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灣處海風大起,天氣突變,剛剛還和順的天氣突然間變得狂風大作。
唐子煙轉頭看着麗妃,十分肅然道,“那依麗妃娘娘之見,這十六皇子倒底是怎麼死的!”
“是被奸人所害,一定是有所預謀……!”麗妃說到這裡,自己也被自己嚇了一跳,想要收回,爲時已晚。
太后轉身,一個宮女立刻把一件斗篷給太后披上,天晚風大,太后緊了緊斗篷的衣領,眸色微微一凜,“此話怎講?麗妃?是誰要謀害哀家的十六子?”
此話雖輕,卻是一記重錘,這一下就可以讓很多人心裡清明變成混沌,從混沌再變成驚慌。
麗妃與那個劉霞英果然是如出一轍的一對活寶,說話做事都不經腦子。
也不知道,她是怎麼做到了寵妃的位子,更不知道,她以後會有什麼樣的下場。
上一世因爲並不關注這個,當時劉霞英也未來得及用她這個姑姑出面,唐子煙已經到嫁到了方府,一切,都已經成了不可逆轉的悲慘局面。
“既然這事有蹊蹺,我們就換個地方說此事。哀家年事已高,經不得這海風吹,既然麗妃和張大人都說十六皇子有冤情,那你們都來……”太后發了話,沒有人敢不從,只是明顯的看得出張尚書的臉色已經不對,他似乎已經察覺到此事決對不是整倒唐子煙那麼簡單了,而是設計到了朝廷皇權爭鬥。
還不等張尚書拒絕,那位神僧毛遂自薦,“太后,老僧到有把握,可將這件事情查個水落石出,如果太后肯相信老僧,老僧定當全力以赴,絕不隱瞞……”
話說至此,顯然挑的十分明白,他是在指唐子煙在占卜事實上有所隱瞞,而只是告訴了太后皮毛。
要知道,就單此一件就可以治唐子煙欺瞞之罪,降罪九族。
更何況是唐子煙故意隱瞞了事實真相,讓太后信以爲十六皇子真的是來人間報恩,這更是罪加一等。
樑子婿清楚這個中原由,聽到這裡的時候,不由替唐子煙捏了一把汗。
見太后移駕,樑子婿忙上前道,“皇祖母,此事已經調查清楚,還有圓印大師替唐姑娘作了證,說了話,若是皇祖母再信別人的話繼續占卜,恐怕會驚擾到十六叔在天之靈,不是吉兆!”
“子婿,有些事情你管得,有些事情你管不得!”太后的言語明顯帶着冷意,這讓樑子婿說了一半的話噎到了喉嚨裡,到底此時,他還是一個不相干的六皇子,於情於理,於地位於身份,這裡都沒有他說話的份。
皇上和皇后看了一眼樑子婿,“子婿,你的太傅是怎麼教你的?”
聽到質問,粱子婿這才微微彎腰,十分恭敬地退了下去,退的時候,雙眸微擡掃了一眼唐子煙,裡面滿滿的是擔憂。
唐子煙心裡微微嘆息一聲,這份情她該如何還?
太后移駕行宮,正是紅莊旁邊的秋景苑。這些日子紅莊還未開工,所以秋景苑裡還是一片靜謐,春風一來,許多的樹木都散發出一種蓬勃的氣息。
樑京多年來還從未見皇宮出行有如此陣勢,所以沿街觀行的人有不少。
只見太后身側是唐子煙緊隨,身後跟着皇上,皇后,之後是樑子婿等衆多的皇子皇孫,再後面則是朝中一些當緊的大臣,左右兩側則是那些放燈的宮女和執燈的太監。
一路逶迤向前,隊伍竟然有一里多長,行走途中人人靜默無聲,整個隊伍都十分的安靜有序,這更讓樑京的百姓看的出了神。
“瞧瞧這陣勢,果然不愧是皇族。不說別的,就說這些個人的氣質,那是個個賽如龍鳳……”
“噓,你不要命了,這會子在這裡議論皇族的事情,小心你的腦袋!”另一個人打斷了第一個人的話音,並警告他小聲一點。
先前的人又低聲道,“要我說,那唐家的嫡女可是風頭出盡,你瞧瞧,她可是站在太后身側,要知道就算在皇宮裡也只有皇上皇后才能站在太后一側!”
