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金死了,這是王奎沒有想到的怪事。原本遇到這種事,他應該快點離開,避免惹禍上身,可是這丫的現在見阿金已死,求助無望,乾脆破罐子破摔。擼起衣袖,把他身上上上下下的搜了個遍。
王奎說不怕那是騙人的,誰閒的蛋疼去摸一把死人。特別是在觸摸到死人那僵硬,沒有了體溫的屍體,摸一下渾身毛孔都炸開那般讓他是心驚膽戰,卻滿心的期待能從他身上找到需要的東西。
王奎需要的東西自然是鈔票,他記得阿金有一根黑色袋子,總是不離身的捆紮在腰部,曾經他懷疑那黑色的袋子裡不知道藏了多少錢。現在摸了一把,感覺不像是錢,卻摸出一個馬蹄大小的東西來。
“呸。什麼破玩意?”阿金因爲不務正業,長期泡賭場,情況也比王奎好不了多少。再加上,他又吸毒,贏那麼點錢還不夠買毒,家徒四壁,一眼洞穿,根本就藏不住錢。
而且,阿金老婆早就帶着孩子回孃家去了,要不然非撞到王奎不可。
王奎摸着阿金渾身上下除了一把骨頭,沒有二兩肉的屍體,恨得牙癢癢的罵道:“死鬼,你死了死了也不給老子留點錢。”抓住那玩意,也不知道是什麼東西的王奎,踉踉蹌蹌從阿金家跑了。
跑着跑着,王奎太好奇這玩意是什麼用場,會不會是阿金用來賭博的某一種賭具。他是不是用這個小玩意,贏的錢!攤開手掌心,他看見這玩意好像跟風水先生用的羅盤極其相似。
羅盤用來幹毛!王奎握住羅盤就想隨手扔掉,可轉念一想,要是沒有用的東西,阿金怎麼可能把它當成寶貝似的帶着在身邊?如此,王奎又仔細認真的看,終於讓他看出一點名堂來。
這羅盤跟風水先生的羅盤從外觀上幾乎相似,不同之處就是羅盤裡面的指針。
風水羅盤又名羅盤,羅經,或者是羅庚等,一般在風水上用時,是用於立極與定位的測量。天池,也就是指南針。天心十道,架於外盤上的紅十字尼龍繩,還有內盤,用於測繪的一圈圈金字銅板圓盤,而且整個圓盤可來回轉動。
懂得起的都稱上一圈爲一層,其中有一層是二十四山之方位,加外盤底座組合成風水羅盤。
但是王奎現在拿到的都沒有這些,除了一圈圈同樣是金字銅盤跟外盤底座外,沒有測繪跟外盤的紅十字尼龍繩。只有一根伸縮左搖右擺的孤針,孤針一直在腰部,伸縮向一個方位。
王奎心想,這玩意是不是在暗示前方有金銀財寶?
這個想法一冒出來,他就樂開了懷,要真的是這樣,那麼他王奎可算是時來運轉了。再也不要看人臉色,可以大搖大擺的進出賭場,把輸出去的錢全部撈回來。
走幾步,他又想了一下,自己拍打一下腦袋瓜子暗自道:尼瑪,我都有金銀財寶了,還去賭場幹毛!應該是享受人間富貴的時候,去泡女人,到處遊玩,去平日裡想去,沒有能力去的地方,再購進一輛豪華車。
王奎想遠了,想到左擁右抱有着豐盈身段,嬌滴滴的美嬌娘。想到戴一墨鏡,挺拉風的駕駛豪華車,在跟自己拜拜的老婆面前耀武揚威的接回他的孩子。
他還想到老婆爲了求他復婚,跪地,給他捶腿揉肩的情景。
一邊走一邊想,王奎忽然看見眼前一顆樹枝上有一個人在幹傻事。爲什麼說他幹傻事呢!一個大老爺們竟然在樹上玩吊死鬼把戲。
“嗨,哥們,你想不開也別尋短見,好死不如賴活着,總有一天會轉運的。”那人好像聽明白了王奎的話,點頭,哭笑不得,很痛苦的樣子,雙腿亂蹬,想要說話,無奈舌頭卡在嘴上。
王奎是從對方眼裡看出是不想死的。就急忙伸手去解開繩子想要放他下來,誰知道他的手剛剛接觸到對方,那人就沒氣了。
“嗨,你怎麼回事?”王奎把拿在手裡的羅盤順進衣兜,奇怪的喊道。見對方真的死了,才嘆口氣道:“尼瑪,今天好晦氣,一出門沒有撿到錢,反而看兩死人。”
“他是你害死的。”身後傳來的聲音嚇了王奎一跳,忙轉身一看,是一個邋里邋遢紅鼻子的糟老頭子。
糟老頭子身上穿的是一件不知道在那撿來洗白了的舊道袍,手拿一柄拂塵,沒有一丁點道骨仙風的範兒,倒像是走街串巷的算命人。
王奎是覺得眼前這個人挺眼熟的,可愣是想不起來。
“想不起我是誰了?”
“你是誰?”王奎爲了洗脫自己沒有殺人的嫌疑,渾身上下的摸,沒有摸出半個子來。
來人說:“別摸了,我不會亂說的。不過、你得答應我一件事。”
“什麼事!”
