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s:繼續求什麼都要!
很不雅相的說,皇帝實際上是這亂世之中一位精明強悍的超級惡棍。
他一年到頭沒有幾天空閒,必須在將大夏牢牢控制在自己手中的前提下,維持這部龐大機器的正常運轉。必須時刻關注與周邊諸國的戰事,到處跟人打了個不亦樂乎,還沒忘了吃着碗裡的望着鍋裡的……。正因如此,堪稱活寶的小兒子越王趙啓纔會對他屁股下面那張令人垂涎的龍椅嗤之以鼻。
太子趙恆比皇帝還要忙。一應瑣碎民政都是由他署理,爲免格外金貴的大權旁落,事事親力親爲,不敢有絲毫倦怠。還要抽出大量的時間和精力籠絡文武百官,應付皇帝老爹隔三差五的考試。令他最爲揪心的是,必須時刻牢記還有一位弟弟對他的位子從旁虎視眈眈。若不是那張龍椅將來的主人現在寫的還是他趙恆的名字,這個可憐蟲可能早就撐不下去了。
就連素來以賢淑淡泊聞名的梅妃與她的兩位兒女,這幾天也沒閒着。對趙妍來說,楊致就如一劑高純度的海洛因,明知是毒品卻又沉迷其中不能自拔。但對趙啓來說,公主姐姐爲之憂心苦惱的問題在他那兒根本不是問題。
梅妃正在慎重考慮趙啓提出的一系列頗具建設性的提議:“喜歡他就嫁給他唄!大夏哪條王法規定公主就不能與人做平妻了?想時常去見楊大哥是吧?要找幾個由頭那還不簡單?跟他家玉兒姐姐結拜成金蘭姐妹不就完了嗎?楊大哥最是慣着楊老爺子了的,四姐認老爺子爲義父也成啊!死要面子活受罪,傻不傻啊你們?”
只由着自己高興,渾然不拿面子當成一回事,諸多自認高貴的天潢貴胄很難具備這種天分。趙啓的提議因此極顯標新立異,否則梅妃也不會如此慎重了。
楊炎與沈玉也一直在爲新遷賜邸和籌備婚禮喜滋滋的忙碌着,這些天全世界只有楊致是個任事不管的閒人。
能節省的就絕對不浪費,這是老爺子楊炎一個非常強大的良好習慣。爲了節約成本起見,欣然接受了一個自稱道家高人的街頭神棍自願提供的免費服務,很認真地定下了兩個黃道吉日:八月十二日宜動土遷居。那就定在這天搬家。八月二十一日上上大吉宜婚嫁,那兒子的婚事就定在這一天!
夏曆武成二十五年八月初二日,受圖邪可汗遣派的王子索力與國師忽爾赤率領西突厥使團一行三十餘人,由討虜大將軍衛肅派兵護送,自朔方抵達長安。
爲向突厥蠻夷昭示大夏王朝乃是禮儀之邦的大國風範,太子趙恆與首輔宰相王雨農率禮部、兵部與鴻臚寺一應相干官員出城迎接。
但突厥使節並不忙着朝覲大夏皇帝。也不急於進行和談。國師忽爾赤是個生了個碩大鷹鉤鼻子、滿臉虯鬚地精悍中年人。竟然說得一口流利地漢語。
入城以後謙恭地向太子請求道:“在下久聞大夏皇帝陛下雄才大略。太子殿下仁德寬和風度儒雅。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我等久居塞外苦寒之地。十分仰慕中華上國地錦繡繁華。如今有幸來到大夏國都長安。請求太子允許我等先行領略長安地恢宏壯美與中土風物。再擇日進行和談。”
忽而赤這番話說得大方得體。馬屁也拍得很是老到。令太子趙恆極感受用。皇帝不是他們想見就能見地。太子已與王雨農議定。在和議達成之日再安排突厥使節覲見。以彰顯天朝威儀。
趙恆當即向王雨農問道:“國師對我大夏地仰慕之心倒也不乏誠摯。不知王相以爲如何?”
兩國世代爲敵打得你死我活。這場面上地話豈能當真?王雨農不好掃了他太子地臉面。微一皺眉道:“稟太子。和談之事實在不宜久拖。最遲也只能定在三日之後。長安百姓對突厥多有仇視。爲避免使團人等遭受意外傷害。請太子自內廷禁衛府遣派侍衛隨其貼身同行。王雨農是皇帝地心腹重臣。爲官數十年閱事無數。話中之意相當清楚:皇帝正急於摸清突厥人地底細。好從北方邊境騰出手來自朔方調兵南下作戰。本來和談是一天都不能拖!不管何時能夠達成和議。突厥在任何時候都是對大夏有威脅地敵國。突厥人在長安地一舉一動必須派人嚴密監視!
