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得知杜奧迪斯戰死後,‘精’靈‘女’王愛恩路雅在並沒有顯得多麼的慌張,在接受到了來自西薩奈莎莉的指示之後,她冷靜地帶領着惶恐不安的‘精’靈族人們退入了世界樹最密集龐大枝幹下,只是細心的人仍然可以發現這位‘女’王隱藏在眼底的擔憂和疲憊。
繼先祖的失敗之後,‘精’靈族的又一次努力再次失敗了。
‘精’靈族一共才只有兩位君主,如今失去一位之後,這場君王之間的戰爭結果已經顯而易見,只餘下退守一途。
她突然想窮了黑‘精’靈‘女’王摩拉莉婭,這位當初和深淵種族一起入侵大陸,結果被擊敗的黑‘精’靈‘女’王想必此時和自己也是一樣的心情吧?
雖然心頭沉重,但是天空及四周那綠‘色’盎然的生命結界還是給了愛恩‘露’雅一點信心,她緊了緊手中的權杖,只要世界樹存在,那麼西薩奈莎莉便還能庇護族人,‘精’靈族就沒有失去希望,種族的還能繁衍下去,哪怕整個倫斐納亞都遭受到了重創,依靠着世界樹他們也可以另外尋找一片樂土,蟄伏几百年之後,他們仍將有擁有自己的一片天空。
然而她卻不知道,此時的世界樹結界其實和一層薄薄的蟬翼一樣的脆弱,而世界樹之內,西薩奈莎莉所需要面對的敵人已經從一個變成了兩個。
羅瀾站在了世界樹之心的前方,他以最直接方式破開結界來到了這裡,沒有做任何掩飾,而西薩奈莎莉也沒有做出任何反應,因爲在正與另一位君王對峙的時候,她已經沒有那個能力再去阻止對方了。
“羅美爾斯,按照我們先前的約定,她是你的了。”羅瀾用‘波’瀾不驚的目光上下打量着世界樹之心,微笑道:“需要我的幫忙麼?”
羅美爾斯渾身包裹在黑‘色’的長衣中,面部也被高高的領口擋住,只餘兩隻黑‘精’靈的耳朵‘露’在了外面,他發出一陣聽起來頗爲輕鬆的笑聲,道:“不用了,我會征服她的。”
他看了羅瀾一眼,從衣袋裡拿出來一樣東西,拇指一彈,那東西在空中劃過一道軌跡後,“啪”的一聲被羅瀾抓住,“按照我們的約定,這是你的了。”
羅瀾攤開手心,一塊白‘色’的骨石‘露’出了出來,“這就是艾德里曼的那一塊麼?”
當白‘色’骨石暴‘露’在空氣中的那一瞬間,就算躲在世界樹之心中的西薩奈莎莉也不禁爲之顫了兩顫。
羅瀾凝視着手中的東西,一塊君王曾經用過的魔骨,只有君王們才知道它的價值究竟有多麼巨大,
羅美爾斯充滿感慨地說道:“它跟隨了艾德里曼幾十年,長久的使用,使得它與它主人更爲默契配合,自然忠實記錄下了艾德里曼的‘元素法則’,獲得了它,艾德里曼的元素運用的核心技巧便一覽無遺,相信這纔是你真正需要的。”
羅瀾不置可否,而是淡淡一笑,道:“可是你卻放棄它了。”
羅美爾斯聳了聳肩,搖頭道:“曾經有段時間我曾經追逐過它們,但是在轉生祭壇上成爲黑‘精’靈後,它們對我來就已經不那麼重要的,世界樹對我來纔是真正需要的,有了它,就已經足夠了。”
“真的不需要我的幫忙麼?”羅瀾再次問了一句。
羅美爾斯擺了擺手,一邊向着世界樹之心走去,一邊說道:“就算是真正的君主我也殺過,何況只是一個只剩下了靈魂又毫無攻擊能力的君主?”
羅瀾看着他的背影,突然說道:“我很想知道,你是用什麼方法讓迪洛瑪斯來配合這場遊戲的?”
