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月15日國強送走了帶着30萬馬克回德國幫助國強造假幣的海因裡希。下午3點剛過張春雨就急匆匆推開書房門“白爺那裡來電話說白爺被人害了!”
國強忙問了一句“什麼情況?”張春雨一邊以驚惶的語調大喊道“白老闆已經沒了。是讓人勒死的。”右手卻在胸前作了一個國強常作的“V”字手勢,還晃了幾晃。
國強連忙起身穿衣服。即使他宅子裡的人都是自己人他仍小聲問張春雨“死了?”“死透了。”
“作的乾淨嗎?”“乾淨,應該沒有什麼差錯。”
“那兩個日本女人怎麼處理的?”“已經誰也找不到了。”
“確定嗎?”“喜雨親自辦的。”
“好,立刻去白老闆家。”國強說完帶上禮帽三步並作兩步出了樓門,保鏢已經開出汽車停在門口。國強一上車車子便風馳電掣的跑起來。
白雲生家裡已經亂作一團,一幫女人正在呼天搶地,租界巡捕和一些黑幫大佬都趕到了,正在沒有主意。國強的汽車進門了,所有人都靜下來看着國強下車。國強已經當仁不讓的成爲天津黑幫的軍師,而且手下的力量很強,雖然明面上組織規模不是最大的,但這些大佬心裡清楚他的組織的能量深不可測,所以國強對這件事的意見是舉足輕重的。
國強和大佬們打過招呼便把巡捕房的法國探長埃爾蒙多上尉和白府的管家、白雲生保鏢的頭目叫過來去看白雲生的屍體。屍體一絲不掛,是被人勒死的。
埃爾蒙多和國強是老相識便詳細介紹了情況,他認爲白雲生是喝了含有鎮靜劑的茶後被勒死的。國強問管家“白老闆是自己睡的嗎?”
管家忙答“是和兩個日本娘兒們睡的。”國強一瞪眼“人呢?”
管家擦着汗“兩點多日本領事館來電話說有急事找那兩個娘兒們,接完電話她們就走了。”
國強又問“是誰最後見的白老闆?”管家說“老爺和日本娘兒們睡覺的時候都不讓人靠近臥室,所以日本娘兒們走後沒人敢打擾老爺。”
國強又問“誰最先發現白老闆死了?”管家繼續擦汗“送茶的丫頭,3點半該叫老爺起牀了才發現的。”
國強轉向探長“能確定是幾點遇害的嗎?”
探長說“大約兩點到三點之間。”然後遞給國強一條白布“這就是勒死白探長的布。顯然是仇家乾的。”
布上寫着幾個歪歪扭扭地漢字“這就是和我們作對的下場”。國強掃了一眼接着問管家“日本人走後有人進白老闆屋子嗎?”保鏢頭目連忙答“肯定沒有。當班的人都沒有看到有人進老爺房間。”
國強不再問什麼,轉身出了屋子,一個黑幫頭子問“國老闆,你看會是誰害死白老闆呢?”
國強沒有正面回答,只是說“我看這事像是殺雞儆猴,不管是誰作的都要付出代價。白府的人還需要逐一查問,各位先讓手下人查找那兩個日本女人,他們嫌疑很大,看看能否找到下落。”各大佬立刻吩咐手下去找。
然後國強對大佬們說“白老闆一直是我們大家的首領,現在白老闆去了,可是不能一日無人主事,所以我們還要趕快選出一個主事的人來。事起倉促,大家都沒有準備,今天還要安排白老闆的後事沒有時間。我看明天上午十點吧,就在這裡,大家推舉一個人主事如何?”
