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叔的箭術堪稱神乎其技。在衆人眼裡,楊致讓榮叔在十步開外射他,與前世向距離六七米處的人開槍射擊差不多是一回事了。榮叔對自己的箭術本就極爲自負,如發夢魘一般驚疑不定。他是忠心不二的衛氏家奴,楊致與少主人稱兄道弟,叫他怎麼下的去手?
衛飛揚大急道:“三哥,感受耿超箭速的其他法子還多的是,爲何定要以命相試?不行!絕計不行!”
“傻兄弟!光是感受箭速有什麼用?還得看看能不能躲啊!”楊致自信笑道:“哥哥最是怕死的,把自己的性命看得比天王老子還要金貴。榮叔,如果你實在不放心的話,可以不射要害部位,先射我一箭試試再說。就算我本事不濟,也總比死在耿超手上要好。”
秦空雲閱歷見識較爲豐富,很快鎮定下來:“近身躲避暗器突襲,甚至空手接住暗器,對武技高絕者來說並非難事。我相信三弟不會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榮叔不妨放膽一試。”
榮叔默思片刻,森然應道:“如此說來,今日我若不全力施爲,反倒是害了楊爺了。楊爺,我第一箭先單箭射你下盤雙腿部位,請留意了。”
楊致毫不在意的鼓勵道:“好的。來吧!”
榮叔依言張弓搭箭一箭射出,就在衆人兩眼一花的功夫,楊致業已握箭在手:“再來!”
榮叔這才相信秦空雲所言非虛:“楊爺,這次是三箭連發,你千萬小心了!”
快捷無比的捻箭在手,一箭緊接一箭的射向楊致。衆人感覺楊致只是身形微晃,定睛一看他不僅兩手各握一箭,口中還銜了一箭。榮叔的連環三箭竟然全都被他輕鬆接住!
拋了箭枝含笑問道:“榮叔,箭壺中還有多少枝箭?”
“……還有十二枝。”
“嗯。真到臨陣比拼時,估計耿超不會有你那麼大方事先提醒。所以我剛纔接箭猶有水分,作不得數。你想怎麼射就怎麼射,把剩下的十二箭盡數射了。”
能與高手較技通常被學武之人引爲幸事,榮叔也不例外。他此刻眼中除了敬服以外,還多了幾分挑戰的狂熱。也不再多話,擰身拔箭就射。只聽弓弦連連作響箭箭連環,以匪夷所思的速度如飛蝗一般撲向楊致。
衆人屏息靜氣,心都高懸到了嗓子眼。只見楊致在紛飛而至的箭雨中閃轉騰挪,榮叔一氣呵成的連環十二箭居然連他的衣角都未沾到!
衆人無不佩服得五體投地,秦空雲驚歎道:“不想三弟的武技如此神奇!那耿超又能奈你何?”
衛飛揚滿眼崇拜的懇求道:“三哥防守應已無虞,可有守無攻如何能行?今日你就讓小弟足實過回癮吧!”
無論何時何地,一個人沒有朋友都是不可想象的。眼前是楊致來到這個世界後僅有的幾個兄弟和朋友,趁此機會先給他們服下一顆粒定心丸,也省得讓他們再爲自己擔心,欣然應允道:“我先熟悉一下弓箭的力道如何把握也好。”
到兵器架上取了一張三石的硬弓試着拉了拉,隨手在地上撿起一支箭退到百步開外,凝神瞄向木樁射了過去。羽箭自木樁貫穿而過後餘勢不竭,仍然帶着勁風射進後面的牆中,竟是直沒至羽!
衆人不禁目瞪口呆,連楊致自己都沒有想到,他這一箭足以讓任何自詡精於箭術的人徹底喪失信心。猶自有些懵懂的問道:“榮叔,我這一箭較之耿超孰優孰劣?”
榮叔愣了半天才顫聲答道:“小人能在有生之年親眼目睹這等神箭絕技,雖死無憾!楊爺,耿超或也可以做到,可你用的是三石硬弓,他用的是九石強弓啊!小人敢用人頭擔保,楊爺若有耿超一半狠辣,他在你箭下斷無生理!”
