓你先嚐嘗!”
說完把剝好的雞蛋輕輕放在小叔手裡,小叔拿到雞蛋,臉上微微笑了,拿起雞蛋就咬了一大口,津津有味地咀嚼起來,還誇張地點頭。
豆子和小雨兩個人就抱着蹦了起來,嘴裡‘嗷嗷’叫着。
康康就跑來過來喊:“哥哥,蛋蛋!蛋蛋!”
周圍的孩子一窩蜂似的都跑來了,也叫着:“我也要吃,我也要吃!”孩子們就喜歡湊熱鬧,其實他們剛剛吃了加餐。
豆子就撓頭說:“光顧的高興了,小雨拿了第一個雞蛋就只想着煮了給小叔吃,忘了想着弟弟妹妹們了,”
小雨說:“豆子哥,咱現在就回去,沒準又下了不少了雞蛋了。”
豆子就對孩子們說:“你們等着,都有份,以後就吃哥哥送來的雞蛋!”
晚上,孩子們每人一個土雞蛋,個個喊着:真香!真好吃!
豆子爹看着孩子們高興地吃着雞蛋說:“第一天就收了十幾斤,往後就越來越多了,吃吧,管夠!”
豆子說:“大娘(我母親),明天我給你送點上山去,你也幫着我們賣雞蛋!”
母親說:“行,這個雞蛋一定好賣,只是遊客拿着不方便,還有也給別的店送貨,這樣賣的多、賣的快.”
豆子說:“大娘,早就定好了裝雞蛋的托盤,現在都在家放着那,收雞蛋的過幾天就來,不愁賣不動。”
豆子爹說:“小四咋就這麼有眼光呢?咋就知道幫豆子出這麼好一個主意?豆子,你以後咋報答你四叔?”
豆子說:“爹,這個就不要你操心,我早就想好了,現在不能說,是不是小雨?”
小雨昂着小腦袋笑着,滿臉都是秘密的樣子沒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