這個提議得到了大多數人的贊成,接下來便是安排白雲生後事。白雲生的兩個兒子都是紈絝子弟,沒什麼本事,實際是幾個徒弟控制手下人等,這時候就已經有人抓緊機會向這幾個徒弟表達希望招納的意思了。
國強看在眼裡卻不放在心上。白雲生一段時間以來基本把生意交給國強打理,他這些徒弟整天給國強跑腿,成器些的都被國強招攬了,他們手下的人中不少也已經投靠國強。幹掉白雲生的就是白雲生的貼身保鏢中被張春雨發展的內線,通過內線就連白雲生的銀行密碼國強都掌握了可見國強在白雲生的幫派中滲透之深。何況現在天津黑幫中除了白雲生就是國強最有錢,又有大方的美名,就要比別的大佬更容易招攬到人。至於天津黑幫總首領這個位置他也是要坐定了。
黑龍會的宮下在白雲生死後也立刻就得到了消息他氣急敗壞的跳起來抓着報信的人的領子逼問是怎麼回事。送給白雲生兩個藝妓的事情他參與了,知道好不容易纔拿下的白雲生,可白雲生突然就這麼死了,他和酒井隆等人以前費得功夫都打了水漂。他在白雲生的住宅裡也有內線,雖然級別不是很高但基本情況還是知道的,聽了事情的來龍去脈淺見一屁股就坐在地上。想了想他連忙讓人去找那兩個日本藝妓,自然了,他們是絕對不會找到的。
忙了半天毫無所獲,正在宮下抓瞎的時候又有人來報告黑幫大佬們從白雲生家回去的路上紛紛遭到襲擊,兩人被打死,一人受傷,兩人被綁票,只有一人死了幾個保鏢本人安然無恙,現在還無法確定是誰作的,只有在英租界的一起明確是日本浪人乾的,黑幫大佬錢守財當街被倭刀砍了十多刀致死。
亂了,全都亂了。宮下和天津駐屯軍調查科新上任的瀨谷大尉都摸不着頭腦了,宮下第一個反應就是誰給我添亂呢?可手下人報告根本就沒有自己的人去英租界殺人。一直到第二天早上宮下的手下也沒有找到那兩個藝妓,倒是日本領事匆匆趕來詢問宮下是否他的人在英法租界鬧事,宮下指天畫地的否認,領事最後半信半疑的走了。領事走後宮下逼着自己冷靜下來
仔細思考事情的來龍去脈,他感到白雲生死的時間很蹊蹺,他不是正逐漸的對和大日本帝國合作越來越感興趣嗎?而且怎麼兩個藝妓不早不晚正好在這個時候失蹤了呢?這樣不是藝妓殺的人也死無對證了。
忽然他明白了“栽贓,絕對是栽贓。不管因爲什麼目的殺死白雲生,動手的人都爲了栽贓把兩個藝妓做掉了。”後面發生的事情就好理解了,白雲生的死必然導致黑幫權利的重新分配,這個時候繼續栽贓日本人再幹掉幾個黑幫頭子既可以減少參與爭奪權利的人,又可以繼續把水攪渾把殺白雲生這件事坐實。
可這個人是誰呢?立刻他就把懷疑的目標鎖定在國強身上,因爲國強在青幫和白雲生平輩,又有很強的實力可以競爭老大的位置,但是他現在還拿不準,所以他準備先看看到底是誰在這件事上獲利最大。
結果部分出乎他的意料。國強順利的被推爲暫時代替白雲生管理黑幫事物,因爲其他老大不是被殺就是被綁還沒有被贖出來,其他人就把國強推上了實際的老大位置。不過還有一個人獲得了很大的利益,白雲生的二徒弟通過向國強交出白雲生的大半家業換取國強的支持控制了剩下的那部分家業,還吞併了錢守財的堂口。這下宮下還是拿不準到底是國強還是白雲生的二徒弟嫌疑更大。爲了白雲生之死從北J急急趕到天津的酒井隆也無法完全搞明白到底誰是做掉白雲生的主謀,不過他已經聞到了山雨欲來的味道。所以10月19日他對宮下說“這次我們剛拉攏過來的幾個支那人大都死掉了,這筆賬肯定會算在我們頭上。按照天津支那黑幫以往的作風他們肯定會實施報復,而且其中必然有很強力的力量會阻止他們與我們和解。這次的混亂將會更難應付。我決定採取決然手段處理天津支那黑幫,要去準備一下,所以這裡的事情拜託了。我十天之後再回來。”
國強當上老大第一件事就是處理白雲生的喪事,不過這個喪事並不平靜,在治喪期間發生十多起操東北口音和河北口音的人打砸黑幫控制的大煙館的事件。被綁票的兩個黑幫老大的家人交了大筆贖金但人還是被撕了票並被碎屍,這綁票的動機就不是那麼簡單了。而且這時候又發現了新的證據,就是白雲生在外國銀行的大筆存款被人提走,銀行的人說提款的是一個日本男人和兩個很漂亮的日本女人。兩個日本女人?
10月23日白雲生的頭七,國強在白雲生的靈堂裡主持白雲生死後天津黑幫第一次全體會議。國強首先問“這七天裡發生了很多事兒,大家怎麼看?”
白雲生的二徒弟周守本立刻站起來說“我看這些事都是日本人作的。當初日本人送師傅倆娘兒們就是想讓師傅和他們合作。可師傅一直拖着,這麼長時間了,我看是日本人沒耐性了。除了日本人還有誰有這麼大的勢力在白公館安插能接近師傅的人手?下手的只能是那兩個日本娘兒們。你們說是不是?”
