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魘,並不是莫言一人有,當人不再是人,鬼不再是鬼的時候,她也能夠給予當時掌控一切之人留下夢魘,這份種子始終埋藏着,那狠毒的語言始終徘徊着,常兼泊一日不倒這夢魘一日不能爆發,直到如今日的場面出現,當莫言以勝利者的姿態站在他們兩個面前時,不用想未來,單單是想到自己曾經對莫言做過的事情,他們兩個就已經是膽破魂散,那種不傷害身體卻能讓人崩潰的折磨,他們做得出來想得出來,卻承受不來。
蜘蛛和駱駝的存在,無疑將這夢魘增添了幾抹不同的味道,曼陀羅早已經被哈赤兒和他們弄到了哪裡,文昊也沒有過問,任憑他們去折騰,這種人對於仇恨的駕馭,能夠讓瞬間爆發和厚積薄發繁衍到無可附加。
莫言沒有動,只是靜靜的坐在文昊身邊,等待着今日最後的結局,至於那些美女們,則似乎預料到了什麼,有些緊張多數都是無所謂,在哪裡都是吃飯,更強者如果用就留下來,不用就離開,這並沒有什麼。
“明天我就走了,去西北一個貧困鄉鎮當副鎮長,這裡對於我來說已經不重要了,索性都給你了。”
常兼泊沒有大家認爲的頹廢,也沒有仇恨擠壓的隱忍,有的只是一種淡然,是真的看透了看破了文昊沒有心思去猜,他只知道最起碼在十幾年內,常兼泊將沒有快速升遷的機會,幾年後誰還記得有這麼一個常兼泊的存在,他的路已經註定了永遠停留在西北,這是他的選擇也是他外祖父給他的選擇,前三十年感悟人間繁華,中間三十年要去歷盡人間疾苦,剩下的時間將是他品味的時間,這就是常兼泊的人生,一段因爲殘缺而必然性悲催的人生,曾經這殘缺被掩蓋,文昊的出現將這缺口擊破,讓常兼泊完全暴露在了所有人的面前,他的路,嘎然而止。
“女人我接收,地方算了,別在臨了的時候被你設計一下,犯不上,京城這一分三分地水多深誰都清楚,光有錢你沾沾還好,我不合適。”文昊搖搖頭,示意莫言這件事交給你,把你想要的人帶走。
常兼泊哈哈大笑,那份灑脫還真就讓文昊不得不感慨,自己在不知不覺之間培養出了兩個妖孽,楊白白破而後立爲時未晚,家族的力量足以推動他到該到的層次,這份破而後立將會在家族力量推動不動的時候發揮關鍵性作用,可能會成就一個歷史人物也說不定。
至於常兼泊,他的悲哀就在於人生的前三十年似乎太過順風順水,透支了所有的該透支的東西卻沒有牢牢把握住,空弄得一身虛名和浮華所在,如這凡世,建立起來耗費的資源無數,可要摧毀它,只需要一個電話。
常兼泊笑着拿出了電話,撥通了京城市局分管治安的副局長:“張伯伯,凡世不要了,來吧。”掛斷電話後,常兼泊站起身,很平靜的向外走去,似乎對這裡並沒有太多的留戀,文昊也站起身,邁步跟了出去,兩人就在緩步之中,對整個凡世來了最後一遍的欣賞。
是的,欣賞,對於常兼泊來說,這裡的一切傾注了他諸多的心血,在這裡也擁有着諸多的藏污納垢,仿似一個遲暮的老人正對着身邊人講述自己的經歷般,開口似喃語又似對文昊平靜的講述這凡世從無到有的過程。
一路上,總有一些房間中的人得到了消息離開,看到常兼泊和文昊後都會苦笑一下點頭離開,常兼泊倒了,完全倒了,這份姿態做足了整個京城,文昊猛龍過江成功完美落地。
莫言、南宮、哈赤兒、蜘蛛、駱駝帶走了該帶走的人,當常兼泊和文昊走到樓下時,僞娘村姑小翠拎着一個巨大的行李箱從凡世的某個角落出來,在文昊面前停留了片刻後開車離去,那行李箱中的東西足以讓整個凡世化爲灰燼。
常兼泊苦笑了一聲:“看來就算是我贏了,最後還是輸了,你真的敢嗎?”
