剔骨刀從正面刺進清眉的左面頰,又從左面後腦勺露出一截正在滑動血珠子的刀尖。
清眉倒地,血流如注的她在地上痛苦抽搐,沒有人來幫助她一下,包括高錦堂。
他心如針刺,心裡憎恨劉姝的殘暴跟兇狠,卻礙於她是豆腐飯莊跟製衣廠的大股東,他猶疑的朝清眉倒地的地方看了看,沉聲道:“趕緊收拾了。”
高錦堂這話是對劉姝說的。
其他人魚貫離開廚房,劉姝惡狠狠的一笑,喊來幾個幫工的。其中一個,靈兒認識,他就是那位在藥店看見的年輕夥計。
年輕夥計驚訝的看着地上捲曲,被血紅染得面目全非的清眉,面部肌肉劇烈抽搐,趔趄中差點撞到正吆喝人處理屍體的劉姝。
劉姝看了一眼年輕夥計,再看看地上已經死亡的清眉,面上露出一絲無比陰險的冷笑。
清眉從入門視線中消失,有人說她跟飯莊那位新來的年輕夥計私奔了。
有我在一旁護住靈兒,不多一會,被繩子勒得昏厥過去的靈兒醒來。
她睜開眼就對高靜說:“你嬸嬸是殺人兇手,她,她殺了清眉。”
高靜不明就裡吃驚道:“清眉是誰?”
靈兒頓了頓,在我的攙扶下站起,拍了拍昏沉沉的腦袋對我說道:“沐風你在是不是?”
我點頭答應道:“是的。”
“你們在說什麼啊?剛纔是怎麼回事!”高靜不懂,也很好奇的問道。
我凝視一眼依舊關着的鐵門,那道縫隙好似真的有手在試圖摳開門想擠出來。
我說:“這裡不宜久留,怕的是那個老渣跟高靜的阿姨。”
帶着高靜跟靈兒返回小李陽的屋裡時,看矮冬瓜真的寸步不離的守在小李陽身邊。
小李陽還是老樣子,看來清眉是想逼我們幫她找回需要的東西。
高靜跟矮冬瓜離開。
靈兒神經質的對我說道:“清眉的骨頭不見了,她……想回家。”
“噓!安靜一下,你仔細想想還有什麼漏掉的細節,比如清眉有沒有告訴你,她真正的目的?”
靈兒熱淚盈眶,在我的擁住下,低聲幽幽的說道:“沐風,她好可憐,咱們幫幫她。”
“幫,肯定幫。”我答應着,讓她休息休息。並且幫她脫掉鞋子,順勢扶住她躺在小李陽的身邊,我得去看看媛媛的情況。
在去看媛媛的途中,我抽空整理一下剛纔跟靈兒起感觸來的信息跟畫面。
對於靈兒來說她是置身事外的人。身臨其境感觸來的乃是清眉一個痛苦的回憶,她帶着靈兒經歷了她所受的苦楚跟血腥殺戮。
在我沒有真憑實據之前,我不能貿貿然驚動高靜的嬸嬸,讓她感覺到危險。怕的就是她來一個狗急跳牆,對高靜,矮冬瓜,更或者是媛媛,小李陽乃至靈兒造成傷害。
我想到從側面去了解高靜嬸嬸這個人跟那封閉不對外開放的製衣廠車間,還有曾經的豆腐飯莊。
媛媛睡的很香,從我進屋到躡手躡腳退出去她都不知道。
當我回到小李陽的臥室門口時,第六感覺得有一束陰冷的注視來自身後一米遠左右,我本能的回頭一瞥。
一個女人,頭部裂開一個大口子,可以說從正面能看見後面。她是清眉,之前我在靈兒進入的空間中已經感觸到她。
此刻她無比驚秫的姿勢森森然的站在那,悄無聲息那種,要是被靈兒或者高靜看見,我能想象得出她們倆會是怎麼樣的狀況。
我直視她,可以說看穿到她的內心中去。
“幫幫我,我想回家。”
“能告訴我,你的骨頭在哪嗎?”清眉慢慢擡起手指,指的方向還是巷道。
巷道過去就是那扇門,門裡的情景我剛纔感觸了一個大概。裡面出來一排排的機器,就是熨燙車間,還有就是打扣車間,好像沒有別的可以存放枯骨。
當我回過頭看清眉時,她已經不見了。
劉姝把清眉的血肉處理得乾乾淨淨連一點渣都不剩,只有她的骨頭卻成爲劉姝跟高錦堂的心病。
也許,劉姝有想到把清眉的骨頭焚燒掉,是高錦堂阻止她這麼做。
還有一個讓我百思不得其解的原因,那就是清眉有怨氣,她怎麼不直接去找劉姝報仇?何必挾持小李陽那要挾我們幫她。
那麼只有一個可能,那就是在劉姝的身上,跟臥室裡有清眉害怕,也畏懼的東西。
正在暗自疑問間,從屋裡傳來小李陽的喊聲:“爸爸,我餓。”
小李陽的喊聲,同時驚醒靈兒。
她不顧一切摟住小李陽,一個勁的喊他的名字。
小李陽餓了,在媽媽懷裡掙扎說:“媽媽媽媽我餓了。”
“好孩子,媽媽這就給你找吃的去。”靈兒起來,趔趔趄趄的差點摔倒。
我急忙扶住她說道:“還是我去看廚房裡有什麼吃的。”
此時,天已經矇矇亮。山城的街道傳來掃地的聲音,跟不遠處山村裡的公雞鳴叫之聲。
小李陽是餓壞了,大口大口我找來的糕點。
靈兒疲倦的凝望着孩子,眼裡滿滿都是令人嫉妒的愛意。
“你太累了,休息一下也沒事的。”我把水杯遞給小李陽,叮囑他慢嚼細嚥別噎着,又心疼靈兒的身子骨是否承受得住如此煎熬。
夜幕褪去他留戀的一絲暗黑色彩,凌晨迎來了新的一天。臨窗傳來街道上嘈雜喧鬧的噪音,敲打鍋底的補鍋蓋匠,現炒板栗的吆喝聲,還有走街串巷搖着鈴鐺的小販。
看小李陽醒來,我跟靈兒都鬆口氣。
“太累了,脖子痠痛。”
“你也去休息一下吧。”靈兒眼眶乏紅,潮溼想哭的樣子道。
“別介,好好的別老是想哭。”
我制止她,聽見門口傳來媛媛的喊聲:“李叔叔,阿姨。”然後她看向小李陽,臉上馬上綻開一抹笑意,驚喜道:“弟弟。”
小李陽沒事了,有媛媛陪伴。
我跟靈兒退出房間,去了我們的臥室。
靈兒問:“清眉找你了?”