一個瘦小枯乾的大煙鬼說道“小周說得不錯。日本人好長時間沒鬧事了,肯定不能一直這麼消停,咱們都大意了。咱們一直都批發西洋貨搞得日本人只能壓價賣,日本人能不急嘛。這前邊害死白爺,後腳就再害死錢爺、何爺他們,這種連環套也就是日本人能搞出來。那天要不是白爺叫住咱們幾個多說了一會兒話只怕咱們也要進鬼門關了。”
又一個人說道“最近日本人的煙土、白麪的價剛剛又降了一輪。這個時候害了白爺咱們羣龍無首隻怕日本人就把這煙土白麪兒的市場都佔了。這個節骨眼拿得準啊。”
國強把茶杯重重的放在桌子上“雖然現在還沒有找到那兩個日本女人,不過看來十有八九是日本人下的手。以前白爺有義氣,爲了李珍的事情帶領大夥兒和日本人對着幹。現在白爺讓日本人害了,還有幾個老大多半也是日本人下的手,咱要是就這麼不聲不響的讓上上下下的弟兄們怎麼看咱們啊?”
立刻幾個新晉的大佬紛紛表態“國爺,啥也別說了,咱也不能讓小日本好受。”“國爺,大夥兒都聽你的,你發話吧。”
國強這才說“日本人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要是由着他們這麼鬧以後不知道哪一天咱們的腦袋只怕也不保。不過咱們不能讓日本人抓住把柄,我看還是應該和白爺在時一樣,給日本人來一場非暴力不合作運動,讓日本人知道離了咱們他在天津衛根本玩兒不轉。”
衆人立刻附和“這個辦法好,上次就把日本人搞得沒有辦法。”“上次要不是白爺最後撐不住勁現在小鬼子哪兒還能張狂啊?”
國強止住衆人七嘴八舌“上次日本人讓咱們搞了這麼一傢伙什麼貨也賣不了了,咱們纔開始批發西洋人的東西,可後來日本人大降價把西洋的東西又給擠出去了。這次咱們再給日本人來這麼一下西洋人的東西又要賣瘋了,大夥兒都等着數錢吧。”
一聽有錢賺所有人的眼睛都冒出了貪婪的光。可國強話鋒一轉“不過我覺得這次日本人只怕是有備而來,肯定會有後手,大家一定要小心自己的安全。”
10月25日新一輪針對日本人的非暴力不合作運動又開始了,日本人的貨物又堆積在碼頭和船上無人裝卸,市面上的日本貨也一掃而空。
10月29日酒井隆準時回到天津召見了宮下和瀨谷“看來支那人真的如我所料。我們必須要強硬應對,讓支那人知道他們的花招是沒有用處的。這次我不但從河北招收了很多苦力專門爲日本商人裝卸貨物而且從關外聯繫和很多土匪讓他們來打擊天津的黑幫。這是支那
人之間的內鬥,我們可以隔岸觀火。特別是用土匪來和黑幫搶地盤,土匪勝了就幫我們清除了黑幫,黑幫要是反抗我們就大肆宣揚要求北洋政府整肅治安取締黑幫。這西洋人也很難干涉吧?”
宮下和瀨谷對酒井隆的計策佩服得五體投地“太高明瞭。不愧是阪西先生的學生啊。”酒井隆得意得大笑起來。
這樣11月1日張春雨急匆匆的來向國強稟報“國爺,塘沽碼頭上和天津火車站來了一幫河北的苦力,大約有三百人,說是日本人僱的要給日本人卸貨和咱們的人打起來了。”
國強問“鬼子還挺鬼道的,這是想讓咱們中國人自己產生矛盾他們好渾水摸魚。你怎麼看?”