文昊眼神悠遠,傾聽着大批量警笛響起的聲音,看着遠處閃耀的燈光,聲音充滿了淡定:“我不知道,真不知道。”
“哈哈哈……”常兼泊從沒有覺得如此輕鬆,身邊的這個血緣弟弟,竟然有着與自己如此多的共同語言,與他交談很輕鬆,只不過這一切來得似乎有些晚。
名震一時的凡世被查封了,文昊和常兼泊就站在大門口不遠處,看着市局查封了凡世,至此在坊間又有了各種各樣的傳聞,什麼以銷金窟被重拳打擊摧毀,其內的奢華程度讓人匪夷所思。
常兼泊走了,什麼都沒帶,只收拾了幾件衣服幾本書,一個小行李箱,前往大西北去上任,他的人生從這一刻起重新開始。他也將開始面對不曾有過的各種兇險,他不是大牙,在體制內他所擁有的能力在一鄉一鎮都不一定能夠鬥得過那些老狐狸。同時常兼泊還要面對曾經的敵人,不敢明目張膽的來但在下面搞一點小動作並不難,這就夠常兼泊受得了,最爲重要的,在蜘蛛和駱駝、莫言那裡,常兼泊並沒有過關,短時間內三人不會動手,一旦文昊和常兼泊的事情淡漠下來,屬於他們的仇恨也要完結,現在先收回一些利息,曼陀羅和常兼泊的一些手下,成爲了幾人發泄怒火的對象。
隨着常兼泊的離開,老人自請處分的文件也遞到了上面,被扣下來再無消息。
隨着新一輪的調整,政府部門內有些位置的人換了,有心人會發現,白家在這一次徹底成爲了失敗者,被調整的多數白家嫡系,從機要部門到閒散部門,從機要位置到閒散位置,級別不變手中的權力卻發生了很大的轉變。部委實權的副廳長成爲了某個閒散廳局的副廳級調研員,任誰都知道這其中的落差有多麼大。
白家老太太一病不起,直接住進了醫院,而這一次除了探望之外,並沒有怎樣的改變,似乎上面已經下定了決心。
最悲哀的當屬白驚天,從軍隊的少壯派到閒賦在家,再到成爲悲哀的失敗者,轉換的速度讓人咋舌,無法相信他竟然會是這般的下場。
查出白驚天在軍隊期間有違規舉動,證據確鑿損壞了軍隊的形象,開除軍籍。
病牀上的白家老太太聽到了這一消息焉能不懂,在那個宅院內沒有選擇,現在也就沒有了選擇了權利,做個普通人總比做個犯人罪人要強得多,拔掉了氧氣管子的老太太親自跟白驚天談了一回。
沒有結果,承受不了那結果的白驚天選擇了拒絕和反抗,渾身上下的戾氣還沒有散發出來,涉嫌在十年前傷人致殘、八年前重傷致死的案件冒了出來,這羣公子哥在年輕的時候誰沒有過沖動的時候,本身就是權力的象徵,一些錯事在他們那裡也就算不得什麼,大額的金錢補償早已讓一切煙消雲散,誰料會在此刻被翻出來,涉及到的不止一人,白驚天這個主謀自然也就隨之浮出水面。
聽聞這個消息,白家老太太直接昏厥過去,至此就沒有從病牀上再起來過,靠着先進的醫療技術,堅持了一年半最後撒手人世,而她在病牀上也避免了白髮人送黑髮人的悲慘事件發生。
被判入獄的白驚天直到換上囚服的那一刻依舊無法相信這一切,短短不到一年的時間,自己從一個高高在上的人淪爲了階下囚,他恨,那恨衝上雲霄,恨文昊,恨所有人。
只是這恨,他沒有了發泄的機會。
當他正式被送到監獄之後,針對他的折磨隨之展開,監獄內的老囚犯們似乎得到了共同的受益,對白驚天進行着**精神雙重摺磨,相對而言精神折磨讓白驚天趨於崩潰,一天天的處於崩潰邊緣,以他的驕傲怎能承受那般的屈辱,不說別的單就是蹲在馬桶旁一夜一夜聞着那味道就讓他無法承受,味道是一方面,那份屈辱是他無法承受的。
剛過易折,這就是白驚天,加上一點點的稍微過度行爲,很容易就刺激得已經沒有了驕傲和榮耀的白驚天承受能力那根弦崩潰,在看不到希望的狀態下,兩個月後的一天,白驚天在牢房內選擇了自殺,結束了自己的生命,死之前他留下了一封遺書,這封遺書不是給親人家人的,而是給文昊的,遺書上只有一個字和無數個符號。
恨
這恨,不散,這怨,不消。
對此,文昊只是淡然一笑。
成王敗寇,勝利者一方書寫歷史,作爲勝利的一方文昊有權利享受勝利的果實。
常兼泊和白驚天受到了應有的懲罰,而文昊也迎來了他人生第一個光輝時刻,這一時刻是他兩世爲人都不曾想過能夠實現的榮耀,午夜夢迴之際也曾幻想過,卻從未想過,這一日真的會到來,並且來的如此之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