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白!”慕雅蘭下意識就喊!
“啪!”一聲響亮的耳光驚得衆人愣在當場,時染看向身旁波瀾不驚的季鬱白,以爲慕雅蘭開口的剎那,他就會有所反應。
結果慕雅蘭被葉望一巴掌打倒在地,他也沒動一下,反而護着她往後退了一步。
輕輕推開他,時染胸口劃過一道暖流,柔聲細語道:“我沒事。”
季鬱白捏了捏她的手心。
葉望氣得全身發抖,打過慕雅蘭的那隻手掌迅速發麻紅腫起來,依舊不解氣,“你過來做什麼?慕雅蘭!你怎麼還有臉出現?我不想看到你,給、我、滾!”
葉望揚聲大喊,字字誅心!
旁觀的季平彥嘆了口氣,心想終於有反應了,再像之前那樣不聲不響下去,他還真怕葉望悶出事來。
這一失子的打擊,瞬間讓葉望老了十歲,慕雅蘭的出現成了加速了他老化的催化劑。
時染蹙眉看向趴在地上狼狽不堪的女人,衆目睽睽之下,只見她纖瘦的肩頭劇烈抖動了起來。
好像在哭,卻沒哭聲,時染最怕這種哭法,壓抑至極,令人喘不過氣來。
相較於慕雅蘭的沉默,葉望就像一頭暴怒的獅子,自葉寒川去世,第一次失去冷靜。
“滾,給我滾!不要在這裡礙眼,這裡不歡迎你!”葉望衝上去趕人,態度強硬,毫無轉圜的餘地。
慕雅蘭瑟縮着往後躲去,淚眼朦朧地逡巡一週,發現竟然沒有一人站在她這邊,心口霎時冰涼一片。
面子裡子已經全然不顧,知道再不求情,很可能從此以後再也靠近不了季家!
“嗚嗚,爸!不要趕我走,寒川一定想再看看我,你讓我留下來送寒川最後一程吧,爸,求你!嗚嗚,我知道錯了,我不應該和寒川結婚的,如果他沒有帶着我去國外,就不會發生這麼不幸的事情……”慕雅蘭悲聲哭泣,一雙美眸腫成一片。
說出來的話卻狠狠刺激到了葉望,“住口!你這個災星,滾!”
場上所有人都無動於衷,唯獨季鬱白聽了慕雅蘭的話,眉目一沉。
先不說慕雅蘭和寒川的死有沒有直接關聯,即便有,在沒有證據的情況下,他們現在也不能把慕雅蘭怎麼樣。
如果慕南守知道慕雅蘭在季家經歷了什麼,說不定不會輕易罷休,寒川的事情是當務之急,不應該再橫生枝節。
同樣想到這點的還有季老爺子,只不過葉望正在氣頭上,他們誰也沒有說話,未亡人的憤怒和悲傷,無論做什麼都情有可原。
慕雅蘭哭得驚天動地,葉望看在眼裡,想到葉寒川生前對這個女人的疼寵和愛護,又想到他一走,丟下的她變成這樣,瞬間失去力氣一般鬆開了手,“最後一程,只有最後一程。”
慕雅蘭捂着嘴巴,淚水從指間滑落,在葉望話落的一刻,踉蹌地爬起來衝到精緻華麗的棺木前。
“寒川!”
……
帝都最大的殯儀館前,人來人往,出席葉寒川喪禮的人很多,光是和季家來往的,送的花圈就堆滿了一整個屋子。
連停車場都被堵得水泄不通,導致後面開來的車直接停在了外面。
榮時景開着騷氣的紅色蓮花橫衝直撞,一路操爹罵娘,好不容易突出重圍,就被這些車子擋住了去路。
最後不得不下車,一路狂奔,身上還穿着在江陵參加酒會的西裝,臉上是從未有過的複雜神色。
榮時景的第一反應和鬱雪一樣,不相信。
事情來得猝不及防,任誰也覺得是開玩笑,以致於在門口看到穿着白色喪服、頭戴白色絹花的時染,榮時景還笑了起來,“雖然你穿這一身很好看,但我還是要說一句——你有病啊!”
這個時候時染不想跟他計較,將他往旁邊屋子推去,“你這一身行頭出現在這裡不合適,先去旁邊換一套。”
“嘁!”榮時景不屑已極,毫不客氣推開了她。
時染沒有站穩,險些被他推倒,如果不是季鬱白及時出現,從後面托住她的腰的話。
“柔柔弱弱的像朵小白花,我纔不換!”榮時景瞪了時染一眼,粗魯地就要往裡面闖,被季鬱白擋住,“哪來那麼大的脾氣,對着你嫂子就發作?”
“讓我進去再說!”榮時景現在相當不耐煩,不看到葉寒川好端端的,他的心就穩不下來。
“換衣服!”季鬱白沉聲,也不跟他廢話,眸色晦暗不明,“榮時景,這是對死者的尊重!”
僅一句話就讓榮時景愣在原地,“二哥……寒川他……他真的……”
“去吧。”季鬱白轉身離去。
季鬱白說話最有權威,榮時景不得不信,進了隔壁房間,哭着換了一套黑色西裝。
活了二十來歲,第一次哭得像個無助的小孩,出來的時候睫毛還是溼的,時染遞給他一張紙巾。
“時染,我不敢進去。”站得筆直僵硬的榮時景突然轉身抱住時染,聲音脆弱地說。
高大的男人在這個時候慫得就像一隻軟腳蝦,卻沒有一個人會因此看不起他,“我不想看了,我還是走吧,我肯定是在做夢,太可怕了!”
榮時景轉身就走,背影寥落而蒼茫。
時染低頭沉默,手裡抓着他塞過來的白色菊花,菊花花瓣被掐得不成樣子,顯然剛剛他在房間裡經歷了一番糾結的心理歷程。
最後還是不敢面對。
時染看向在前面擔當大局的季鬱白,想到那日他衝回來時的神色和表現,心口爲此揪痛了一下,又鈍又麻。
忍不住朝着季鬱白走去,他已經好幾天沒有休息,時染已經看不下去,想要盡己所能幫他處理一些事情,能讓他有點時間休息一下也好。
還沒靠近,就被一道身影狠狠撞了一下!
時染低呼一聲,連忙站穩,幸虧反應及時,否則這一撞還不知道會撞出什麼問題。
蹙着眉就看到慕雅蘭失魂落魄的背影往前面直直走去,剛纔是不是她撞的?人來人往,時染已經無法分辨。
想着大家這個時候情緒都不對,也就不跟她計較了,正要朝季鬱白走去。
“站住!”這時傳來一聲厲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