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過,王家棟一而再再而三的質疑,始終只是換來了宋治的擲地有聲:“我當然能保證我的診斷不會出現錯誤。只不過是,也許診斷出來的病症當中,有些病症,因爲我能力不足,而無法徹底治好,但是我的診斷卻不會有錯。”
宋治的態度堅決,讓王家棟頓時一愣。隨即,王家棟的臉色稍稍脹紅,他實在有些看不過眼宋治說這番話時的態度,竟然如此目中無人,顯得未免過於傲慢了,便說道:“你太自大了。”
聞言,宋治卻是搖搖頭,微微一笑,才應道:“不,我這是自信!”言罷,宋治沒有再理會王家棟的言論之爭,那不過是浪費時間的無意義爭執。
於是,宋治沒給王家棟繼續糾纏的機會了,直接對後面喊道:“下一位……”
這話可是一下子把王家棟的嘴封上了。
原本,王家棟還是對宋治的話不買賬的,他認爲行醫者,不僅要實事求是,也要謙和沉穩,纔是行醫者該有的風範。當然,最重要是,謹慎求是是王家棟的行事風格,遇上在他眼中自信到近乎自傲的宋治,他的固有觀念受到強烈衝擊,一下子當然很不習慣。
可正當王家棟想要開口繼續批判宋治,想要再次強調行醫者必須以患者的利益爲前提等等之類的規則理論的時候,宋治卻搶先開了口,喊了下一位病人進行問診,這確實反倒是讓他不知道怎麼開口了。
畢竟,不管王家棟對宋治的觀感怎麼樣,王家棟在其他醫生的面前,還是嚴謹要求自己的言行,他還做不出讓人感覺他在影響醫生治療病人的事情。這一堵,又讓王家棟有些憋悶了。
此時,因爲宋治的叫喚,下一個待醫的病人,已經來到宋治的面前。見狀,王家棟只好靜靜地站在一旁,看着宋治問診,當然,他也還是帶着審視的目光,“嚴謹地監視”宋治在斷病症時,是否像他自己所說的那樣準確無誤,審慎求實。
王家棟以爲,像宋治這麼狂妄自大,終會有出錯的,可當事實擺在眼前的時候,王家棟在心底暗暗震驚的同時,也漸漸有了改觀——在接下來一連四位病人,宋治都是在較短的時間內,就根據病人的情況得出了診斷結果,而且是非常的篤定,正如他自己所言的,他保證絕對不會出錯。
王家棟又一次懷疑自己之前的判斷是否準確了。因爲,他站在一旁看着宋治斷症的時候,同時根據病人的描述或者表現出來的症狀,自己也在心底認真斷症,沒想到,他自己竟然就是得出了與宋治所說的大同小異的結果,或者直接可以說是相同的斷癥結果。
在這個情況下,嚴格說來,宋治其實更勝他一籌,因爲宋治的斷症,準而快!
這種讓人心服口服的結果,自然是讓王家棟改觀,不再把宋治視爲自大狂妄之輩,而更傾向於相信,宋治是有真才實幹的神醫。
只不過,這不代表,王家棟還真就放棄了他所認定的行醫準則——謹慎沉穩。所以,即便他在宋治的醫術上已經無可挑剔,但在醫德方面,他仍然認爲宋治有需指摘的地方。
終於,在宋治又爲之後的三個病人斷完症之後,在他休息的間隙,王家棟又對宋治說了一句話:如果你能夠謙虛一些,將來必成大器,成爲一位業內認可的大醫師。
王家棟以爲,這一次,宋治總算能聽進去他的勸告,因爲他已經肯定了宋治的醫術。
但沒想。
“很可惜,我只是需要治療病患,而不是需要得到任何同行的認可。我就是我,一名職業醫師而已。”宋治又是聳一聳肩,滿不在乎地答道。
王家棟以及他身後的華國醫生對宋治的話,頓時紛紛感到無語。在他們眼中,眼前這個看起來只是狂妄的宋治,是不是很不正常!因爲,任何一個思維方式正常沒有人格缺陷的人,不會如此想要表現自己。
隨意一看這些醫師們的表情,宋治大致也不難看出,他們並不是很認同自己的說辭。但宋治一點也不在意,
無論如何,王家棟還是忍住了,沒有批評宋治。
“下一站,是興華醫院的住院區域,那裡有一位真正的能人,他的醫術,化腐朽,真是神奇無比!”魏學海微笑說道。
