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不飽跟矮冬瓜去了白鶴村回來,他說沒有什麼大不了的事,後面那家人的鏡子已經被成功說服給取掉了。
矮冬瓜卻又告訴我,他很奇怪楊婆婆的兒子,也就是他們家裡唯一主事的脖頸疼痛位置,不紅不腫的,去看醫生也不知道病根在哪,整天哼哼唧唧搞得楊婆婆心上心下,加上小孫女說當時的話,讓人有一種驚秫的感覺從心底掠過。
“她說的什麼話?”我急忙問道。
“不大的孩子,五六歲的樣子,說她媽媽騎跨在她爸爸脖子上。”矮冬瓜看喂不飽一聲不吭放下褡褳袋,去了後面,然後又看我道:“喂不飽說是一隻鬼騎在那男的脖子上的。”
“你怎麼說?”
矮冬瓜嗨嗨一笑道:“我罵他故弄玄虛。”
我眯眼道:“你仔細用羅盤查看了他們家裡的情況嗎?”
矮冬瓜撇撇嘴,大大咧咧道:“沒有什麼好查的,楊家媳婦去外地打工,那小女孩是想媽媽想的,纔會胡言亂語。”
喂不飽過來,我畢恭畢敬喊一聲:“師兄,你把剛纔的情況告訴我。”
喂不飽賣關子,挖鼻孔,在我的期待中懶散的樣子看了一下挖鼻孔的手指,然後放下在褲腿上蹭了倆下道:“以後喊我去,就別帶上矮冬瓜。”
矮冬瓜急“你。”
“你什麼你,廢物一個,一天到晚就是吃吃吃,哼!”喂不飽挺拿架子的,大師兄派頭擺起,很多時候都不把我放眼裡;要不是想矮冬瓜實在是太笨,我真特麼的捲起包袱走人算了。
聽矮冬瓜斷斷續續的描述,喂不飽一副拿不起的樣子,我最後跟張鐵嘴請示一下覺得還是親自去看看的好。
黃昏來臨前,天空烏暗暗的,很沉重的樣子壓在蘑菇屯上空;爛摩托,破碎拉風箱似的聲音,鼓譟也煩人,矮冬瓜帶着我急匆匆趕往楊婆婆家。
一條不算寬的機耕道從馬路左拐延伸到很遠很遠的地方,他們家就在中途有一大片毛竹林的位置,那條機耕道從毛竹林中間穿過。
楊婆婆的兒子縮着脖子在曬太陽,楊婆婆在晾曬被子衣服等。
小孫女一個人在那手裡捏一條木頭棍子撥弄螞蟻,她一口唾沫阻斷螞蟻的去路,看螞蟻掉頭重新退回就樂呵呵的拍手歡笑。
我坐在摩托車後面,視線一直定格在楊婆婆兒子的肩頭上……
矮冬瓜、楊婆婆是看不見的,我看得清清楚楚,一披頭散髮的女人,低垂頭、貼附的姿勢在楊婆婆兒子的脖子上。
我們進院子,那小女孩暫時丟開螞蟻,直筆筆的跑到爸爸身邊,大聲喊道:“爸爸媽媽,有人來了。”
楊婆婆糾正孫女的話道:“傻孩子,你爸爸脖子疼別去糾纏,奶奶給你倒水去。”老人家說着話,對我跟矮冬瓜點點頭道:“你們來了,還有什麼事嗎?”
我沒有做聲,度步走到楊婆婆兒子面前,手指劍訣隨時出擊,出口道:“有話好好說,別騎在人身上。”
女人一頭黑髮遮蓋住整個面孔,稍微動一下,露出一線白得怕人的臉;一雙潰爛粘滿泥土跟腐屍蟲的胳膊死死圈住那男的脖子。
楊婆婆跟她兒子乍一聽我的話,倆個人同時嚇住,後者更是臉都變綠了,渾身顫抖,脖子好像更疼,頸椎骨都彎曲的樣子直不起身來。
楊婆婆很緊張,她使勁看……兒子脖子上空空如也沒有什麼吧!看完又望着我道:“你是九叔鋪子上的李沐風吧!”
“是的?”我點頭,視線就沒有離開過脖子上的女鬼道。
“我兒子脖子上有什麼東西?”
