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日光陰轉瞬即逝。
少林寺。
慧聞正坐在禪房內打坐靜修。
就在這時候。
一道急切的聲音突然響起。
“方丈,大盈仙人登山,說是來找您論理,但看對方架勢,好像不只是論理那麼簡單,像是來找咱麻煩的”
聽到這話,慧聞瞬間睜開眼睛,知道對方是來者不善。
隨即,他眼珠子微微轉動。
立刻計上心頭。
“哼,老衲正要去尋他呢!”
說着,慧聞站起身來,然後理直氣壯的向外走去。
待過了一會。
兩人碰面,看到一襲白褂,面色淡然的左若童後,他搶先一步大聲呵道:“好你個左老道,你還好意思來找老衲!”
“嗯?”
瞅見對方這架勢,正準備擼袖子講理的左若童微微一愣。
也就在這時,
只聽慧聞如訴苦般的說道:“你家那弟子,真是了不得啊!”
說罷,他便將李慕玄在山下、山上,如何誅殺惡僧,如何當衆虐殺西域番僧,以及修習天眼通的事情全說出來。
最後用質問的語氣說道。
“左老道。”
“伱摸着自己的良心跟老衲說,你何德何能有如此弟子?你配麼!”
“你這輩子運道全用在收徒上了!”
聽完這些,左若童盡力壓下嘴角,讓自己不要笑得太得意。
有一說一。
這老禿驢雖然心黑,但這大實話還是能聽聽的,自己能收到慕玄這樣的弟子,確實德不配位。
可沒辦法呀~
運氣就是有這麼好。
然而,高興歸高興。
這老禿驢拿慕玄擋劫,又想傳他天眼通,妥妥的用心不純。
慕玄不把這當一回事。
那是這孩子厚道。
但自己這做師父的,當然要替弟子出頭,不能讓他白被算計。
隨即,左若童壓下揚起的嘴角,朗聲道:“和尚,貧道這次來沒別的事,就是在道理上有所感悟,想找你印證一二。”
話音落下。
慧聞看着身上清炁氤氳,蓄勢待發的左若童,頓感頭皮發麻。
但他本身也是絕頂人物。
自然談不上畏懼。
於是格外硬氣的回道:“印證就印證,老衲還怕你不成!”
“只是這裡人多,不妨到後山去!”
“好。”
左若童點頭答應。
就如此。
兩人身形一閃,消失在原地。
大約過了半個時辰。
大盈仙人神清氣爽的瀟灑離去。
而慧聞則是宣稱自己對佛法有了新的感悟,要閉關半月不見外客。
與此同時。
經過兩日的長途跋涉,李慕玄和陸瑾兩人來到地道的老燕京。
而跟之前去過的諸多地方不同。
作爲前朝皇帝居所。
即便現在已經到了民國時期,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這裡還是繁華依舊。
可以這麼說,整個種花家目前唯一能跟這比肩的,也就只有淞滬,但相比於那塊的開放,燕京多少有些太過地道。
很快,兩人來到燕京的西便門外。
只見一羣商販賣力吆喝,他們都是附近的百姓,因爲進城要收錢,於是索性在這擺攤,反正進出往來的客人也多。
而白雲觀就在前方數十里處。
隨即,就在李慕玄準備繼續向前時,一道身影吸引了旁邊陸瑾的注意。
“洞天兄弟!”
陸瑾興奮的喊道。
李慕玄循着師弟的目光看去。
只見一名身穿藍色道袍,束着髮髻,一副靈動之相,年齡看上去約十五六歲的道士坐在地上,手裡舉着塊幡旗。
上面寫着。
看相算命三十銅元一次。
“陸少爺?”
聽到呼喊,年輕道士也注意到兩人,眼中頓時露出驚喜之色。
待到李慕玄和陸瑾兩人上前,陸瑾主動介紹道:“師兄,這位就是我在白雲觀的好兄弟,方洞天,方道長。”
說罷,他轉頭看向方洞天,語氣認真道:“這位是我師兄,李.”
“我認識。”
方洞天一臉興奮之色,起身作揖道:“這位就是魔君李慕玄吧!”
“啊?”
李慕玄的表情微微一怔。
他知道少林的事可能會傳開來,但沒想到竟然會傳這麼快。
這才過了幾天,連白雲觀的小道士都認識自己,小棧的情報網絡要不要這麼快,還是說這方洞天喜歡去小棧衝浪?
正想着。
方洞天的聲音再次響起。
“李師兄。”
“據說您前些天爲了替無辜百姓討回公道,不惜大鬧少林。”
“在一衆佛門高僧的眼皮子底下,當衆解決掉西域妖僧,雖然靠着是偷襲暗算的下作手段,沒有名門正派該有的氣度,但這份魄力卻是讓人動容。”
“正因如此,事後少林方丈放言。”
“說您行事作風雖似魔頭,但心懷仁義,好似剛正君子。”“.”
