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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妹妹等等我,哥哥心裡有話說。羞答答的爲什麼……。”楊致一路滿不在乎的哼着小曲,由四名大內侍衛的押送回府。雖衣裳不整臉上爪痕跡宛然,但顯然心情不錯。
這段時間以來,內廷禁衛府臨時抽調人手在忠武公府與安貴侯府守衛。老爺子雖奸商兼土財主的本色不改,但遠比那些道貌岸然規矩森嚴的王公侯伯要可愛得多。楊致平時性情極爲隨和,從不與下人與侍衛們爲難。去楊府當值的感受反倒如在尋常百姓人家一般,有股子親切的濃濃人情味,被視作既輕鬆又實惠的肥差。
楊致像個孩子似的跟安貴侯打了一架,四名侍衛見他居然還如此高興,也不禁覺得好笑。一名侍衛討好的笑道:“公爺,您哼的曲兒可真好聽!”
“是嗎?”楊致笑道:“哥幾個在大內當差難得清閒,待會兒不如在我府上喝上幾杯再回宮覆命?”
一般侍衛不像有職分的太監一樣時常能有點“灰色收入”,都盼着在大內苦熬幾年外放至軍中博個前程。眼前這位大爺的聲譽如日中天,已被當成了整個大夏軍方的金字招牌。能與這樣的大人物喝酒,那是畢生的榮耀。如果還能僥倖與之攀上交情,想要放出去做個校尉都尉什麼的,還不是他一句話的事?
四名侍衛登時大喜,就在路上磕頭拜謝道:“小人謝過公爺!”
楊致回到府上,果真一進門就直嚷嚷着讓阿福拿酒來,還每人賞了五十兩銀子。四人與楊致喝酒時興奮得滿臉潮紅,又各自報了姓名叩謝之後,歡天喜地的去了。
沈玉隨後討來衣裳讓楊致換了,張羅着讓下人打水來給他洗臉,嗔怪的道:“今日不說是去上朝麼?又上哪兒野去了?怎地弄得這般狼狽還如此高興?”
楊致也不管還有僕婢在場,捧過沈玉的俏臉狠狠啵了個響,嘻嘻笑道:“今日上朝得了個彩頭,我這個鳥公爺恐怕做不了幾天了!”
“啊?”沈玉還以爲他受了什麼刺激,但看他又不像“舊病復發”的樣子,羞紅着臉替他理了理衣襟,柔聲勸道:“相公,做那公爺像個菩薩似的讓人供着,反而累得緊。不做便不做,只要你沒事就好。”
楊致只想讓沈玉遠離那些爾虞我詐的紛爭,也懶得跟她多做解釋。喚過阿福交代道:“你去叫廚房多買些菜。再去把徐先生和秦公子請來,就說我今日親自下廚請他們喝酒!”
阿福好奇的道:“少爺,您已經很久沒親自下廚做過菜了。”
“我高興,我手癢!哦,還有,你去告訴老爺,這三天的進門費翻倍漲到一千兩。嘿嘿,過了這個村可就沒那個店了!”
應邀而來的卻只有徐文瀚一人,秦空雲仍然不見蹤影。楊致問及時,徐文瀚嘆道:“皇上又開口向秦氏要錢了,二弟他能不忙嗎?”
大夏目前的國力,與養有一支多達百萬之衆的龐大軍隊四處征戰明顯不相符,財政緊張的問題只怕還會長期存在。
楊致苦笑道:“與突厥的春季大戰,不僅突襲軍團全軍覆沒,朔方軍也死傷數萬。我今天在金殿上那麼一開唱,至少又唱沒了皇帝幾十萬兩銀子,不過也算爲戰死的兄弟們做了件好事。十萬兩黃金送來長安還不到一年,秦氏就算是個聚寶盆,也填不滿皇帝的無底洞。”
徐文瀚搖頭道:“此番皇上要錢,絕不僅是爲了恩恤死難將士。去冬塞外大雪,今夏酷熱難當,與往年相比氣候天象大爲反常。據我推演,今秋恐有暴雨成災。司天監專司其事,推演應該更爲詳實。皇上籌謀滅唐佔取江浙財賦重地,已不是一天兩天了。今春因突厥掣肘未能如願,今秋若逢長江大汛,必會出其不意順勢發動。”
“大哥是說皇帝這次問秦氏要錢,是爲了趁秋汛發動滅唐之戰?這回就是打死我也不去了。對了,今日皇帝最後是怎麼收場的?”
