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鴻烈和參謀長從李之龍那裡回到“海堔”艦上後便直接來到艦首，站在甲板上讓清涼的海風吹。此時整個港內已經空空蕩蕩，只剩下東北艦隊的艦船和一些山東的船隻。半天沈鴻烈才問參謀長“你怎麼看？”
參謀長說“從日本人氣勢洶洶而來鎩羽而歸的情況看李之龍所說應該不假。日本人絕對吃了大虧。沒有想到這人民軍這麼厲害，打陸戰無人能敵，就這麼幾艘潛艇魚雷艇，打海戰也能把日本人打得滿地找牙。這可真是給中國的海軍出了口氣。我看確實運氣好。”
沈鴻烈說“不是運氣好，是作足了準備。你看他們的艦艇上都有德國顧問。他們還研究飛機和潛艇配合作戰。以前誰能想到飛機能炸沉裝甲巡洋艦？你沒聽秦德純說？他們自從控制山東半島就開始搞戰場建設，日本人要登陸他們都不怕。不容易啊，我看中國所有勢力沒有這麼有長遠打算的。”
參謀長問“秦德純和李之龍的話裡都有挽留之意，日本人吃了虧肯定會回來報復，我們也要儘快決定去留。”
沈鴻烈默然片刻說“我等投身海軍希望的是耀國威於海上。但國家積弱，此願難成。但如果真的按照秦、李二人所說，按照他們的規劃發展倒還有一線希望。”
參謀長心知沈鴻烈有些傾向留下了，他忙說“只是計劃雖好只怕實施起來困難重重。現在面臨的一個問題就是一旦日本大舉來攻，能不能保住這座港口還很難說。他們的軍餉太低了，不到咱們東北海軍的四分之一，我恐怕大家接受不了。”
沈鴻烈默默點了點頭說“讓我好好想想。”
下午沈鴻烈終於從他的艙室走出來對值星官命令“通知各艦長到旗艦開會。”
不多時各艦長齊聚“海堔”號，沈鴻烈戎裝齊整出現在會議室“各位同袍，今日我們東北海軍將作出一項抉擇。日本大舉侵佔東北已經佔領遼寧和長春，現在仍在繼續增兵。大家都明白日本這是要吞併東北。今後我們將再無東北的港口可以停泊，東北海軍已名不副實。現在戰火又燒到華北，作爲軍人不能與日寇決死一戰實乃我沈鴻烈之恥辱。目下我們有兩條道路可走。第一留在青島加入人民軍。各位大概知道人民軍擊退了日本艦隊，但還不知道他們擊沉了兩艘巡洋艦和一艘航空母艦。人民軍控制下有初步完備的工業，假以時日必將可以支持我們與日寇一戰。但是人民軍實行官兵平等，薪餉不足我們原來四分之一。”
這麼一說衆艦長表情各異。
沈鴻烈接着說“第二條路就是投南方。以我艦隊實力，無論是投中央還是投廣東大家都不會受虧待。我想大家自己拿主意，願意留的留，願意走的走。至於你們手下官兵也是一樣。現在不知日本艦隊何時再來，必須儘快決斷，最遲明天中午前所有人必須做出決定。”
參謀長問“司令，您呢？”
沈鴻烈挺直腰板“我留下。”
在沈鴻烈開會的時候李之龍正在給兩艘潛艇的艇長和德國顧問佈置任務“我們讓日本人暫時不敢進犯山東，但是根據總參的判斷日本爲了挽回面子很可能在毫無防衛的上海製造事端摧毀那裡與日本有競爭關係的我國民族工業。我們不能任由日本人隨意行動，所以必須採取行動把日本軍隊的注意力完全吸引過來。你們來看，旅順。日本侵略東北的部隊和大量物資都是通過這裡進入東北，一旦癱瘓旅順港會極大的打亂日本軍隊的計劃，支援東北人民抗擊日本侵略的行動。旅順港只有一條進出水道，只要少量水雷就可以將其封死。我們對旅順港的進攻行動必將震撼日本，讓日軍不得不把更大的力量投入到防範我們再次進攻上，這樣他們就沒有力量再在上海挑起事端。大家明白了嗎？”
