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一亮,夢曦心和蘇遠山一樣起了牀,不免讓蘇遠山有些驚訝,印象裡的年輕人一般都有賴牀的習慣。
昨晚上他兩個圍着火爐,聊着天,蘇遠山喝着老酒,差點是那個通宵達旦。
啊鳶跟隨夢曦心那麼久,她的作息習慣就是啊鳶的作息習慣,洗臉刷牙後,在火爐邊看到伸出雙手取暖的夢曦心在和蘇遠山聊着天。
“小丫頭起的早呀。”蘇遠山沒有直呼夢曦心的名字,在他這把年紀看來,夢曦心就是小丫頭。
“是啊,已經習慣了。”夢曦心嘻嘻一笑,在家裡的日子有時候起的比這個點還早,都已經過來這麼多年,沒什麼好說的。
“吃完早餐,我帶你們去夢家那老宅。”蘇遠山和老太婆兩人起身離開,準備去做那早餐,雖然沒有什麼大魚大肉,卻有粗茶淡飯的恬靜優雅。
吃了飽飽的早餐,身子都跟着暖和起來,讓夢曦心認爲她現在百毒不侵。
“遠山叔叔,我認得路,就不麻煩你帶路啦。”外面還在飄着雪花,大冬天的,讓一個老人跑來跑去,屬實不太好。
蘇遠山搖了搖頭:“沒關係的,老身板硬朗的很呢。”
夢曦心向老太婆打了個眼神,老太婆輕輕地咳了咳嗽,說:“一把年紀了,還跑來跑去的,就不能讓人家省省心?”
蘇遠山有話要說,卻被夢曦心微微一笑打斷。
嘆了口氣,蘇遠山把他那蓑衣以及多餘的給夢曦心和啊鳶披上。
“外邊冷,披上這老古董,不讓衣服給雪打着。”蘇遠山覺得在家閒着不是一回事,可是老太婆和小丫頭似乎不太贊成,唉,果然是老咯。
簡單道了個別,夢曦心和啊鳶披着蓑衣從房子走了出來,蓑衣比較小,沒能蓋完他們兩全身,畢竟是老人家的一份心意,穿着,準沒錯。
夢曦心和啊鳶兩人踩在皚皚的雪地,發出咯咯的好聽聲響,兩人都帶着手套,呼出白色的氣。
村子裡的石板路經過之前的改造,已經變成了水泥路,旁邊的房子空落落的,沒有人家。
走在路上,殘檐隨處可見,時過境遷,變化的實在太大,唯一保存下來的僅是蘇念葵家。
夢曦心一邊走着,一邊回憶着,腦海裡都是小時候在這些地方玩耍的場景,啊鳶靜悄悄地跟着,沒有去打斷夢曦心的美好回憶。
“遠山叔叔給我們拿鐮刀準沒錯噢。”臨別之際,蘇遠山給啊鳶遞了了一把鐮刀,說去夢家的路已經長滿草,現在下着大雪,會結冰,需要一個開路的工具。
夢家作爲蘇家村的另一個姓,在很早很早以前,他們住在的是蘇家村的外圍,並沒有和蘇家村的房子挨在一塊。
啊鳶二話不說,在前邊開着路,還好這些草長得並不是很高,簡易地清理一會兒,還能走過去,路的盡頭能看到跨下來的房子。
“辛苦你了。”夢曦心把手套脫下來,暖洋洋的手直接握住啊鳶那溼冷凍得通紅的大手。
啊鳶臉微微發紅,有些不好意思。
“你看看你,害羞了噢。”夢曦心哈哈一笑,牽着啊鳶的手慢慢地走了過去。
在她家那邊有條河,那條河裡的魚蝦蘇璃哥哥總抓不完,別看那時候夢曦心年紀小,對這些方面有着獨特的天賦。
......