羅美爾斯停下了腳步,他迴轉身,沉聲道:“獻祭轉生儀式,侵吞一個身體的本源靈魂,然後獲得這個身體的完美控制權,據說這是高等‘精’靈上古時期奪取隕落神明軀體的方法,儘管我並不相信有神明這種東西,不過這是數千年來靈魂狩獵者一直沒能得到的技巧,一位君王階的靈魂狩獵者一旦擁有了它,再給他一定的時間,那麼他就有可能成爲有史以來最爲完美的靈魂狩獵者……”
羅瀾點點頭,道:“果然是個極爲打動人心的‘交’換條件。”
羅美爾斯大笑道:“如果不是這樣的代價,迪洛瑪斯憑什麼冒着得罪其它君王的風險而加入進來呢?不過你我不但都得到了想要的東西,而且又不需要分給其他君王任何戰利品,難道還不是最划算的‘交’易麼?”
“看起來是這樣沒錯。”羅瀾目光閃了閃,道:“我記得你剛纔說獲得了那個儀式,你說得是‘有可能’?”
“我就知道你會問,不過放過任何一個細節纔是你的行事風格啊。”羅美爾斯感嘆了一句,沉默了一會兒,他才說道:“誰也不能保證儀式能百分百的成功,一旦失敗,可是很容易遭到反噬的,以迪洛瑪斯對靈魂的理解力來看,這方面出紕漏的可能‘性’不高,可是這裡還有一個問題需要解決,那就是他需要一具完美的軀體,然而究竟怎樣纔算‘完美’,恐怕只有創造這個儀式的‘精’靈才知道答案吧。”
羅瀾‘摸’着下巴想了想,突然深沉地笑了笑,道:“我想我知道答案了。”
“哦?”羅美爾斯有些意外地看了他一眼,卻沒有追問答案,而是很灑脫地轉身向世界樹之心,他伸手按在了那巨大的心臟上,一條條的藤蔓從四面八方伸了過來,將他慢慢包裹了進去,他回頭說道:“我需要三百年的時間來了解它的力量和偉大,在段時間內,黑‘精’靈一族將會蟄伏在地底,不再踏上地表,直到我成功爲止,如果失敗……”他笑了笑,道:“西奧斯,希望我們還有再見的那一天。”
看着羅美爾斯沒入了世界樹之心中,然後這個心臟就劇烈的顫動了起來,不僅如此,整個倫斐納亞也一起震動搖晃了起來,彷彿這個島嶼即將崩塌,而世界樹那原本綠‘色’的枝幹開始變得慢慢枯萎,剝落,直至崩塌,世界樹之心的部位已經成爲了兩個人的剿殺戰場,再沒有一絲一毫的生命氣息能夠向外散發出來。
羅瀾知道,這是一場將延續三百年的戰鬥,究竟誰是真正的勝利者呢?或許,只有讓時間來驗證這一切了。
至於倫斐納亞……
他的眼中閃過一絲寒光,看來,只有徹底的摧毀才能掩蓋真相了!
……
這是一片好似虛無的夜空,偶爾會出現一兩顆暗淡無光且破碎的星辰,這裡是時空的裂隙,死寂與荒蕪或許纔是對這裡最好的詮釋。
凱特琳娜不知道在這裡前進了多久,在這裡,似乎沒有時間的概念。
但是她的臉上卻看不到絲毫的急躁,平靜的美眸看不到任何情緒的‘波’動,她行走的路線始終筆直向前,事實上,從進入空間的那一刻起,她就一直維持着這樣的步伐,彷彿她認定這樣就一定能夠走出去,如果是一名意志稍弱的人,那麼此刻恐怕會早就在猶疑和焦慮中‘迷’失自我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一團閃光在前方忽明忽暗的變化着,看上去就像在風中搖擺不定的枯葉,隨時有可能隨風飄逝。
那正是她的目標,時空裂隙!
