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雲知道,和這個殺手交手,早晚是躲不過了。人家李白大老遠地把徒弟調過來,就是專門陪她練劍的,不可能一拖再拖,一推再推。
“武諤,我們開始吧。”喬雲謝過武諤送她的新劍,就抽出來,做好接招的準備。
“師叔,您請。”武諤也做出防守的動作,讓喬雲先出招。
“好。來了。”喬雲沒再謙讓,她想到武諤會讓她先出手了,她是“長輩”,又是女士,讓她優先屬於正常。
她也想好了,就用李白的劍法。之前在劍壇時,各位劍客大家都已經在“作業”中總結了自己的劍術理論,喬雲在密室裡那段時間,都曾認真研讀過,這當中包括李白的。
這回來大唐,雖然只和李白實際交過一次手,但她每天都在琢磨,結合着李白“作業”中的理論,這回和他的徒弟實踐,正好不辜負這傢伙來當“教練”的職責。
“師叔,好劍法!”兩個人一氣走了一百多招,武諤開始對這位“師叔”刮目相看了。正如他那天蒙着面時說的,很少有人能在他手下走過一百招。之前李白在信中是誇過這位雲真公主劍術高超,但武諤一向除了師父李白和師祖裴旻將軍,他誰都不服。
喬雲這一交手,也在心裡確定:這個人,果然就是那天的黑衣蒙面殺手!太萬幸了,自己沒用那天晚上的越女劍加現代花劍術。那天他就反覆問她的劍術和寶劍,如果這一上手,他一定也會瞬間認出我是誰!
“好了,差不多了,我們休息一會兒吧。”打到二百個回合,喬雲開始收招。她不想一下子被武諤太看出她的實力,不希望這個殺手對自己的技術瞭解太早、太多、太快。留着他陪練,只需練熟了李白的劍法就可以了。至於其他,還是私下裡自訓吧。
老曹說過,她的自訓能力很強,這在全省隊裡也是屈指可數的。這,還是要感激老曹,是老曹把他的優良作風潛移默化地傳給了喬雲。所謂名師出高徒,老曹當年不算名師,但他有自己獨到的方法,卻正是很多名師都不具備的。所以,喬雲走了一條和其他隊員都不同的成長道路。事實證明,她成功了,老曹也成功了。
喬雲的成績,就是檢驗老曹工作及其方法的最有力證明。老曹如今也還算不上“名師”,不過是“初露鋒芒”而已,但卻是業內公認的一顆“希望之星”。
爲什麼不算“名師”呢?因爲他的“業績”比起來那些“桃李滿天下”的大牌教練確實無法相提並論。人家教的徒弟多,一期都十幾個,每期只帶三年出徒,如果一位四十歲的教練,從三十歲開始執教,可以算出人家的“成果”有多少了。
老曹呢,十年下來,只有唯一一名徒弟。就算人家別人的徒弟最好的成績是全運會冠軍,無法和喬雲的世錦賽冠軍相比,但是人家的量大,各種分加在一起,也高於喬雲這一個高分了。
果然,老曹在競爭“首席教練員”了,他的局面還真不是太樂觀。
“謝謝領導對我的關心,我看我這次就不參與了吧。喬雲的訓練還沒正式回覆,這些外面的事務也還沒理出頭緒,我的精力實在有限,和其他幾位同事的業績和資歷也無法相比,我還是等過幾年的吧,畢竟我還年輕。”老曹向領導表態着。
“小曹啊,是不是有了愛情就有了一切了?哈哈。喬雲的成績也是你的,但是她的人還是她的,就算你們倆將來結婚了,她也是她,你也是你。你把全部精力投入給一個徒弟,這種專注的精神可嘉,但是也要爲將來着想,男人不能總活在妻子的背後。你還年輕,將來會懂的。”領導很體恤這個話語不多的青年人,是好心提醒他。
“謝謝您,我再好好想想。我會努力的。”老曹從領導那裡出來,就回去繼續幫喬雲整理資料去了。
老曹在整理武諤的資料。
武諤是大唐的一位著名殺手,武功高絕,身世成謎。除了是李白的徒弟,幾乎沒有關於他來歷的記載。只有一篇李白的作品中,有“武十七諤”的叫法,解釋也只有一句,說他是排行十七。
十七,是家中孩子多,他上面有十六個兄長,或是連姐姐都排在一起嗎?有這種可能。但他的那些位兄長、姐姐,又是什麼身份呢?爲什麼只有一個武諤當了李白的徒弟,只有他一個人在歷史上留下了名字,他的“聞名”,是因爲師父李白,還是他本身的什麼家事呢?
老曹囑咐喬雲不讓她介入唐朝那些人的複雜社會關係中,那他自己爲什麼還要這麼費心費力的研究一個並不出名、並不重要的小小殺手呢?