李慕玄聽着有些無語。
誰說只有取錯的名字,沒有叫錯的外號,自己這不就是麼。
而且少林方丈啥時候說過這話了。
不是陸瑾瞎取的麼?
想到這。
李慕玄低頭看向師弟。
而陸瑾此時則一臉不悅,明明是自己的功勞,怎麼全被禿驢給搶了!
氣煞我也!
只不過相比起這個,他更好奇方洞天怎麼會出現在這,於是開口問道:“方兄,你怎麼幹起看相算命的買賣了?”
“你會這個麼?”
“不會呀。”
方洞天坦蕩的說道:“師父嫌棄我太直了,讓我在世俗裡面練練。”
“說只要我騙夠三千枚銅元,就讓我回觀,不過這些過往商客,似乎都不喜歡聽人說實話,沒有一個願意給錢的。”
Wωω. ttКan. ¢ ○ 聽到騙字的時候,李慕玄就知道這娃確實夠直的。
當然,不直也不會跟陸瑾玩一塊。
“那你們呢?”
方洞天此時好奇的問道。
“師兄有事想向你師父請教,我是太閒了,所以陪同着一起過來。”陸瑾沒有遮掩,直接說道:“正好你也在這,帶我們去見見你師父如何。”
“這”
方洞天臉上露出遲疑之色,扭捏道:“我還沒騙夠三千枚銅元呢。”
“這也算事?”
陸瑾想都不想,直接拿出十枚銀元,“夠麼,不夠我還有。”
“陸少爺大氣!!”
“只是這不能算騙的吧”
“你不是不會算命麼,來看看我的面相,隨便編一個,這算酬金。”
聽到這話,方洞天從屁股底下抽出一本老舊泛黃的相書。
然後盯了陸瑾看了良久,邊翻書邊認真說道:“你這面相,乃逢龍遇虎之命,但即便升至巔峰,一生也將爲龍虎所欺,嘖嘖嘖,有點慘。”
“呵,不過是江湖騙人的書罷了。”
陸瑾擺擺手,半點不信。
自己有師兄在旁,什麼被龍虎所欺,世上沒有人能欺負自己!
正想着。
旁邊一道聲音響起。
“順帶看看我的面相吧。”
李慕玄開口,對方洞天手裡的書閃過幾分好奇之色。
不曉得對方是誤打誤撞,還是書上真有東西。
貌似說的有點道理。
“你?等等哈。”
方洞天盯着李慕玄的臉,然後又翻了幾頁,口中說道:“李師兄,你這面相,應該是悔愧之命,蹉跎半生。”
“啊呸!呸!呸!”
聽到這話,陸瑾連啐三口,“方兄,你這那搞來的書啊?”
“沒一個準的。”
“我師兄是什麼人物,蹉跎半生?這不是開玩笑麼?”
說完,陸瑾目光瞥向師兄,卻見師兄沉默不語,以爲是被剛纔的話給影響,趕忙道:“相書所言,大多都是似是而非的話,根本不足爲信。”
“我明白。”
李慕玄點了點頭。
這本相書估計是真有些東西,但書是死的,人是活的。
其上的命格。
正好驗證了他的一些想法。
那就是所謂的命格、命運、未來等等,不過是古人經驗之學,靠着各種關鍵信息,拼湊成一個概率最大的未來。
換而言之。
世上從來沒有命運這種東西。
有的只是各種規律。
就跟天下大勢,分久必合合久必分那樣,道纔是主宰一切的東西。
正此時。
方洞天開口說道:“這書是師父給我的,也沒說來歷。”
“但想來應該不是啥好東西,我坐在這測了這麼多天,雖然中了幾個,但大部分都是似是而非,不足以爲信。”
“我就說吧。”
陸瑾一副猜對了的樣子,然後道:“現在錢也夠了,咱們走吧。”
“好。”
方洞天點頭答應。
隨即,他便收了幡旗,揣好銀元,帶着李慕玄兩人朝白雲觀走去。
而沒過多久。
幾人便來到這全真龍門派祖庭。
不得不說,跟三一門這種小門小戶,或者龍虎山這種建在山上的道觀不同,白雲觀的香火甚至比少林都要旺盛。
可能也是因爲在地道的老燕京。
人本來就比較多的緣故。
但奇怪的是,幾人這一路走進來,發現幾乎全是年輕道士。
“方兄,觀裡那些師兄師叔呢?我上次來的時候,他們不是還在麼?”神經大條如陸瑾,走着走着也發現不對勁。
按理來說,就算被外派出去駐守分觀,亦或者有其他差遣。
也不可能一個都不留吧?
“去北邊了。”
方洞天微微嘆了口氣。
“這些年來東北那塊地方不太平,倭人時不時就搞出點動靜。”
“之前不少駐守分觀的師兄,莫名其妙就死在觀內,再加上那邊妖物精怪衆多,所以師父索性將門內年過三十的弟子全都派去,相互間也有個照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