一路勸導,魏學海的話,讓王家棟感到特別不滿意。尤其是外國的醫術,他追求了大半生的形象,也不過是不想被人小瞧。因爲不想被小瞧,所以王家棟學醫非常認真。他也看不得其他人,輕視醫術。因此,他纔會被其他人不經意地態度所激怒,不滿意。
任由魏學海介紹,王家棟帶着華國醫生,靜靜聽與靜靜看,也不多說話。
在魏學海他們的面前,是興華醫院的第二號人物。
此時此刻,興華醫院收治了一位傷者,王家棟他們出現在一個手術間隔間,觀摩一場外科手術。
他們有人驚訝地發現興華醫院的兩名醫生,竟然沒有攜帶手術刀,就這麼進入手術室。
出現在王家棟他們面前的是燕永朔,興華醫院的外科醫師,擅長處理各種外部傷害,他也是一名三級醫師職業,興華醫院的二號人物。另一位是燕永朔的學徒。
“他們就兩個人?不需要護士嗎?沒有藥箱?我看不見任何治療外傷的工具與藥品。”王家棟驚道。他比較不滿意興華醫院的醫生,他們顯得太不專業了,有太多的槽點,都是王家棟看不慣的地方。
魏學海讓王家棟稍安勿躁,繼續觀看。
王家棟暫時按耐住自己的想要衝出去代替燕永朔進行手術的心情,選擇了一旁觀察。他心想,也許興華集團有什麼能人不可?
魏學海笑了笑,沒有多去解釋。有些時候,多解釋,不如用事實來反駁。他對燕永朔充滿了自信,這種自信不是盲目的,是充分相信燕永朔能夠治療任何的疾病。畢竟,魏學海也是一名學醫的年輕人,他知道職業醫師的實力,也見識過燕永朔的實力。任何一名傷者,無論傷情有多大,燕永朔都能在短時間解決與治癒傷者。
手術室裡的傷者,是一名中了槍的病人。
“傷者中槍,傷到了腰部,有大量出血。因此,我在治療的過程中,第一件事情,那就是止血……”燕永朔一邊說,一邊動手,在傷者的身上點了幾個穴位。頓時,讓王家棟他們驚呆的事情發生了。
“你們不用打麻醉劑的嗎?”王家棟忍不住問身旁的魏學海。
魏學海笑道:“我們輕易不用麻醉劑。只要確認病患沒有生命危險,我們一向都是不使用麻醉藥物,直接治療。”
“你們不用麻醉劑,你們用什麼?難道是華醫的鍼灸?”王家棟問道。
“我們不是華醫,不用鍼灸,而是點穴。通過截取氣血,暫時切斷人體某個部位的神經系統。這種方法有一定的弊端,所以在手術之後,要給患者進行一次到兩次的恢復按摩。”魏學海答道。
王家棟沉默了,他只想看一看手術室內的醫師,是否真的能夠不使用麻醉劑,就能進行傷口縫合之類的手術……
燕永朔比王家棟想象的還要強幾分。
燕永朔在傷者中槍的部位上下肢各點了一指,傷者便不再動彈。
燕永朔接下來的手法,王家棟等醫生更加不能明白。燕永朔怎麼處理傷口,直接就在傷口上進行縫合,然後就在上面抹藥。抹藥之後,等了五分鐘,接着換藥膏,繼續抹藥,重複了三次。然後,他在患者患處重新包紮。當傷者離開手術室的時候,王家棟看了一下時間,整個手術過程僅三十分鐘,這也太令人震驚了。
當然,最震驚地莫過於王家棟一直盯着手術過程,發現燕永朔每一次抹藥,傷者的狀況就會好一些。
“他是怎麼做到的?我想要和裡面的醫生進行交流。”王家棟提出與燕永朔進行交流的想法。
魏學海搖頭說道:“這個恐怕不行!燕永朔醫師是手術室的主治醫師,他要在手術室內值班。”
魏學海話音剛落,手術室的門又開了,燕永朔醫師再次進來,這次的患者換了,他的裝束換了,助手也換了。這次是闌尾炎手術,一個在王家棟等人看來非常簡單的手術。
這個手術對於燕永朔來說,也非常簡單。而且,燕永朔的手速,也是一個奇蹟。從麻痹病患,手術開始,到手術結束,一個闌尾炎僅需要十五分鐘。最讓王家棟驚奇的是,手術剛剛結束,病患在燕永朔的護理下,迅速通氣。根據燕永朔的叮囑,病患一離開手術室,便能進食流食。而且,根據燕永朔的說法,病患想要快速恢復,有條件可以購買興華醫院的氣血回元丹,差不多一個小時,病人就能站起來行動了。
王家棟感覺自己以前的知識體系正在崩塌,他很想要學習燕永朔的醫術。這時候,王家棟甚至回想起宋治。王家棟心裡面有個疑問,宋治是不是也有什麼辦法,可以迅速診斷病人的病情。要不然,宋治爲何如此自信?
