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一年烽火亂,血雨開出荊棘花。他們的熱血和理想不過就是爲了重整舊山河。血染紅過她的曲裾繞襟袍,也染紅了她的步履維艱。可是她還是不肯倒下,因爲他還在戰鬥……
——題記
“你這樣,是不是也算一種執念?”奴嬌她笑着問他。少昊愣愣的看着她,若繁星明慧的眼眸中第一次有些深深的迷惑。就像雲遮住了星辰,迷失方向。
“至少,我在執念一件重要的事情,而你這樣甘於沉淪、就像那個芳華獸一樣,有什麼意義?”燃盡八荒業火,情動反覆輪迴。少昊十分不解,只因他未曾有過私情。
“你真的不懂?”奴嬌詫異,少昊竟然沒有做過一世凡人,體驗過一世愛恨?少昊搖頭,困惑的像個虛心的孩子:“但請賜教。”
奴嬌指了指六道輪迴的入口:“你敢不敢,隨我去體驗一把人世愛恨?”沉淪便沉淪,了悟便了悟、就這樣賭一把運氣。
“有什麼不敢?”少昊拉着奴嬌,一同進入六道輪迴。孟婆看到了,大驚失色的叫閻君:“閻君!白帝陛下進去了!”
閻君懶洋洋的看了一眼,打了個哈欠:“哈,進去不就進去嘛。你擔心什麼,他可是從上古而來的神。”孟婆有些不放心,“可是……”閻君擺擺手:“別可是了,由他們去吧。”“……”
虞城 黑雲壓城城欲摧
站在城樓上看下去,大軍壓境。虞城到了生死關鍵時刻,作爲大將軍的他自然是要站在城樓上。他的身後有將士三十萬和滿城的黎民百姓。
“邵灝。”她穿着曲裾,衣袂飄飄、騎在馬上英姿颯爽。馬蹄的的疾馳過長街,街邊百姓紛紛避讓。邵灝看到她特別驚訝:“奴嬌,你怎麼來了?”
她不是應該在宮裡嗎?君王怎麼會允許她私自出宮?她看着他明亮如繁星的眼眸,看到裡面有自己的影子和好似烈焰燃燒的堅毅。“你帶領將士們在這裡和敵軍對峙,我怎好獨自在宮裡享樂?”
所以她不顧君王反對,衆人非議。她走過雕欄玉砌,珠玉泠泠的小樓。她牽出駿馬,拎着長槍。跨馬提槍氣勢洶洶的直奔城樓而來。
角聲滿天秋色裡。黑雲壓城城欲摧,劍拔弩張。邵灝不在多言語,他堅定的站在城樓上大喝一聲:“擂鼓!”就有兵卒開始擂戰鼓。
邵灝一馬當先,奴嬌緊隨其後。他們隨着洞開的城門,就像兩道長虹貫日、衝進了敵人的陣營。驕兵必敗,哀兵必勝。更何況邵灝如此英勇呢,奴嬌雖然是女流之輩但是殺敵一千也毫不含糊。
她利用了敵軍的輕視女子心理手刃敵首,砍斷了敵人的旗幟。三十萬將士對陣七十萬敵軍,他們贏了。鮮血染紅了她的曲裾,邵灝這才發現那是她最愛的一件衣裳。
邵灝有些恍惚,他突然記起之前他在山牆外窺視的時候。她就穿的這身曲裾。雙繞襟上繡了柳葉,青花色的曲陪着白如初雪的中裙。那時候她碧桃年華,身姿正是最窈窕的時候。
那時候他和君王還是一起鬥雞走馬的五陵年少。其實主要是君王喜歡,卻沒有人陪,他便作陪。君王眠花臥柳的時候,他守在外面尷尬的守夜。那時候君王還是王子,沒有現在這麼多距離感。
對於她,其實邵灝是首先一見鍾情的。可是他只是還是王子的君王豢養的三千門客之一。王子經常自比春申和信陵,那時候多好啊。可以無拘無束的縱馬斜倚橋,看遍滿樓紅袖招。
她閨名奴嬌,本家是趙。大家門閥出身的小姐,家族自然希望能嫁給一個貴族。恰好那日他們路過趙家庭院深深,隔着半個山牆他們窺的了她娉婷俏高臺。
邵灝當時並不知奴嬌其實中意自己的,王子下了聘禮,他只覺得失落。直到有一個春日,踏青時的他在芳汀長堤下看到了她。隔着半個柳樹,他看到了芙蓉如面,她看到了詹彼淇澳。
他們相悅相親,可是卻太遲了。還君明珠淚雙垂,這是她給他的回答。他一向自抑剋制,可是那日卻自作主張親吻了她。
她嘆息着罵他不見子都乃見狂童。他默然對嘆曰:溯洄從之道阻且長。可是她卻緊緊的抱着他不撒手。後來她做了王子妃,做了君王的王后。她從善如流,納諫博學。君王有她真是如虎添翼。
他亦是武功無雙,幫着君王平定四方朔。有他在,邊疆安定,國家太平。他們遙遙相望,默契的幫着共同的君王守護這大好山河。
若不能相守一生,便請君共山河吧。當初他們分別時,私下是這樣約定的。後來他們各自成家,她給君王生了聰慧的長子,他和妻子有了一對女兒。
但是得知虞城危在旦夕,他獨自一人在城樓上應敵時她心亂如麻。在也顧不得君王和衆人目光了,新得寵的夫人在她身後嘲弄道:王后可真是文武雙全,還能上戰場打仗呢。
她沒有理會,這些年他幫着君王治理國家,教子有方。她沒有任何愧對君王的,更何況君王已經不是當初雄心壯志的君王了。她私下見過他,爲了虞城未來。
他說:請君共山河。她沉默許久,終究還是含淚同意了。只是心軟。“將軍!”“王后!”“虞城萬歲!”城樓下將士們因爲打了勝仗而喜悅的歡呼聲一浪更比一浪高。
君王下旨把王位傳給她的兒子後就沉睡不醒了。下毒的人是他最寵愛的那個新夫人,因爲新夫人的母親當初因爲君王怒,被殺了。而那不過只是因爲茶水冷了點。
奴嬌牽着兒子的手登上九重宮闕高處。“臣民們!感謝你們!”她穿着曲裾吉服,不是青花瓷的素雅,而是飛鳳的華麗。
“王太后千歲!王上萬歲!”低下人,包括邵灝爲之隨着一起跪拜山呼。奴嬌卻一點也不高興,她其實不想要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