從那裡傳出來的氣息讓凱特琳娜知道,她能夠從哪裡返回阿‘波’羅大陸。
然而她停下了腳步,因爲她看見了一個人的背影。
他如石像一般站在那裡。
奧斯特拉姆。
他轉過身來,似乎對凱特琳娜的出現毫不吃驚,對着行了一禮,道:“征戰君主閣下,看來你也發現了這個時空裂隙了,不過據我觀察下來,這條裂隙極不穩定,恐怕只要有一個人通過,它的平衡就會被打破。”
換句話說,他們之間,只有一個人可以先走。
凱特琳娜銳利的眼神‘逼’視了過來,她什麼都沒有說,神情平靜,可是正是這種平靜下卻蘊藏着隨時可能爆發出來的強大力量,相信只要對方‘露’出一丁點與她爭搶的意思,那麼下一刻就會遭遇到雷霆暴雨。
出於意料的是,奧斯特拉姆卻是嘆了口氣,道:“我一身都在致力如何用‘精’神去開創一個真實的世界,每次我都以爲自己已經距離目標很近了,但卻每次都發現實際上我只是從一個路口走到了另一個路口,於是我告訴自己,還不夠,這還不是我真正想要的,越在這條路上走下去,我便越清楚這條路是多麼的艱難,我的壽命已經不多,本以爲今生再也看不到希望了,可是卻沒想到來到了這裡,並且找到了那條路。”
他看向星空的深處,目光變得無比嚮往且充滿期待,似乎那裡有他追覓已久的答案。
沉默了片刻後,他突然說道:“我不想再回去了。”
凱特琳娜的目光在這位黑教皇的身上停留一會兒,她一句話也沒有多說,轉過身,拋下對方徑直向時空裂隙走去。
她感覺到這個人身上已經失去了所有的鬥志和戰意,雖然人還站在那裡,但是身軀已經空了,他的‘精’神已經到了他想去的地方,也許是這個人已經找到了畢生追求的答案,可是她還沒有。
美眸中似乎有什麼光亮閃了閃,凱特琳娜毫不猶豫的一腳踏入了裂隙之中,重新返回了阿‘波’羅大陸。
……
“哦,這就是你們給我找的軀體。”尤利西斯上下看了看,不過他先留意地是周圍的人。
“這位是我的委託者,應該說,所有的軀體都是他找來的。”霍華德轉身指了指身後站着的一個金髮少年,後者向着尤利西斯送上了一個禮貌的微笑,而這個少年的身後居然還站着一名神裔,以尤利西斯的記憶力,凡是他見過的人就絕不會忘記。
他的目光從前假面團成員西德里克的面龐上掃過,後者身軀不由自主地僵了僵,儘管尤利西斯此刻佔據的是一具‘女’‘精’靈的軀體,但是那君王的氣息仍舊讓西德里克如臨深淵,從他的眼神中可以看出深深的畏懼。
不過尤利西斯很快就將目光收了回來,原以爲神裔都被蘭蒂斯頓給消滅了,沒想到還是有漏網的,不過對此他也只是詫異了一下而已,就算沒有眼前的事情,對方也絲毫不能引起他哪怕半點興趣。
他的注意力集中到了面前的金屬棺材上,棺中是用冰封魔法保存的‘肉’體,只是面孔上‘門’g上了一層布,只在眼睛的部位挖了兩個窟窿,看不清具體的面容,只是第一眼看到,尤利西斯便知道這是一具保存完好的軀體,不過……
“是死屍麼?”
他搖了搖頭,毫不掩飾地‘露’出了失望的情緒。
以他的眼光自然能看出這具屍體主人原本的不凡之處,不過保存再好的屍體也只不過是具死屍罷了,不管是如何死亡的,都已經對軀體本身造成不小的損傷,即便身前的條件再好,死後剩下的價值也沒有多少了。
金髮少年的臉上卻保持着微笑,看起來似乎很有信心,卻並沒有說什麼。
站在一邊的霍華德聳聳肩,道:“我想我該離開了,諸位,希望你們接下來的‘交’易能夠愉快。”輕輕笑了一聲,他的身影晃動了一下,便徹底消失在了空氣中。
尤利西斯冰冷的目光投向了金髮少年,道:“希望你不是‘浪’費我的時間。”
金髮少年向着尤利西斯‘露’出一個很好看的微笑,道:“當然,暗黑君主閣下,雖然您現在看到的是一具死屍。”他指了指那具金屬棺材,道:“但是如果您知道這具軀體的主人是什麼人,生前又有什麼樣的能力,或許您會改變原來的看法的。”他嘴‘脣’動了動,“說”出了一句話,雖然並沒有任何聲音發出來。
“這是……”
能夠讀懂‘脣’語的尤利西斯神情一下‘激’動了起來,他的手指也在微微顫抖着。
他有些不能自抑地上前了兩步,抓住了那具屍體的一條胳膊,只是片刻間,他便確認了即便這不是事實,也與事實相距不遠,他猛地擡起頭盯着金髮少年,他能感受得到,只要得到了這具軀體,他就能擺脫那徹骨的折磨,甚至能重新回到巔峰。
他無法拒絕,也不可能拒絕。
他盯着金髮少年,緩緩說道:“把他給我,我可以幫你解決三個麻煩,這個承諾,一百年之內有效。”
巫妖王的承諾,在任何時候都不廉價。
“感謝您的慷慨,那麼,他已經是閣下的了。”金髮少年手一伸,彎腰行了一個堪稱典範的貴族禮節,他保持着禮貌的微笑,說道:“閣下,需要我們迴避麼?”