然後他轉向鄧尼茨“顧問先生，我想再問您一次。您是否認爲潛艇及其成員的狀態可以承擔這次任務？”
鄧尼茨肯定的點了點頭“完全沒有問題，將軍。我向你保證。我的艇員們都學習得很快，事實上他們讓我很驚訝。他們是優秀的軍人，會很好的完成任務的。而且我認爲我們的新裝備也可以幫助我們在日本人毫無察覺的情況下完成佈雷任務。”
李之龍又看向舒曼，舒曼立刻說道“沒有問題，將軍。”
有了兩人的保證李之龍說“好吧，那麼天黑以後就出發。”
鄧尼茨等人剛走秦德純走進來說“剛剛聽說沈鴻烈給艦長們開了會讓官兵自己選擇去留。我估計咱們軍餉太低，留不下幾個人，這麼好的軍艦放走太可惜了。你是不是再做做工作？”
李之龍從窗戶看向港口內的艦隊默然片刻才說“在來青島之前委員長和我談話說到海軍的發展戰略我認爲非常精闢。海軍是個非常花錢的軍種，特別是這種大軍艦，只要稍微一動彈一個師的軍費就沒了。現在中國軍隊的首要任務是保衛陸地國土，必須優先保證陸軍，這種大軍艦我們養不起。東北艦隊這些軍艦出海作戰完全
是以卵擊石，能起到的作用可能還不如兩艘潛艇。所以不要也罷，讓他們到南方去還能加強一下南方艦隊的實力，說不定還能和日本人有一搏之力。對東北艦隊，留下的我們歡迎，要走的我們歡送。”
這下秦德純也沉默了。兩個人默默的望着港內靜靜的停泊的艦隊心裡想着什麼時候中國能夠建立一支強大的艦隊。
第二天中午時分沈鴻烈戎裝整齊來到青島基地艦隊聯合司令部向李之龍通報他和官兵八百人希望加入人民軍海軍，軍艦則留下“海堔”和四艘千噸以下的艦艇。這讓李之龍大喜過望——海軍軍人誰不希望自己手裡有大軍艦啊——他連忙對沈鴻烈的加入表示歡迎。下午時分“海堔”艦拉響汽笛，所有留下的東北艦隊官兵站坡目送準備去南方的艦隊徐徐駛出青島港。劉宗漢的電報也到了，人民沈鴻烈爲海軍代司令，兼水面艦隊司令；李之龍爲海軍代參謀長兼潛水艦隊司令；何豐凱爲代政委。並且劉宗漢宣佈人民軍海軍正式成立。
6月1日董志勇把劉宗漢、江天闊和陳同宇都叫道社會部機密會議室，在會議桌上擺着一塊大洋和一張字條。劉宗漢拿起大洋反覆看了兩眼問“這是什麼？這是假幣嗎？”
董志勇笑起來“咱造假幣也是造美元英鎊，造大洋幹什麼？這是從張學良臥室的保險櫃裡取出來的，當時裡面只有這塊大洋和這張收條，肯定是相當重要的東西，所以李長林讓人專門以最快速度送回來。但是我們還不清楚爲什麼這兩樣東西這麼重要。這塊大洋我們研究了一天沒有發現什麼特殊的，暫時放在一邊。我想老陳可以想辦法從你岳父那裡打聽一下。倒是這張收據我想可以利用一下。”
江天闊正在看紙條，只見上面寫着“受到現大洋五十萬元整”日期是1929年9月，署名是赤冢和鶴見，顯然是兩個日本人，便問“這是兩個什麼人知道嗎？”
董志勇說“以張學良的身份不會對兩個普通人的借條如此關心，分析認爲這兩個人應該是日本軍政財三界中知名的人物。在日本政界還真有赤冢和鶴見這兩個人，而且這兩人恰好都是一個叫牀第竹二郎的政客的心腹。這個牀第竹二郎從大正時期就進入政界，做事雷厲風行有鐵腕之稱的人物，且權利慾極強，爲了謀取權利曾多次變換政黨，在日本政界有政界夢遊症患者之稱。在1929年秋正是日本第17屆大選，牀第作爲政友會參選人參加選舉。我們認爲這是牀第從張學良那裡籌措經費留下的收據，可能是張學良在日本政界埋下的伏筆。”