張春雨立刻說“碼頭和車站這種苦力聚集的地方都是有行規的,不會讓外人輕易進入。我看我們正好可以利用這一點,日本人肯定會繼續挑事,我看要是日本人再挑事我們就連西洋人的貨也不裝卸了,讓車站和碼頭徹底癱瘓,西洋人必定着急干涉。這是個和東洋人爭市場的好機會,西洋人肯定會拉偏架。”
國強高興的拍了拍張春雨的肩膀“不錯,不能力挽狂瀾就推波助瀾,順勢而爲。這些事情以後我們商量着來。日本人肯定還會有其他動作,以他們的性格這次只怕會有很激烈的對抗。現在我已經沒有白雲生作掩護,會成爲日本人的眼中釘,一有機會他們肯定要除掉我。現在我們的力量還不能和日本人正面對抗,到了不得已的時候我會離開天津轉移日本人的視線。天津這一攤子就交給你了。你要好好幹,多磨練自己,儘快挑起這副擔子。”
事情真的如酒井隆所料,他從河北招來的苦力們在他手下的挑唆下和車站、碼頭的裝卸工人發生了衝突,但是接下來的事情卻不是按照他的預想發展的。車站和碼頭的裝卸工人當天晚間便提出日本人破壞了行規,他們開始總罷工並組織糾察隊封鎖車站和碼頭。而美國大使第一個跳出來向北洋政府施壓要求儘快平息衝突恢復車站和碼頭的秩序,英國人在11月3日上午也明確表示反對以新工人代替原來的工人,法國意大利人立馬跟進。這讓北洋政府很撓頭:一邊是阪西利八郎要求用新工人代替原工人,一邊是英法美這些國家說不行,這可怎麼辦?本來這對於北洋政府來說是一件小事,可是由於英法美日插手不得不直接捅到了當時的總統曹錕那裡。曹錕是布販出身,精於算計,一看英法美這邊勢力大惹不起只得讓手下人找阪西利八郎說項。阪西利八郎見英法美一致插手此事也知道事不可爲便暫退一步同意不再使用自己招收的苦力,而是把希望寄託在酒井隆的從關外招募的土匪身上。
11月9日周守本首先跑到國強那裡報告一夥兒人搶了他在謙德莊的大煙館和賭場,接着其他大佬也紛紛向國強報告煙館被搶,販毒頭目被殺,經銷商被綁票,讓國強拿主意。國強便問是不是日本人作的,這些大佬們都是搶劫綁票的大多操關外口音,不像日本人。
國強並不着急,對一幫大佬們說“你們要我拿主意,可是我都不知道這是些什麼人。你讓我怎麼拿主意?你們還是趕緊回去守好門戶,讓你們手下都出去打探看看這都是哪兒來的這些人。咱們從來沒發覺天津有這樣一幫人,他們肯定是剛來天津不久,一查就能查出來。”
國強這麼一說一幫人立刻一鬨而散回去打探消息。張春雨問“國爺,你說的小日本在關外勢力很大,這肯定是他們找的關外的鬍子來搗亂。咱們是不是讓樑泰立刻出動滅了日本人的爪牙?”
國強一笑“着什麼急?你不是一直想禁毒嗎?現在日本人幫我們打擊賣毒品的有什麼不好?現在最緊要的是儘快搞清楚這都是些什麼人,有多少人。知己知彼百戰不殆嘛!這兩天我也不出門,讓喜雨他們也都出去打聽消息,消息約準確越好。”
天津黑幫勢力滲透到三教九流、社會的各個角落,打探消息的效率實在是高。到11日國強就基本弄清楚搶煙館殺人綁票的確實是關外的鬍子,大概有二百一二十人,分作三大股,專門和天津黑幫作對。並且這些鬍子根本不避諱和日本人的關係,日本人也明目張膽的和這些鬍子聯繫。似乎日本人就是想明着告訴天津的黑幫:這些人都是我叫來的,你能怎麼樣?
並且12號,就在被砸的謙德莊的煙館旁邊這夥兒人中的一股就又開了一家大煙館,這不是就明着示威嘛。氣得周守本和其他大佬就要帶人去拼命,可國強攔住了他們“你們着什麼急!人家這麼示威說不定就是象讓咱們一上火就上了他們的圈套。都聽我的不要着急。你們要是信得過我就什麼也別幹,只守好自己的地盤兒。他們來搶就和他們打,打不過就跑。丟了的地盤一定不能再去搶。不出一個月地盤兒還是你們的。這段時間會有損失,但是不要着急。這麼一折騰,大土和白麪兒的價格肯定翻着倍的往上漲,等咱們拿回地盤兒正好賣高價。”
正說着張喜雨急匆匆的跑進來“不好了。咱們的工廠讓人給燒了,弟兄們死了十多個。”
國強佯作驚訝“怎麼回事?”
張喜雨說“剛剛打來電話說一幫人都拿着槍衝進工廠,咱們的弟兄槍少擋不住只能跑。國爺,按你說的,咱們的人就把存貨澆上煤油全給燒了。”
幾個大佬都跳了起來“TNND,肯定是日本人乾的。咱拼了吧!”
國強卻鎮定的坐下了“那工廠也不值幾個錢。燒了就燒了吧。你們都回去按照我說的作,一個月之內日本人就會付出代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