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亮閃亮閃的圓珠子,越來越多的聚在一起,當我跟矮冬瓜看清楚朝前擁擠而來的野狗們時,不由得倒抽一口冷氣。眼前這一隻只都是些什麼狗啊,它們全身光禿禿的沒有一根毛,只有尾尖,跟耳尖還剩下幾根毛茬在冷風中瑟瑟抖動,露出醬紫色的皮膚上擠滿大大小小的膿瘡,特別是嘴角垂掛着腥臭綠稠的黏液。而且四條腿細短,像是站不穩承受不起身體的重壓那般,就跟要被風那麼輕輕一刮都要倒的哪一種樣子。
狗在很多人眼裡都是溫馴,即使遇到陌生人跟賊娃子,也只是呲牙,咆哮,追攆一下而已;我還真是第一次看見這種奇怪的狗,覺得特噁心,一種說不出的恐懼讓我不敢正視這些醜陋,閃爍兇惡之光的畸形狗們。
我跟矮冬瓜慢慢撤退,儘可能的不搞出大的動靜來,激怒它們。
我猜測這些野狗是被鬼們奴役了,是惡鬼附體在它們身上,用來專門清理場子的。卻不知道更可怕的事還在後面,當時想這些既然是惡鬼奴役的狗,那麼我可以施法消除它們心中的怨氣,減輕對人的攻擊性,等到凌晨時分一到,附在這些狗們身上的惡鬼會自行散去。
同時還真不知道這野貓林竟然會有此等可怕的東西存在,也許秦風也不知情。
如此,我悄悄拿出隨身攜帶的包裹,從包裹裡拿出硃砂筆,畫了一道度魂咒,從一精緻的瓦罐裡倒出那麼一點從七裡廟佛陀那要來的千佛香,再把畫了度魂咒的黃表紙包住千佛香,點燃對着狗們站在的位置,讓風把燃燒中的煙霧吹到狗羣中去。
矮冬瓜是大氣不敢出,一直默默無語的看着我做完一切,纔拿起瓦罐看看,然後把硃砂筆在自個的手掌心畫了一筆。我瞪了他一眼,一把抓過他拿在手裡的東西,手指豎起在脣角邊:“噓。”
度魂咒,能起到定神安性的作用,可以定狗們在原地一時半刻,如果成功的話,我跟矮冬瓜可以順溜到達野貓林邊緣。
此法一出,那些狗們果然沒有動一下,就那麼直愣愣的盯着前方。我跟矮冬瓜麻溜的見縫就鑽,見路就跑,見溝就跳,很快就隱隱約約聽見有嗩吶聲隨風傳來。
矮冬瓜激動的低聲說道:“沐風聽見沒有?”
“嗯。”點頭卻也沒有停下腳步,就那麼幾步之遙,一下從樹林中穿了出來,趕巧一隊高舉儀仗迎親的隊伍從眼前走過。我跟矮冬瓜急忙換好帶着身上的黑衣黑褲,把事先準備好的糊糊摸在臉上。
別小看了這糊糊,這可是我用符咒,骨灰,冥紙灰熬製在一起的,塗在臉上,可以遮蓋住陽氣,跟鬼差呆在一起基本不會識破我們的身份。
我們蹲在暗處,細觀察才發現這條路全他孃的栽是小葉槐,槐樹吸陰,之所以這條路陰氣重看來跟這個小葉槐有關。
就在我跟矮冬瓜蹲在那觀察周圍的情況時,有一騎跨高頭大馬手持鋼叉的武將從後面“踢嗒~踢嗒”催馬揚鞭由遠而近急速跑來。
他揮舞馬鞭,衝低垂頭機械行走的鬼差們大喊道:“雄起,爲太子助威爲太子祈福。”
“喲哈~喲哈~喲哈”鬼差們憋足了勁的扯起嗓子吶喊。我感到奇怪的是,剛剛在那邊可是黑漆漆伸手不見五指的,現在呆這條路上卻是透亮,我以爲是大紅燈籠裡的光,在仔細看了,才發現這光是從天上斜射下來的。
看來幽冥太子有倆刷子,把其他地方的光都集中在這條路上。還有一個詭異的情況那就是,鬼差跟這一隊氣勢浩蕩的迎親隊伍鬧騰得那麼歡脫,怎麼就沒有聽見附近的貓狗吠叫的聲音,其中也包括我們剛纔看見的那些醜陋的狗。
疑問還沒有得到答案,另一隊奇葩的隊伍過來了。我在想,這一隊迎親隊伍可真是熱鬧,不倫不類,花轎走前面開路,中間有跨馬的,在後面跟來的是一溜兒各種豪華轎車。
矮冬瓜看這些車子,眼睛都直了。“嘖~嘖。”好氣派的婚禮,如此衆多的車輛也來湊熱鬧。
“屁,別瞎嘚瑟,這些都是紙做的車,你想要?等你一口氣不來,哥哥我送你一輛。”我沒好氣的衝矮冬瓜白了一眼道。
矮冬瓜急了,卻又不敢大聲辯駁,只好把這口氣憋進喉嚨,化成一個屁噗放了。
看手持鋼叉的傢伙離開,我跟矮冬瓜急忙從暗處鑽出哧溜一下混進如同蟻羣般緩慢前進的鬼差隊伍行列中去。
不多一會,我算是明白了,剛纔那位手持鋼叉的武將目測就是陰曹地府中的牛頭馬面其中一個。
幽冥太子大婚,牛頭馬面助陣,看來我跟矮冬瓜想要神不知鬼不覺的救出靈兒的確有難處。
我施法屏蔽了矮冬瓜身上人的氣味跟溫度,一般的鬼差是不會認出他來的。我們在鬼差隊伍裡,慢慢移動,不敢大動靜去追趕前面的新娘花轎。
即使到了這個地步,我還是抱住僥倖的心理,但願幽冥太子只是跟地府鬼女結婚而不是跟靈兒結婚。這是自欺欺人的想法,明知道在秦風處看見的那些鬼差就是衝靈兒來的,還想否決這一事實。
迎親隊伍是兩路縱隊前進,我跟矮冬瓜夾雜在右邊隊伍裡,偷偷側目就可以看見對面那一隊的鬼差們。在那一隊的規程中,我看見了一個人,此人披頭散髮,臃腫粗短的身材,一邊走一邊在喊口號,聽聲音是女的。
不是我的眼睛看走眼,她真是女人。
因爲我不能太過專注的盯着對方,害怕她注意到我,所以只能從側面看一個大概。
“氣氛雄起來。”她在吆喝迎親隊伍跳舞,吶喊,再一次聽那女的聲音,讓我想起在七裡廟,黃師水餃。
對,在黃師水餃店,有一女的。
爺爺說人世間每一個地都有一個陰間指定的陰陽引路人,也就是靈媒吧!這女的想必是本地靈媒,竟然跟陰司勾搭,幫助幽冥太子擄走人世間的女子強迫其成婚。
這跟人世間的強強掠奪有什麼區別?我是不知道她的名字,只是覺得她跟我有一種扯不斷理還亂的淵源。
這些鬼差跳舞也是現代流行的舞蹈,看來也是這個女人教授的。我看了一下前面的矮冬瓜,這丫的跳得正歡脫呢。
矮冬瓜打小就喜歡文藝,要不是跟我流浪在此,想必他也是有一番作爲的。
心裡隱隱對矮冬瓜有愧疚,手腳自然慢了一些;這一慢,隊伍就不協調,那女的直筆筆的朝我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