尤利西斯擺了擺手,對於君王來說,哪怕現在他的實力已經衰落了不少,但是面對幾個凡人他沒必要有絲毫的顧忌。
他目注着躺在金屬管材內的身軀,嘴裡不知道喃喃念着什麼,突然,金髮少年和西德里克感覺整個世界似乎被拉伸了一下,但是由於這個奇異的過程由於發生的過快,以至於他們甚至以爲這只是個錯覺。
原本站在面前的“尤利西斯”已經躺倒在地,一陣微風吹過,這具‘女’‘精’靈的軀體頃刻間變成了無數黑‘色’的飛灰,盤旋着被捲上了天空,最後消失無蹤。
而金屬棺內的屍體突然“活”了過來,像是一個極爲痛苦的病人開始劇烈的‘抽’搐,他發出如壓抑的如野獸般的低吼聲,渾身上下的肌‘肉’也在不停地彈跳着,彷彿體表下有無數只老鼠在爬來爬去。
金髮少年面無表情地盯着下方,目光投注在金屬棺內,整個人一動不動。
慢慢的,一切都平靜了下來。
“屍體”手指動了動,然後慢慢坐了起來。
金髮少年向前走了兩步,低聲道:“迪洛瑪斯閣下,您的感覺如何了?”
“屍體”轉過頭來,‘露’出的兩隻眼睛‘露’透出一股冷漠,道:“你難道不怕最後獲得勝利的是尤利西斯麼?”
金髮少年突然笑了,躬身道:“閣下,如果您的計劃沒有成功,那麼我也是必死無疑的,從這方面來說,我是無論如何也不想看到您失敗的。”
對方看了他片刻,然後發出一陣沉悶地笑聲:“很好,看來我當初的選擇沒有錯。”
金髮少年很恭敬地說道:“如果沒有大人,在下根本不可能活到現在,這份恩情我一直是記得的。”遲疑了一會兒,他小心翼翼地問道:“您看起來有些虛弱?”
對方悶哼了一聲,道:“尤利西斯不是那麼好對付的,雖然他最多隻有以前一半的實力,但是我也沒有比好到哪裡去,不過他畢竟沒有我準備充分,而且在靈魂的領域對抗上,他不是我的對手。”說到這裡,他用手扒住金屬棺沿,緩緩站了起來,低聲笑道:“不過這次的收穫也是很豐盛,吞噬了一個君主的靈魂,又讓我獲得了這具完美的軀體,只要最終的儀式完成……”
“迪洛瑪斯閣下,只要完成最終的儀式,那麼您就是真正的不朽了。”金髮少年微笑着說道:“到那時您的稱號就該改成‘永恆’了吧?”
“永恆君主?不錯,我喜歡這個稱號。”
金髮少年再次彎腰行禮,道:“儀式需要我準備什麼麼?或者換個合適的時機?大人?”