劉宗漢問“這個牀第現在是什麼職位？”
董志勇說“牀第是副總理大臣。赤冢和鶴見都是衆議院議員。”
江天闊問“如果確如你們的分析，牀第的這種行爲被發現會有什麼後果？”
董志勇說“他有可能被判叛國罪。”
江天闊問劉宗漢“這個東西我們是不是可以利用一下？”
劉宗漢說“嗯。我覺得社會部的分析很有道理，我們應該立刻利用這個牀第一把。時不我待啊，我們一直想從日本高層獲取情報和引導日本的決策一直沒有抓手，沒想到得來全不費工夫。立刻行動用這張收據讓牀第爲我所用，但是一定要保證我們情報員的安全。”
6月2日伏在地圖前的板垣徵四郎和石原莞爾愁眉苦臉的在地圖上圈出一個個紅圈，這些都是日軍遭到攻擊或工廠礦井被摧毀的地方，土肥原則陰沉着臉站在一旁。一個參謀又急匆匆的跑來還沒站穩板垣便問“這次又是什麼事？”“報告，撫順龍鳳煤礦遭到支那土匪襲擊，保護礦井的關東軍一個加強小隊六十餘人全部玉碎。趕往煤礦增援的一箇中隊遭到土匪伏擊，傷亡四十餘人。支那土匪在逃走前爆破了此前破壞較小的礦井。”
石原莞爾一把把紅藍鉛筆拍在地圖上“八嘎。”板垣揮揮手打發走參謀，土肥原說“奇怪啊？石原君你難道不覺得奇怪嗎？土匪搶走煤礦的錢財也就是了，爲什麼還要炸燬礦井呢？”
土肥原這麼一說石原莞爾立刻也醒悟過來“是啊，土匪的目的是搶劫，我們被綁架的那次土匪只是所要錢和武器。雖然有時土匪也可能會爲了滿足某種慾望殺人和毀壞，但是費力氣的徹底摧毀礦井是爲什麼呢？”
板垣抱着膀子盯着地圖半天才開口“土肥原君曾經提到過你認爲當時在平津出現的很多對大日本帝國不利的事件似乎不是偶然的而是某一個組織精心安排的。如果真是如土肥原君猜想的一樣有一個組織一直在暗中籌劃不利於大日本帝國的行動那麼他們的勢力很可能已經滲透到滿洲。”
石原一激靈“華北是支那人民軍的勢力範圍。會是人民軍嗎？”
土肥原沉沒了幾秒鐘才緩緩的搖搖頭“人民軍在那時還很弱小，連河南省都沒有完全控制，可能沒有這麼大的實力。要收買滿洲的土匪不是一件輕易的事情，在帝國與俄國作戰時帝國的特務人員也曾試圖收買他們參與
對俄國軍隊的作戰，但是很多土匪從我們這裡拿了錢和武器卻根本沒有行動，與這次積極的襲擊各種目標完全不能同日而語。這說明這次有人出了相當大的價錢。我認爲俄國也不是不可能。”
石原莞爾在地圖上掃了一眼“俄國肯定不會放心大日本帝國加強對滿洲的控制。如果真的俄國人蔘與進來那麼會非常麻煩，我們的兵力不足，以現在的情況來看沒有辦法保護那些偏僻的目標。”
板垣伏在地圖上想了半天“我們還是要先集中兵力清除掉奉軍，佔領滿洲全境，造成大日本帝國佔領滿洲的事實不給列強幹涉的機會然後再鎮壓各處的反抗。滿洲土匪只認錢。只要有足夠的軍隊駐防，再配合特務機關收買、收編土匪，反抗很快就會被鎮壓下去。目前首要目標是這裡。”說着他的手指重重落在地圖上的溝幫子。
石原說“請板垣君放心，第五師團和炮兵聯隊、騎兵聯隊已經在盤山集結完畢將立刻發起攻佔溝幫子的戰鬥。”
土肥原說“擺脫兩位了。如果不能儘快佔領滿洲，我們都會上軍事法庭。”
有一個參謀慌慌張張進來報告板垣“報告大佐閣下，剛收到海軍的通報，昨天夜裡海軍一艘巡邏艦在旅順港外被潛水艇擊沉。今天早上發現旅順港水道外被佈設了水雷。港口暫時無法使用，海軍建議所有船隻改到朝鮮仁川卸載。”