“一隻陰魂不散的女鬼。”
她兒子乍一聽我這話,突然抓狂一般,喉嚨發出聽不太清楚的哀叫聲,猛然站起,整個人發癲團團轉、伸手使勁的往脖頸處撓。
他的這一舉動嚇得女兒哇哇大哭起來,死死拽住奶奶衣角,往她背後躲避。
矮冬瓜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惶然無措中,我吩咐他趕緊拿出羅盤來。
果然,羅盤長短針都在他的注視下,飛旋般嘀嘀嘀的轉動,而且就在楊婆婆兒子身邊距離不到三尺遠的位置。
矮冬瓜知道這是驗證鬼魂的羅盤,他嚇呆了,手捧着羅盤不敢出聲。
“如果你再不下來,我就對你不客氣了。”我倏然抽出桃木劍,手指一劃,嗖地一下,桃木劍金光一閃帶着殺氣嚴陣以待中。
轉動圈圈楊婆婆的兒子,忽然停住,如釋重負般伸直了脖子……就好像轉眼間,他脖子上的千斤重壓一下子沒了,人輕鬆了,臉上卻顯露出一種恐懼,愧疚、心虛的表情。
我安撫住那一縷魂魄,喊來楊婆婆跟她兒子細細的詢問一番箇中情由。
原來楊婆婆的兒子疑心重,在出外打工時,做了一個奇怪的夢。
夢境中發現老婆跟一個不認識的男人廝混,倆個人在牀上魚水之歡,全然無視他的存在;一覺醒來,才知道是南柯一夢,雖然是夢,但是情景卻出奇的真實,好像真的有發生過這件事。
因此,他大老遠的巴巴兒往家裡趕,倒黴的是,在路上又被一輛三輪車給撞了一下;小腿部位硬生生拉下一塊皮,血淋淋的他也顧不得去包紮一下,就馬不停蹄地趕回家來。
家裡正在雙槍季節,麥子割了還得趕緊插秧。
妻子的一個人,還得照顧老小,實在是忙不過來就請了鄰村幾個人來幫工相互拉扯一下;其中有一位就是妻子的老同學,因爲都是熟人,在忙活間隙偶爾說說笑笑玩鬧一下。
這一幕恰好被匆忙趕回來的楊婆婆兒子看見,他妒火中燒,當晚就跟妻子大吵大鬧。
之後他懶得出去,就呆家裡,附近有活做就去,沒有就呆在家裡乾點農活,守住妻子免得她紅杏出牆。
這樣的日子平淡無奇倒也沒有什麼事發生,但是呆在家裡久了,就容易產生矛盾;兩個人沒有脣齒相濟,反而再次爲了雞毛蒜皮的小事吵架,他是惡語相傷,她是反脣相譏,一來二去的倆個人發生了抓扯。
就這樣,妻子賭氣收拾包裹憤憤然離家出走。
我沉吟不語,度步在楊婆婆家的院子裡走幾步,看一下,然後意味深長的瞥看了一眼她兒子道:“你妻子真的是離家出走了?”
“是的。”
“嗯,那好,我們有點事,先走一步。”我跟矮冬瓜使眼色暗示,後者會意,兩個人就一前一後預備離開楊婆婆家。
楊婆婆跟兒子幾乎是異口同聲問道:“那女鬼怎麼辦?”
我回身避開女鬼不談,而是意味深長的一笑道:“你們最好去報案,你妻子很有可能已經遭遇不測。”
楊婆婆一聽,面色驚變,兒媳婦雖然嘴巴零碎,但是對她還不錯,要是真的出事那就不好了。轉念一想,不對,兒子脖子上的女鬼是誰?
她老眼中含疑問看向我。
我衝她點點頭。
老人身子晃了晃,我急忙一把扶住。她慢慢慢地看向兒子一字一句道:“孩子,你是不是做了不好的事?”
脖子不疼了,也沒有千斤重的壓力感,楊婆婆的兒子自然是矢口否認自己做了不好的事。
可他狡辯的話,剛剛說完,脖子針刺般的疼痛,痛得他是嗷嗷的叫;這一次的疼痛比之前更甚,疼得他在地上打滾,整個人萎縮般就像一個小老頭。
楊婆婆的孫女拍手歡呼道:“媽媽騎爸爸的脖子。”
“你救救他。”楊婆婆顫巍巍的走來,求的口吻道。
“殺人償命,報警吧!”我沉聲道。
“我沒有殺人,你們胡說八道。”在地上翻滾的他,一口咬定,否決自己的錯誤,拼死狡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