注意到對自己的稱呼有所改變,迪洛瑪斯飽含深意地看了少年一眼,他猶豫了一下,道:“不必另外做準備什麼了,我看這裡就很好,只是一個簡單的儀式而已,我現在就迫不及待地想開始了,不過,我可以信任你,但是我並不是信任他。”
他把手伸了出來,然後對着西德里克遙遙一指。
站在金髮少年背後的西德里克臉‘色’一變,不妙的念頭剛剛從心底升起,身體就不受控制的扭動起來,然後倒在了地上,他的兩隻手根本不聽指揮,緊緊掐住了自己的喉嚨。
他發出“嗬嗬”的聲音,在地上死命翻滾,雙腳胡‘亂’踢蹬着,面孔也發生了扭曲,試圖擺脫兩隻手臂帶來的束縛,但是沒有用,任憑他如何掙扎,都無法控制自己的命運,沒有多久,他就在窒息中徹底失去了意識,
自始自終,金髮少年的表情就沒有變化過,目光中也是十分坦然,似乎對眼前的一幕毫不意外,只是他微微顫抖的手指似乎暴‘露’了他的內心,觀察到這一細節的迪洛瑪斯眼底閃過一絲一閃而逝的滿意之‘色’。
“儀式開始後有一段時間我不能受人打擾,你替我看守四周,儀式的時間並不長,我隨時可能重獲新生,到了那時,你就是我麾下第一僕人。”迪洛瑪斯的嗓音嘶啞深沉,似乎蘊藏着某種侵透人心的魔力,讓人不自覺的想聽從,生不起任何的抗拒心理。
“聽從您的吩咐,我的主人。”金髮少年半跪了下去,順勢送上了自己的忠誠。
“很好。”
迪洛瑪斯不再說什麼,他重新躺到了金屬棺中,兩隻手掌‘交’叉疊放在‘胸’口上,嘴裡開始念起一種奧澀奇異的咒文,若有若無的聲音在四周飄‘蕩’起來,天空不不知不覺中被一片暗沉沉的‘陰’雲所遮蔽,山谷中的樹木彷彿被灑上了一層灰黑‘色’的粉末,眼中的光影突然變得極爲單調,彷彿構成這個世界的‘色’澤只剩下了黑灰白三種沉悶的‘色’系。
“這就是靈魂的世界麼?”
金髮少年看着周圍這一切,喃喃自語着,隨後,他看到了天空中出現了密密麻麻的透明人形狀物體,這是不知道多少年來迪洛瑪斯留在世界各地的靈魂殘片,現在它們終於匯聚到了一起,等待着本體的召喚。
天空開始響起如蟻爬的靈魂之語,窸窸窣窣的使人渾身發麻。
靈魂殘片漫無目的看似茫然的在天空中飄‘蕩’着,隨着數量越來越多,天空也徹底變成了涌動的靈魂之海,難以想象,當這些靈魂殘片全部匯聚到一個人身上,將會爆發出多麼巨大的力量,除了完美的軀體,世界上的確沒有可以承載它們的容器了。
這是迪洛瑪斯等待了千百年的機會,現在終於來臨了。
沒有多久,彷彿有一隻看不見的手將它們撥‘弄’到了一起,一道類似颶風的漩渦在它們中間憑空誕生,一個漏斗狀的黑灰‘色’氣旋將靈魂之海和迪洛馬斯所佔據的身體聯繫了起來,彷彿決堤的大壩突然找了宣泄口一般,所有的靈魂殘片吶喊着,尖叫着向漏斗下方傾瀉而去,爭先恐後向着本源迴歸着,只是片刻,看似無邊無際的靈魂之海便消逝了大半。
天空中的呼嘯聲越來越大了,狂風將少年的滿頭金髮向後吹拂了起來,腳下也隱隱有些站不穩,他努力向上擡起頭,看着這震撼人心的一幕。
完美的軀體,不朽的靈魂,同時具備兩者的,除了傳說中的大英雄帕瓦蘭,第一次大陸戰爭之後阿‘波’羅大陸上從未有過君王能真正走到這一步,無數前代君主都在向着這個目標前進着,但是他們無一例外都失敗了。
所有君主都希望自己成爲那個永恆,但是又不希望他人成就傳說,在前進的道路上,他們拼命阻撓着同樣走在這條路上的人。
巫妖王尤利西斯,法皇艾德里曼,宣示者杜奧迪斯就是這樣傾倒翻覆,沉墜泯滅的。
如今,他們已經化作塵埃。
而眼下,不死君主迪洛馬斯已經半隻腳踩到了永恆的邊緣,似乎即將創造奇蹟。
此刻,又有誰會來阻止他呢?
“那麼,就讓我來阻止你吧!”