“嗯。”
“她說了什麼嗎?”靈兒半臥姿勢皺着眉頭問道。
“沒有是什麼,就是指了一個方向。”
“什麼地方?”
“那個車間。”
車間!靈兒低語一聲,陷入深深的沉思中。
我聽見走廊傳來老渣那破鑼嗓嘶啞的喊聲,也不知道他在喊誰。接着看見高靜的阿姨從門口一閃,很快朝前面走了。
就是她在門口一閃,我覺得很熟悉,這種感覺就跟昨晚上在小李陽臥室裡感觸的情景一樣。
老渣就像是一頭默默無聞的老牛,把早餐送到各自的臥室門口,低聲問候一聲遞上早餐盤子,然後離開。
一早上下來。我發現,靈兒跟我還有高靜以及矮冬瓜爲了小李陽的事折騰了一晚上,整個高家好像真的不知道,沒有誰對我們提出疑問。
高靜嬸嬸倒是對小李陽特別關心。她問長問短,還伸出手去摸小李陽的額頭。
可能是她的手乾瘦如柴,小李陽拒絕讓她摸。
同時出口罵道:“別碰我,老妖婆。”
高靜嬸嬸跟所有人都驚呆,小李陽素來沒有這麼粗魯過,而且剛纔他罵人的時候聲音有異常。
高靜嬸嬸面子上說沒事,但是一張寡婦臉早就陰沉下來,拿筷子的手都在抖啊抖的。就像在極力隱忍快要爆發的情緒,那麼艱難。
我示意靈兒帶走小李陽,並且使眼色讓高靜絆住她嬸嬸。
這樣我就可以來一次突襲,去她嬸嬸的屋子裡查看情況。
矮冬瓜也是有任務的,他要盯着老渣。
靈兒一手一個牽住媛媛跟小李陽去了外面空曠的壩子上玩耍。
高靜嬸嬸的屋裡,黑漆漆的,給我的錯覺,是從沒有電燈過。不但黑,還有一股子奇怪的味道,淡淡的血腥味那種。
心下也狐疑是不是屋裡藏了死人什麼的,就聯想到清眉的遺骨。
如果一個人對另外一個人恨之入骨,那麼她斷然不會那麼輕易的放過她。特別像高靜嬸嬸這種城府深,特別陰險,報復心重的女人。
我不能摁開高靜嬸嬸屋子裡的燈,只能拿出手機用微弱的手機屏幕光來照周圍的一切。一眼,就嚇得哥忍不住後退一步,在屋子裡左面牆壁上,一隻馴鹿的頭,支出半截,栩栩如生的正瞪着我看。
是動物標本頭像,我虛驚一場的同時,還注意到在靠近高靜嬸嬸的牀邊,一張黑色皮毛的熊皮,呲牙咧嘴看着我。
高靜嬸嬸的屋子裡果真是有問題的,這些都屬於國家保護動物。她怕別人知道曾經有做過違法的事,就把所有的動物標本放在自己的臥室裡。
就在我晃動手機屏幕繼續查看時,駭然看見在進門的上方,倒懸着一把鋒利的剔骨刀。
看見這把剔骨刀,我眼前就浮現出衆目睽睽下劉姝殺人的情景。
清眉死於剔骨刀。她的魂魄就一定會懼怕這把嗜血的剔骨刀,劉姝知道這些,纔會把這把刀倒懸在這裡。
如此我必須取下這把刀,冤有頭債有主,不能讓殺人的兇手長期逍遙法外。該得到的懲罰,就應該接受。
想清眉死亡已經好幾年,加上當初她是被人潑髒水說跟人私奔跑的。即便是失蹤了,也不會有人注意到這一點,也就不可能立案偵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