板垣、石原和土肥原仨個人同時叫道“八格牙路，怎麼會這樣？”
板垣一拳捶在地圖上“支那人發瘋了嗎？這樣挑戰大日本帝國難道不想想後果嗎？”
石原“海軍完全是廢物，每年花費那麼多軍費連幾艘潛艇都對付不了。海軍都應該切腹自盡。我們的對手非常厲害，劉宗漢在打亂我們制定的計劃。”
板垣抓狂的問“那現在怎麼辦？”
石原惡狠狠的說“我們必須要全力佔領整個滿洲。帝國軍隊還沒有準備好全面戰爭，在佔領滿洲之前決不能擴大事態。板垣君，儘快行動吧。”
正說着門被推開，本莊繁怒氣衝衝的出現在門口質問“你們不是保證滿洲人不會抵抗嗎？你們不是保證張學良會牽制支那人不會有什麼動作嗎？怎麼會成了現在這個樣子？”
板垣徵四郎等人只得低頭聽着本莊繁把他們罵的狗血噴頭。本莊繁罵累了才說“立刻請求參謀本部派遣更多的部隊來。我會立刻寫信給張學良讓他制止滿洲人的抵抗。你們要儘快驅逐溝幫子的東北軍，然後儘快佔領黑龍江。”
6月2日凌晨鄧尼茨指揮兩艘潛艇到達旅順港在老鐵山水道佈設了二十多顆水雷，在返航時又正好遇到一艘日本巡邏艦正要返回港內。本着賊不走空和訓練艇員的目的鄧尼茨和舒曼佔位後各發射一條魚雷。這艘毫無知覺的巡邏艦被兩條魚雷命中不到三分鐘就沉沒了，只有兩個當時在瞭望哨上的日本水兵被爆炸拋到海里才免於葬身魚腹。
日本人自從佔領旅順之後一直視此地是日本的，這次封鎖旅順的事件可以說徹底激怒了日本。像石原莞爾這樣頭腦清醒的日本人太少了，6月3日日本國會全體通過對人民軍開戰的決議，並立刻編制特別經費用於戰爭。後來有人認爲正是這一天日本開始走上了全面戰爭的道路。
這天晚上在東京一家海軍人員經常聚會的酒館裡山本五十六一進門就看見了大西瀧治郎中佐，倆人都在霞浦海軍航空隊待過非常熟悉，山本立刻招呼道“大西，什麼時候來東京了？”
大西說“剛剛接到命令來的，據說還是關於飛機的事情。”
山本五十六就把大西瀧治郎拉進一個單間“我們好好喝一杯。你知道嗎？遣外艦隊在青島的損失很大一部分是飛機造成的。現在飛機已經有擊沉裝甲巡洋艦的能力了。海軍省那些艦隊派的官老爺們也受到了震動，他們雖然封鎖了消息但也希望能讓航空母艦裝備強大的轟炸機。估計這次讓你到東京來是派你到歐洲考察飛機。今天國會通過了特別預算，國民就是省吃儉用也會支持軍隊的。我們夢想的強大的海軍航空兵就要實現了。”
大西瀧治郎一聽高興起來“這太好了。山東的支那人很厲害嗎？真想立刻和他們交手啊。”
山本說“支那人連像樣的艦隊都沒有。這次失敗完全是艦隊派的官老爺們不重視新的軍事技術。遣外艦隊的軍艦上沒有像樣的防空武器，對支那人的空襲根本沒有辦法。他們也沒有對付支那人潛艇的辦法，被潛艇擊沉了一艘巡洋艦和能登呂號。這次失敗也許能讓那些官老爺們清醒一些，被迫接受劣勢比例的帝國海軍在同優勢的美國海軍開戰時依靠艦隊決戰沒有希望。只有發動一次決定戰爭勝負的空襲給敵人空襲，也許再加上無限制潛艇戰可以逼迫美國人接受停戰。”
大西興奮的說“太好了，那些艦隊派再也不能對我們的觀點呲之以鼻了。”
山本舉起酒杯“是啊。爲了我們的理論被人接受乾一杯。” шшш ●тт kдn ●￠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