前世的深刻記憶令楊致頭腦清醒心態絕佳,連連搖頭道:“臨陣對敵瞬息萬變,下此斷語未免爲時過早。常言道千軍易得一將難求,眼見大戰在即,我怎能徒逞匹夫之勇傷他性命?況且殺了耿超對我沒有一星半點的好處,我何苦做那損人不利己的蠢事?這次選拔能平平安安混了過去,那是最好。”
徐文瀚對楊致的想法頗爲讚賞:“三弟能以抗擊外辱的大局爲重,乃是皇上之福,更是耿超之幸!可笑我與二弟先前還道三弟性命堪憂,勸你定要全力以赴,如今看來真是大錯特錯了。”
環視衆人正色道:“人心難測,若他人知道三弟對耿超是有心相讓,不知又會惹出什麼是非來。今日之事我等心中有數便可,切記要守口如瓶。”
確認無需爲保住小命過分擔憂以及“重在參與”的宗旨後,楊致的生活又回覆到了從前無所事事的愜意。內廷禁衛府的同事們,還有趙啓和那個二百五大舅子沈重,一開始還三天兩頭來楊府轉悠,後來見他好像根本沒有要參與選拔那回事一樣,也就漸漸來得少了。趙啓肚裡的小九九他已經明白了,沈重或許是真心關心他,或許也是想估算妹妹守望門寡的可能性有多大。但那些既沒見過面又叫不上名字的同事究竟爲何而來,他懶得去想,也不想知道。
除了那天讓衛飛揚找來榮叔試箭,楊致沒有做其他任何準備。考慮到參與選拔的丘八爺們經濟實力有好有壞,參選將士的馬匹、軍刃和鎧甲既可自備,也可到禁軍軍械司免費借用。楊致對馬匹軍刃都沒什麼特殊要求,鎧甲趙啓倒是興沖沖的給他弄來了一副,只試穿了一次便果斷放棄了。那一整套玩意兒有好幾十斤重,穿在身上像背了個烏龜殼似的縛手縛腳,再怎麼結實總比不過秦府演武場那根木樁吧?
唯一令楊致偶爾感到憋屈的是,最初人們看他的眼光還有些許好奇和期待,後來則完全變成了因實力相差太過懸殊而徹底放棄抵抗的不忍和憐憫。
這世界上沒有人跟白花花的銀子有仇。秦空雲竟然真的拿了十萬兩銀子出來,而衛飛揚真的把那十萬兩全買他能夠全身而退。令楊致啼笑皆非的是,衛飛揚特地向他說明:銀子二哥家裡有的是,本來買一百萬兩都不嫌多的。但太買多了他怕福王賠不起,萬一鬧得他老人家破了產,連同老本一同告吹那可就大大不妙了。
逍遙自在的瞎混了近二十天後,距離禁軍將領選拔已進入最後三天的倒計時了。
嚴冬剛過已到初春,楊致與徐文瀚本已約好,這天一起去臨潼驪山踏青賞景。二人出門剛剛上馬,不料卻迎面碰上了一個不算熟人的熟人:耿超。
耿超依然是一副傲氣逼人的神氣:“三天之後便是選拔之期,楊兄準備得怎樣了?二位這是意欲何往?”
楊致乾笑道:“兵事武技非一朝一夕之功就可突飛猛進,我再怎麼準備也不敢奢望能與將軍爭鋒。近日天氣不錯,我和徐先生閒來無事,正想去驪山一賞*,不知將軍可有興趣同遊否?”
耿超脣角現出一絲譏誚的笑意:“楊兄至此時此刻還能有如此雅興,令人好生羨慕。我今日專程拜訪別無他事,就爲了來給楊兄奉上一顆定心丸:你武技如何無關緊要,儘可傾力而爲。只要你識趣,我保證你不會少了半根汗毛。”
定心丸?楊致差點兒沒樂出聲來,竭力忍住笑一拱手道:“那就拜託將軍高擡貴手多多關照了。”
耿超冷峻的微一頷首,調轉馬頭揚長而去。徐文瀚皺眉道:“皇上怎地將奇兵突襲的重任交與此等浮躁之人?但願天佑大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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