“爸,我們這是要去哪?”時間回到夢千秋帶着一家妻兒回蘇家村,作爲大姐的夢曦葵問了問開着車的父親。
夢千秋微微回過頭一笑:“回老家。”
夢曦葵不知道什麼是老家,知道是家就可以。
“老家會不會有那麼多的規矩噢?”夢曦葵反感於家裡那些禮節,一直都在接受着這方面知識的培訓,她心都煩了。
“沒有,只有我們一家。”年紀不大的三人,根本都沒注意到母親臉色上的蒼白無力。
“好呀好呀。”夢曦葵第一個贊成,在家裡的時候,沒少因爲這個事情捱打捱罵,弟弟妹妹和她差不多都是天性活潑的主,在那個家裡活的很不自在。
“姐。”妹妹夢曦心還不是很會說話,但也知道叫姐姐哥哥爸爸媽媽。
“怎麼啦?曦心?”夢曦葵輕輕地掐了掐夢曦心那嫩臉蛋兒,即使她的臉蛋也如羊脂一般嫩滑。
夢曦心搖了搖頭,夢曦葵不免再次掐了她的臉,真是個調皮搗蛋鬼。
這天,蘇家村人看到一臉黑色的轎車駛進,沒見過世面的他們,圍觀了起來。
作爲村長的蘇建國早早接到消息,安排人手在村口等候。
“歡迎回來。”蘇建國上前同夢千秋擁抱打招呼,在一些知情人員透露消息下,夢家人回來的消息在村子傳了個遍,有些人就不開心了,例如蘇頂力一家。
怯生生的夢曦心躲在父親的腳後跟打量着四周圍觀的陌生人,其中一個笑着和她打了個招呼。
夢家房子裡都是蜘蛛網,夢千秋二話不說開始幹起活來,讓他想不到的事情是蘇建國帶着許多人一起來幫忙,人多力量大,夢家老宅老雖老,卻也煥然一新。
有天夢曦心,夢曦月和姐姐在路邊玩耍,不認識的幾個大哥哥,找他們麻煩,爲此打起了架,夢曦心什麼也不知道跟着在哭。
她始終記得那個和她打招呼的大哥哥,跑來幫忙,卻被石頭砸在腦袋上,去了村口的衛生所。
母親從回到老家,每日每夜都在牀上躺着,有了上次的經歷,夢曦心不敢出去玩,陪伴在母親左右。
“曦心,等你長大了,你會不會怪爸爸?”陪伴在母親左右哪也不去的夢曦心根本聽不懂媽媽說的話,兩個水汪汪的大眼睛直直地看着嘴脣發白的媽媽。
母親林希音慘白地笑了笑,隨後咳嗽起來。
夢曦心知道一般這個時候,就要去給媽媽遞熱水,兩條小短腿,似車軲轆飛奔到熱水壺邊,打了一碗熱水,踩着板凳雙手遞給林希音。
“真乖。”林希音喝着熱水,病弱的身子好受了一些。
“嗯。”夢曦心把藥放在母親面前,那時候她不知道這些意味着什麼。
林希音用那沒有多少力氣的右手揉了揉夢曦心的頭髮,那頭髮開始因爲營養不良而微微發黃枯燥。
“以後記住,大了也不要怪你爸爸,不要怪你爸爸。”有些事情林希音現在和她們說,也不瞭解,懂事後,希望都不要怪罪夢千秋。
......
“媽,我回來了。”
夢曦心和啊鳶好不容易來到了夢家老宅,老天爺有眼,並沒有變成廢墟,還有一些保存下來,例如母親病臥的木牀,一個腳缺失,整張牀跨了下來。
夢曦心滾燙的淚水滴在那冰冷的地大地上。
剛進入那殘留的地,那些回憶就像電影一般會放在腦海裡,當時他們都還小,始終認爲母親喜歡睡覺,並不知道得了病,爲此小時候還拿媽媽林希音開玩笑。
雪花始終在飄,在夢曦心那裡卻始終落不下。
長大後,夢曦心慢慢地懂事了起來,她才知道媽媽並不是喜歡睡覺,而是得了病,這病還很難治。
“最...開始我...們都在怪...爸爸,真的。”夢曦心邊哭邊說,啊鳶知道這件事情,閉嘴不言。
“夢家...有錢...有勢怎麼...就救不了...你?那時候...我們...都恨爸爸,是他...害了你,要...不然...你也能活下來。”
夢曦心哽咽着,她忘不了母親最後抱着她閉眼。
“後面...我...知道了,是那個老混蛋夢言念!”後面一句夢曦心說得很順口,絲毫沒有被哽咽影響到。
“爲了那所謂的家主,他派人給你下藥,落下病根!”夢曦心心口很疼,疼的張嘴哭不出聲。
“因爲這個事情,父親揮霍了太多錢,家族支持他的人漸漸離散,成全了那老混蛋!”
啊鳶在給夢曦心拍背,讓她好受些,受了夢曦心的影響,他也紅着眼睛。
“哥哥做的對,好一個夢斷月,切斷家族的關係。”
夢斷月原名夢曦月,在知道事情真相後負氣離開諾大的夢家,改名爲夢斷月。
“可他始終不瞭解夢家,以爲那些小混混能搞定夢言念,他實在太天真了。”
夢曦心抹了抹眼淚,揉着眼睛。
“這些不怪他,他做的已經很好了。”夢曦心整張臉瘋狂起來,“媽媽你知道嗎?那老混蛋夢言念居然有愧疚,爲了彌補我們,他要讓哥哥做那個家主,哥哥願意嗎?肯定不願意!”
啊鳶是夢家人在路邊收養的孤兒,聽着夢曦心左一個老混蛋,右一個老混蛋,絲毫不在意。
“我把我的想法告訴了他,他讓我當了家主,我把安家李家收拾的服服帖帖,整個靈水,不,整個南方都是我們夢家的!”
啊鳶從來沒有看到這麼瘋狂的夢曦心,那張美若天仙的臉,扭曲着,給人以別樣的美。
“我成功收買了很多政客,這是夢言念做不到的事情,我做到了!他們都是一羣死狗,佔着茅坑不拉屎,收錢的時候一個個笑的臉都開了!”
夢家之所以一家獨大,離不開夢曦心那卓遠的見識,以及鐵血的手段。上位第一天把一些支脈開除夢家,節省一大筆開支。
“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爲了取得夢言念那混蛋的信任,別以爲我不知道他私自藏着一大批人,爲了預防我造反,呵呵,現在還不是全權交到我手上,我是靈水獨一無二的女王!”
夢曦心大哭了起來,哭聲傳遍整個寂靜的蘇家村,似受到她的影響,雪下得更大。
“啊啊啊啊啊!”夢曦心跪倒在牀前,“有什麼用,有什麼用,媽你還是不在了。”
啊鳶輕輕地把夢曦心抱了起來,儘量讓她把頭埋進自己的胸口。
“哭了會好受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