“你悄着點吧,你這話是隨便亂說的?若是讓皇上皇后聽到,你一百條舌頭都不夠割的,快走吧,快走!”兩人的聲音越來越微弱,最後完全聽不見了。
唐子煙扶着太后走到秋景苑的一處行宮裡,那些執燈太監匆匆把宮內的燈點上,屋子裡立刻亮了起來。
估計事先就有所準備,所以燈亮了之後,唐子煙看到的是一個乾淨清爽的行宮,每一件東西,每一處桌椅都乾乾淨淨,沒有半點子灰塵。
皇上和皇后也坐到了另一邊的椅子上,並給幾位皇子一一賜座,樑子婿坐在房間右側的最末端。
張尚書和那個僧人則是坐在左側的最末端,其餘的人都站在宮外等候。
“吱呀!”一聲,那宮門被一個太監從外拉上了,屋子立刻隔絕了海風的呼嘯,只剩下燭火的噼啪和人們輕輕的呼吸聲。
“唐子煙,你到是跟哀家說說,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太后鳳眸微立,挑眉看着唐子煙,一副質問的樣子,“你若說清楚了還好,哀家不罰有賞,若是說不清楚,那也別怪哀家心狠。當初,哀家是信了你和圓印大師的話,所以纔沒有繼續調查此事。今天,若是得到的結果與那日並不相同,唐子煙,你可要知道後果是什麼!”
皇太后的聲音威嚴,在整個宮裡都微微發顫。
唐子煙忙地雙膝跪在當地,雙手伏在地上輕輕低頭,“民女願意用項上人頭擔保,民女所說句句屬實,若是太后得到了與民女不一樣的結果,民女自願請太后降罪,絕無反悔。”
張尚書冷笑一聲,這丫頭到是好硬的嘴,說話不給自己留點餘地,一會若是被太后抄家斬九族,那也不能怪我了。
身後的僧人小聲道,“張大人,今天老僧保準讓這丫頭有來無回,到時候您就看老僧行事好了!”
“好,一切敬聽神僧吩咐!”張尚書輕輕轉身低語,那老僧十分微妙地點了點頭,看着唐子煙的目光變得更加的幽深,黑暗,似一個無盡的地獄要將唐子煙吸進去。
一直不敢再言的麗妃這時候看到唐子煙不知死活,火氣大發,既然已經如此,不如就再推波助瀾,讓這個丫頭早點死也是好事。
自己的親侄女被她害的關進了柴房,到現在還沒有被放出來。不僅名聲盡失,連自由也沒有了,從此往後,恐怕那個唐文遠也不會再敬她爲夫人。
一來氣這唐文遠做事絕情,二來恨這個唐子煙做事心狠手辣,竟然讓自己的侄女吃了這麼大的虧,只氣她這個做姑姑的得到消息時一切已經成定局,無論如何也不能多管別人的家事。
現在唯有讓唐子煙死,才能讓自己的侄女重新恢復身份,得到原來屬於她的一切。
想至這裡,麗妃坐在椅子上幽幽地說,“唐子煙,你的頭值幾個錢,這可是關乎皇族血脈的事情,你若是占卜佔錯了,或者有意隱瞞什麼,你的頭是小事,關鍵是讓十六皇子蒙冤屈,這實乃是大逆不道之罪。
“子煙知道這件事情事關重大,所以特意請了圓印大師前來印證,現在既然麗妃娘娘和張大人都有所疑慮,那子煙懇請太后娘娘,讓那位神僧再占卜一次,好確實子煙所說無誤。”唐子煙說完,扭頭看着最末的那位大師,眸子微微地眨動了一下,然後嘴角勾了勾。
皇太后若有所思地低了頭,十六皇子已經不在人逝,這樣三番五次動他的生辰占卜,不知道是好是歹。
一旁的劉太監見太后正猶豫,就勸道,“太后娘娘,依着老奴的意思,這件事情到是張大人多事了。唐姑娘乃是唐家嫡女,唐門占卜術世代相傳,哪裡會有錯?若說是唐姑娘故意隱瞞,這更是錯上加錯,唐姑娘身爲民女,與皇族毫無干系,太后威嚴,她哪裡敢有半句謊話?”
本來就猶豫的太后被這麼一勸,心裡有所動搖,正欲說什麼,那個神僧突然拄着那根骨頭法杖站到了當地,雙手合什唸了佛號才道,“太后娘娘,今天本是燈會,是要替十六皇子送靈的,可是蓮燈突然齊齊熄滅,這事情必有蹊蹺。還請太后娘娘能給老僧十六皇子的生辰八字,老僧也可替十六皇子重新占卜。若是唐姑娘所言沒錯,這更加證明唐姑娘占卜術高明,也讓太后寬心;若是唐姑娘所言有誤,那一則是要問問唐姑娘的居心何在,二則是要查查,這件事情從頭自末誰在搞鬼,皇族不能姑息這樣的事情,否則以後,皇族的威嚴何在,皇族的安全何在?”
這幾句話,句句說到了太后的心坎上,她點了點頭,看着那位僧人道,“既然大師都這麼說了,哀家也沒有什麼意見,只是這十六皇子的生辰不能當着衆人說,還是讓劉公公寫了,呈給大師吧!”
“那自然是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