徐文瀚答道:“皇上爲考究歷練太子,利用這等朝野矚目的大事爲其漸樹鐵腕之威,給了太子三日期限處置。東宮能智之士甚多,應當不會有所偏差,耿超他們頂多在這四五日內便會開釋出獄。今日的官司着實精彩!你那般不留絲毫餘地的緊緊相逼,連我都爲你出了幾身冷汗。逼皇上主動開口削職降爵,與你自請折罪自然大不一樣。不過也應了你先前所說,要賺便賺個足實。”
“自請折罪?憑什麼?”提到太子,楊致很自然的想起委託越王趙啓去做中間人的那樁交易:“此事過後就看太子是否有意購置那謫仙居了。他心境到底如何,買與不買一試便知。”
徐文瀚不解的道:“三弟,你我相交日久,愚兄卻始終捉摸不透你的心思。你今日在朝堂之上雖大獲全勝,卻也犯了人臣大忌。依你的頭腦心機,應該知道大可不必如此弄險。”
楊致嘿嘿笑道:“我的心思其實一點都不難捉摸。記得我早就跟你說過,我本一心想承繼家業做個土財主,無憂無慮的享受人生。以前我一直想就那麼混着,可怎麼都混不過去。這次沈玉受辱也讓我想明白了,沒有一定的地位與實力,想在亂世之中過幾天安生日子根本就不可能。但我又天生不喜受框束,便只好爭取最大限度的自由了。”
“我是個懶人,也是個俗人。對做官沒興趣,功名利祿我更不稀罕。皇帝手上的東西對我沒有任何吸引力,可我在他眼裡卻有重大利用價值。我敢說皇帝不是沒有想過,乾脆殺了我來個眼不見爲淨。但一來他未必殺得了我,如果惹翻了我與他爲敵,也怕會吃不了兜着走。二來實際上我已反覆表明對他沒有威脅,所以他也捨不得。我這次花費那麼大的心思,就是爲了告訴他:以後要我賣命並不是不行,但得看條件合不合適,看我高興不高興。怎麼樣?夠明白的了吧?”
徐文瀚恍然失笑道:“原來如此!自請折罪皇上是心安理得的兩不相欠,逼皇上自己開口便是他欠了你一個天大的人情。皇上的用人之術對你毫無作用,日後若想用你,只怕先要煞費苦心的想好條件。做臣子做到這個份上,三弟堪稱古今第一人了!問題是皇上能看明白你的心思嗎?”
“所以我才事先上呈那份密奏。何況我今日在金殿之上幾次三番點到了,他不會聽不出來。”楊致嗤笑道:“若到此刻他還看不明白,那還做什麼鳥皇帝?時逢亂世,正是海闊天空,哪兒不能去?他不會蠢到一定要逼我搬家吧?”
“三弟,你年未弱冠,來日方長啊!”徐文瀚默然半晌,面無表情的道:“皇上已年過五旬,體胖而多勞,權重而多憂,必非長壽之人。越王年幼且無逐鹿之志,太子與其餘二王各有千秋難分伯仲,皇上未必還有足夠的時間爲太子鋪路,將來鹿死誰手尚未可知。”
“這我知道。但那是他老趙家的事,與我何干?”楊致見他說一半留一半,催促道:“有什麼話你倒是直說啊!”
徐文瀚眼神森冷的道:“有些話我已埋藏心底很久了。皇上或有容你之量,後繼之君是否仍會如此待你那就難說了。難道你就真的沒有想過,若是如今便韜光養晦,將來在大夏做個孟德仲達似的權臣,此生便再無遷居之憂?”
古之權臣如曹操、司馬懿者可謂極品:今日可爲臣,明日即可爲君。君臣分際就在一念之間,就看你什麼時候高興不高興了!
此時屋外天色昏暗烏雲密佈,枝頭樹葉一動不動,楊致起身踱至窗邊淡淡一笑:“要下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