還是因爲喬雲。
喬雲在那裡要用這個人當“教練”。身爲教練,老曹最明白教練和運動員之間到底是一種什麼樣的關係。不說朝夕相處、二十四小時不離身,也是不亞於至親、家人那種最親密的關係了。
他不是不信任喬雲,怕她和這個古代“教練”交往過密,他是擔心她每天和一個殺手在一起,該是多麼危險。既然喬雲去大唐的事實無所改變,就要儘可能地保護她,讓她避免可能的危險。
“云云,你剛睡啊?我都等你半天了。”老曹現在新養成的好習慣,早睡早起。以前他也像大多年輕人一樣,喜歡熬夜。如今急着在夢裡見喬雲,他都是早早躺下。開始時不習慣,睡不着,後來一想到喬雲的好,沒幾天也就習慣早睡了。
“是啊,我也想早點兒來見你,但是公主府事多,李白和玉真公主還沒回來,他們這兒的管家都習慣每天晚飯後彙報一天的工作,我得等他走了才能洗漱休息。”喬雲主動上前拉住老曹的手,說。
“老曹,對,這纔是你的手,我記得的,不會有錯。那天還把我嚇了一跳,以爲你的手上那麼多血,把我都心疼壞了。其實不是你,是武諤。他那手又白又長,可嚇人了。”喬雲撫摸着老曹的手,還放在胸前,深情地對老曹說。
“云云,武諤他就是個職業殺手,他的資料太少,我正在研究他的來歷。他好像也是西域那邊的胡人。知道嗎?胡人就是西北的少數民族,所以他的皮膚特別白。”老曹說。這是他這些天“挖地三尺”找出的武諤的個人資料。
“哦,怪不得,以前人們都說我白,這武諤比我白多了,女孩子都會嫉妒她。還有,李白大哥也很白,其實挺有意思的,他的字還叫太白,果真是太白了。”喬雲是當做笑話說的。
“以前都說李白的出生地是新疆的碎葉,那他就有可能是外族人,因爲唐代時疆土廣闊。後來又有關於他身世的爭議,又有了甘肅天水的說法。還有說他是李建成或者李元吉的後代的。但這都不是我要跟你說的重點。你和他都是劍壇代表,他對你沒有實際威脅,只有助力。我擔心的,是武諤。”老曹說。
“我已經注意提防着這個人了,我在他跟前都沒敢用那天晚上和他打鬥時的劍法。我也不指望他過多陪我訓練了,只用他幫我練習李白的劍法。等我一見到裴旻,學到更高超的唐朝劍術,就把那個武諤‘炒’了。”喬雲說。
“關鍵是,李白的面子你不能太駁了,畢竟你在那裡一切還都要靠他。李白要是執意讓武諤跟着你,你就不好執意拒絕。懂嗎?”老曹說。
“這個武諤,他很可能和你那天遇到的女孩有什麼關聯,還有那個做胡餅產業的老闆胡夫,他們的背後,好像都有複雜的社會背景。這些你不要管,那都是歷史的必然。只是要多提防武諤,不要讓他誤會你與他殺的那十二個人有什麼瓜葛,而遷怒於你,趁和你接觸的機會害你。”老曹擔心地握緊喬雲的手說。
“哦,還這麼複雜啊!真是太嚇人了。那我就繼續不和他練習太多,每天敷衍一下就算了,早點兒打發他走。”喬雲說。
武諤的確對喬雲也有很多想法。他也是憑直覺吧,總覺得喬雲的身份很奇怪。這個並不姓李的女孩子,怎麼就突然成了“皇親”,還被封了公主?師父沒多介紹她的情況,但她的樣子,怎麼和那天晚上救仇家女兒的那個劍客那麼像呢?
她和那個白衣高手一定有什麼親屬關係,不然不會長得那麼像!武諤想從她的馬匹、寶劍這些線索入手,查查這個“公主”的底細。但是公主從不允許他接觸太多府中的情況,也不允許他隨意走動。
喬雲早就想到了,那匹馬,她吩咐馬廄存放在最裡面的一間,沒有她的允許不能私自牽出來。每次出門,她也是騎別的馬,尤其是武諤邀請她一起出門的時候。
武諤有時會請喬雲出門逛逛,喬雲也不拒絕。這個人,近不得,也得罪不得。武諤出去,貌似不經意地閒逛,還總對喬雲很殷勤,不是畢恭畢敬,就是照顧妥帖。但喬雲能感到,他總在不經意間套話,或是觀察她。
武諤喜歡去的地方也是小吃街。長安城裡有不少著名的小吃街,喬雲最怕他領她去她遇到錦薇的那個,因爲錦薇說過,她每天都會去那裡等“大喬公子”。而且她認定了喬雲就是“大喬”的姐妹。
萬一讓武諤和錦薇碰上,那就是她的大麻煩。所以,每次武諤一想朝那裡走,喬雲就會想盡一切辦法,找各種理由拒絕。有時說突然想起來府中有事,得抓緊回去。有時說身體不舒服,不想走那麼遠了。有時又說突然想吃別處的什麼東西了。
開始,武諤似乎是信了。可是次數多了,武諤顯然也產生了疑惑,尤其是他本來就在處處觀察着喬雲。喬雲也知道,這是遲早避免不了的。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