“這件事對你有利無害。”
王奎的習慣是在慌亂的時候,手不受控制的抓撓臉,這是一種掩飾性的舉動。用來吸引對方的注意力,但是內心卻在思考對策。他在想,對方是誰!要是訛詐,看他的樣子也不像是,再說了,老子是真沒有殺人,剛纔還想救這個吊死鬼的,無奈黑白無常來得太快,沒有救到而已,可也不能說是我害死的吧!
老頭貌似有些不耐煩了,催促道:“別瞎想,我可沒有壞心眼,只是覺得你窮困潦倒的想扶你一把。”
王奎聽老頭的話樂了,他皮笑肉不笑的湊近老頭道:“你幫我?難不成把你這身老骨頭賣了,把賣的錢給我。這也得有人要啊,看你這窮酸樣,能幫我,老子屁都不相信。”
老頭不緊不慢的伸手去了斜掛在肩頭的褡褳袋裡,摸出一把花花綠綠的鈔票,這真是錢,王奎眼睛定住了。急促,也緊張,還有一些興奮的吞了一口唾沫道:“快說,怎麼幫我?”
老頭把錢順進褡褳袋裡,連同王奎的心一併放了進去。慢悠悠的說道:“剛纔這人是後悔一時衝動上吊自殺的,要不是你捏着催命羅盤上去摸他一下,他是不會死的。”
王奎聽老頭這麼一說,還是不相信。一個看似不起眼的羅盤,也能把人的命收了?
老頭見他不相信,就含笑道;“要不你繼續順着羅盤孤針去找,我隨同你一起去看看。”
有人作陪,拿着羅盤去勾命,王奎覺得太刺激,太拉風的。他有把自己想象成爲陰間來的勾魂使者,要是能讓對方可以在出一筆錢的情況下,不用勾魂,那麼自己就發大財了。
就這樣,王奎跟老頭順着羅盤指針伸縮的方位走,來到處人家。屋外一個孩子在用草棍撥弄螞蟻玩,屋裡好像沒有大人,他正在驚疑間,忽然聽到屋裡傳來微弱的呼喊聲:“桂~娃~”
老頭衝王奎擠擠眼,暗示他進去瞧瞧。這頭他在褡褳袋裡摸出一把糖果遞給玩螞蟻的孩子,哄他到一邊玩去。
王奎進入屋裡嗅聞到一股刺鼻的味道。
有尿臭味,還有中藥味,汗味還有一種將死之人離世前的氣息。一擁被而臥的老人,苟延殘喘中,睜開眼虛弱的望了一下他,貌似沒有看清楚就說道:“桂娃,去喊你老漢來我有事要交代。”
老人這是要交代後事了,王奎心想,是不是交代遺產!想到錢,他就控制不住捉狹不地道的心思,就湊過去對老人說道:“我就是桂娃的老漢,你說有什麼後事交代?”
老人乍一聽王奎的話,艱難的睜開眼,很驚秫的樣子,突然來了精神;並且伸出一雙枯槁的手一把抓住他罵道:“你這個不肖子,把老孃逼離開家,現在老孃快死了,你兩口子該高興了。”
我去,王奎一驚,嚇得伸出手去推——當然,他手裡的羅盤就起了作用,老人推的姿勢沒有變,直挺挺的倒下,死不瞑目啊!
王奎一疊聲的罵晦氣,急忙從茅草屋裡跑出來。一頭撞見老頭正把什麼東西往褡褳袋裡裝,就顧不得跟他說話,撒腿就跑。
老頭好不容易追上王奎,喘着粗氣道:“怎麼樣、相信我的話了吧!”
王奎還心有餘悸中,他就是再怎麼膽大,也從沒有經歷過一天之內看見三死人的。
老頭可不管他心裡在想什麼,就在一旁喋喋不休唸叨道:“咱倆來做一個交易,你拿着羅盤勾一個魂,我就送你兩百塊錢。”
王奎愣住,天底下還有這等怪事。
佛曰;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我他孃的卻是乾的勾魂勾當,豈不是要遭天譴!
老頭看穿了王奎心裡的擔憂,他哈哈大笑開導道:“他們本就是將死之人,你不去,他們也會死,只是早遲而已。”
王奎聽老頭的話說得也是在理,這些將死之人大半條命已經在陰間了,自己去只是撮成好事,讓他們死得痛快不會受到太多的煎熬。
人生與死之間都是一件非常痛苦的事,生是坎坎坷坷,一個不小心就有可能胎死腹中。死時歷經各種苦難,下到陰間還得飽受折磨,才能順利成鬼。
這是老頭在後來說服王奎的話。
就這樣,王奎開始了勾魂行當。起初他都是針對將死之人勾魂,可是在後來,他有些不滿足現狀,就對那些病重的病人下手。特別是老人,稍微有一個病痛,他就不遵循羅盤孤針的指示,一有機會就去勾魂。
終於有一天,他做了一個奇怪的噩夢。夢境中,黑壓壓一大片鬼魂,都在追他,嚇得他滿頭大汗從夢中醒來時身子都虛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