這家興華醫院有太多的神奇之處,王家棟對於上級要求他們過來學習,再無一絲一毫的芥蒂。王家棟是一名真正的醫者,他的所思所想,都是爲了患者。如果真的有人在他的面前證明了醫術的高明,他不介意學一學。
接下來的參觀,王家棟發現興華醫院裡面的醫生,幾乎都是全才。這裡的醫生,他們通曉各個分科的治療手段,讓王家棟感到震驚。
“我明白你們興華醫院爲什麼會有自己一套的醫療制度,只不過,像之前那位手術室的高明醫者,終究是少數派醫生,難以培養吧。”王家棟嘆道。
魏學海笑了笑,沒有回答。有些事情,是很難說清楚的,只有事實才能說明一切。
王家棟見魏學海沒說話,便當他是默認了。王家棟免得魏學海尷尬,沒有再說什麼。畢竟,他還是想着能夠與興華醫院的醫生進行交流。如果能夠學到興華醫院快速手術的辦法,遇到緊急事故的時候,那是能夠救很多人的醫術。王家棟在非洲援助多年,經常看見許多病患無法及時得到治療而死去的事情,所以他深知學會燕永朔的手術室裡的醫術,能夠救許多的人。
魏學海告訴王家棟,醫院的食堂餐飲都是很普通的營養食物,供應給醫院的工作人員與病患的食物。興華醫院的醫師,大多數的食物,都是從外面餐館訂購的套餐,醫師在各自辦公室用餐。因爲沒有專門的醫師用餐室,醫院安排王家棟他們在會議室用餐。
興華醫院安排王家棟等人在一個會議室裡面等待午餐的時候,王家棟和跟隨他而來的幾名華國醫生,對興華醫院的所見所聞進行了討論。
“雖然這家醫院的醫生真的很強,但是他們的短板也非常明瞭,那就是培養接班人不容易。”吳庸,二十六歲,他是一名年輕的華國醫生。
“確實!我是華醫世家出身,從小薰陶華醫知識,但是我爺爺仍然說我還不能出師。沒辦法,我不得不轉學西醫。西醫的手段,都是有跡可循的。確定什麼病情,交給機器處理,對症率高。再來,得了什麼病,就用什麼藥,很方便。許多醫生一上崗,只要好好學習,大多數就能成爲一名初級醫生,給人看病。華醫,在某些病症上的治療,也有獨到之處。”張兆南,華國京城醫生,三十六歲,經驗豐富的醫生。
“我想你們一定沒有注意到,他們否認他們使用的是華醫。”林婉如,二十九歲,華國廣南人,僅有的女醫生。
衆人聞言一頓,林婉如的話確實不錯。魏學海已經否認了他們是華醫,他們就不能強行給人按上一個華醫的身份。
“他們會不會跟棒子國一樣,學了華醫,改個名變成棒醫。”吳庸笑道。
“這種玩笑開不得!興華醫院的醫生與棒子國的傳統醫生不一樣。興華醫生的一些手段,我甚至都沒有見過。”王家棟批評道。
“是,王醫師。”衆人不敢再亂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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