金髮少年輕輕說出這句話後,他往前沉着走了幾步,一直走到了金屬棺邊上才停下腳步,他冷靜地看着所有的靈魂殘片進入迪洛馬斯的軀體後,便從口袋裡迅速掏出一串造型奇特的項鍊,然後套在了迪洛馬斯的脖子上。
做完這一切後他似乎還不放心,猶豫了一下,眼中透出一股狠戾之‘色’,雙手向下一按,一下將迪洛馬斯的口鼻給捂住了。
迪洛馬斯雙目緊閉地雙目一下睜開了,他那兇狠,憤怒,驚恐,慌‘亂’等諸多情緒糅雜在一起的眼神死死盯住了金髮少年。
“不用這麼看着我,我知道,在儀式結束前,您是沒有任何反抗力。”金髮少年淡然說道:“把千百年來分散在世界各地的靈魂殘片召喚回來,這個過程將耗去你絕大多數的力量,再加上你之前吞噬尤利西斯的靈魂,看似強大,其實早已虛弱不堪,您看,你現在連一個普通人的力量都抗拒不了。”
“您想問我是怎麼知道的麼?哈,這當然是霍華德告訴我的,要不然我怎麼會知道呢?雖然我起初並不相信他所說的一切,認爲這只是他的陷阱,但是您剛纔卻殺死了西德里克,卻反而證實了這一點。”
他低頭向下看去,微笑道:“因爲您擔心會出什麼意外,所以您需要殺死一個人來震懾我,讓我不敢有所異動,可是您難道不明白,作爲一個君王,您根本不需要這麼做,這種行爲本身這麼做就是種示弱和心虛膽怯的表現麼?”
“啊,您是說我即便這麼做了也阻止不了儀式麼?沒錯,所以我特意爲您準備了一件禮物。”
金髮少年絲毫不理睬迪洛馬斯彷彿那要刺穿靈魂的目光,自顧自地說下去,道:“看看掛在您‘胸’口的項鍊吧,它就傳說中‘厄運項鍊’,雖然它並不能直接做什麼,但是帶上項鍊的人,會將他做得某些事情向着負面效果影響,儀式自然也在它的影響範圍內,對了,忘了告訴您,這可是尤利西斯閣下親手製作的,對,就是我先前與他‘交’易的‘交’易品,說起來,你們到底誰纔是真正的勝利者呢?或者,都不是?”
迪洛馬斯身體‘抽’搐着,發出嗚嗚的聲響,但是他的口鼻被捂住了,所以只能發出一點點的聲音。
金髮少年‘露’出憐憫的目光,道:“不要再做徒勞的努力了,您已經失敗了,徹頭徹尾的失敗了。”
迪洛馬斯的眼中現在只剩下了絕望,他已經感覺到儀式正在不可逆轉的軌道駛去,不只是厄運項鍊,單單是金髮少年的背叛已經足以讓他的心靈被負面情緒所感染了。
“啊,最後忘了說十分感謝您當年幫助我換了個年輕的軀體,使我不至於在五十歲就死去,而且沒有您的靈魂延續我也活不了多久,在這方面說只有您好好活着我才能繼續活下去,恐怕是這個原因才使得您這麼信任我吧?世界上還有誰不珍惜自己的生命呢?特別是我這種差點死去的人,我不得不說,這真是個美麗的誤會。您應該知道儀式失敗是會遭到反噬的吧?對了,到了那時您將會喚醒身體裡另外一個沉睡已久的靈魂,這具軀體的原主人。他是誰您自然很清楚,屆時他將會完美的繼承您和巫妖王閣下的所有記憶,靈魂,知識和力量,所以這個問題對我來說根本不是問題……”
金髮少年一直在不停自語,似乎要將自己這麼多年來埋藏在心底的情緒宣泄出去,直到半個沙漏時之後他才慢慢放開自己的手,向後退了兩步,然後靜靜地等待着。
片刻後,一聲深長的呼吸在金屬棺內響起,彷彿一個溺水的人終於爬到了岸上,在急促的喘息之後,一隻蒼白的手搭在棺沿上,然後一個年輕人從裡面爬了出來。
他努力搖晃着腦袋,踏在地面的腳似乎有些站不穩,但是走了幾步之後他便站直了身體。
然後他開始打量四周,在看到金髮少年的時候他不由爲之一愣,眼前的人似乎很熟悉,但是一時卻又想不起來。
“歡迎回到這個世界上,我的孩子。”金髮少年面對年輕人‘露’出溫和的微笑,並拍了怕對方的肩膀,道:“你還記得自己是誰麼?”
“我是誰?”年輕人一怔,他皺起眉頭,使勁‘揉’着自己的腦袋,似乎在努力回想中,沒多久,他的眼中終於升起閃起一絲光亮,臉上原本的‘迷’茫和不知所措也被乖戾和張揚所取代,他一把拍開金髮少年搭在肩頭的手,用咆哮一般的聲音喊道:
“我是……倫迪特,蘭蒂斯頓!”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