趙恆訕訕點頭道:“王相所言甚是。”
當下與忽爾赤約定三日後進行和談,安排突厥使團人等在灞橋館驛入住。和談開啓之日,楊致如約應邀捧場。一直寡言少語的索力王子與國師忽爾赤望向他地眼神中雖然滿是仇恨與畏懼,但楊致的威懾力似乎並未達到皇帝期望的效果。
楊致心知彬彬有禮的會見儀式過後,馬上會進入實質性的扯皮階段。太子意氣風發神氣十足的騷包樣,令他頗感膩味。隆重亮相的任務完成以後。便藉口府中諸事繁忙,請求告退。太子可謂正中下懷,欣然應允。
趙恆自認爲做好了充分的準備,但事情遠不是他想象中的那樣容易。既沒有因爲是勝利者與失敗者地談判而變得暢快順利,更不僅僅是顯擺威風那麼簡單。
從正式和談的第一天開始,雙方的談判便陷入了僵局。太子按大夏朝儀慣例,請突厥使節遞交國書。而忽爾赤以可汗國書只能向大夏皇帝遞交爲由,嚴詞拒絕。事關兩國氣勢體面,雙方各持己見互不相讓。爭論一天仍無結果。只得將這個問題暫行擱置。
緊接下來又爲了彼此今後的地位,開始了針鋒相對的爭吵。雙方都頑固的堅持。今後要對方向己方俯首稱臣。經過整整兩天脣槍舌劍的較量,忽爾赤才勉強讓步,同意雙方作爲地位平等的兄弟之邦。即便如此,離皇帝的預期要求還是相距甚遠。趙恆當然不能接受,談判再度陷入僵持狀態,最後雙方決定停議一天。
經過三天地交鋒,趙恆與王雨農俱已看出,那個彪悍健壯的突厥王子索力只是個顯示和談規格的擺設,真正主事的是國師忽爾赤。此人貌似謙恭,實則是個精通中原文化的厲害角色。
所謂知己知彼百戰不殆,忽爾赤以仰慕中華上國的錦繡繁華爲由,在長安市井街肆間連續轉悠了三天。從街頭巷尾酒館茶樓的百姓口中,不難打聽到大夏周邊的態勢,感受到大夏目前的真實國力,因而也不難剖析出夏帝現在地心態。
忽爾赤對中原王朝地儒家治國思想頗有研究。歷代中原王朝都以天朝上國自居,推崇以德服人,其次纔是訴諸武力。有時候對花哨無用的面子地重視,甚至到了令他覺得可笑的地步。
忽爾赤也十分清楚突厥的優勢,長城以北的大片土地廣袤荒涼,目前對夏帝毫無吸引力,夏軍即使暫時佔領了也難以守住。像突襲軍團那樣的魔鬼騎兵部隊,已在拖都可汗的重兵圍剿下全軍覆沒,一時半會要重建一支這樣的精銳騎兵軍團,談何容易?就算那名叫楊致的魔王再如何悍勇,也只是一個人,又何必怕他?
突厥在經歷一場損失慘重的大戰之後又陷入分裂,忽爾赤當然知道右賢王自立爲汗的東突厥纔是西突厥最大的敵人,知道西突厥不能陷入兩面作戰的境地,也知道西突厥現在最重要的是需要休養生息恢復元氣。所以他才向圖邪可汗建議,率領使團前來長安請求停戰議和。
忽爾赤的如意算盤是:利用大夏對突厥心有餘悸的畏懼心理,以向大夏稱臣這個無用的虛名爲籌碼,爲西突厥爭取最大的實際利益。你急我不急,磨得越久對我越有利!
事實上自打踏進長安伊始,以太子爲首的大夏和談代表就一直被他牽着鼻子走。忽爾赤步步爲營逐字逐句爭奪的談判策略,不僅是趙恆難以招架,就連自詡老謀深算的王雨農也大感頭痛。
皇帝特許二人在和談期間不必上朝,只是每日遣人前來詢問談判有何進展。幸好正式開始和談的時間還不長,趙恆勉強能以“正在進行”應付過去。
雙方決定停議之日,王雨農好心提醒道:“皇上原說要飛虎侯與老臣共同佐理和談一事,現下和談幾度陷入僵局,太子殿下爲何不垂詢於楊致?看看他有何應對良策?”
太子心下有苦難言:楊致那廝奸滑似鬼,這等難題到了他手上說不定還真能迎刃而解。可如此一來,我這個奉旨主理的太子臉面又往哪兒擱?這場皇帝極爲重視的和談對我來說還有什麼意義?難道楊致出的風頭還不夠麼?我還沒有痛痛快快的風光過一回,無論找誰也比找他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