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宣帶兵過來了!
我聽到那個侍衛的話之後,慢慢的往後退了一步。
外面的光亮從大門照進這間屋子,但也只是將光明投在了這一塊地方,其他的地方仍然顯得昏暗不明,我後退一步,就幾乎將自己完全的隱藏進了陰暗裡。
不過,就算我不隱藏,謝烽和韓子桐也顧不上我。
這一回,韓子桐是真的有點驚慌了,她急忙說道:“他帶兵過來了?他想幹什麼?!”
那侍衛看了她一眼,沒敢說話。
而謝烽微微眯起了眼睛,眼中那一縷精光此刻是無論如何也遮掩不住了。
韓子桐轉頭看着他:“謝先生!”
謝烽道:“我知道了。”
韓子桐看着他的樣子,像是也明白過來什麼:“難道說——”
謝烽道:“之前公子已經跟子桐小姐說過了我們在滄州城的經歷,那個往滄州城內運送糧草的人,我們並沒有真的揪出來。雖然時間緊迫,我們只能離開滄州,但這個心腹大患如果一直存在,就會變成我們內部的一個毒瘤!”
韓子桐倒抽了一口冷氣:“你的意思是,宋宣就是——”
謝烽冷冷道:“我們現在已經這麼接近京城了,也許一戰就能定勝負,更能定天下,這肯定是敵人最不想見到的。公子在這個時候病倒,他們一定不會放過這個千載難逢的機會,我猜那個奸細應該會有所動作。”
“……”
“只是沒想到,他這麼沉不住氣。”
“……”
韓子桐的氣息還有些亂,過了好一會兒才慢慢的說道:“宋宣……真的是這個人嗎?”
謝烽道:“若他已經帶兵過來了,那恐怕其他的可能性,就很少了。”
“……”
韓子桐聽到這裡,也默默的點了點頭。
但她再回頭看了牀上昏睡不醒的裴元修一眼,神情又變得慌張起來,道:“那他現在帶着兵過來,該怎麼辦?萬一他真的是那個奸細,他會來傷害元修嗎?”
說到這裡,不等謝烽回答,她先說道:“我不能讓元修受到一點傷害!”
謝烽看了她一眼,又回頭看了看裴元修,然後說道:“子桐小姐請放心。公子他,還有重任在身,一定不會在這個地方,停下他的腳步的。”
他這句話,透着說不出的堅定,連目光也顯得堅定不移。
我明白,那是因爲他早已經看透了星象,裴元修的十年大運再次開始,若真的折在宋宣的手裡,只怕不僅他不甘心,這裡沒有一個人會甘心。
不過,當他的視線慢慢的挪到我身上的時候,目光微微的閃爍了一下。
這些事,其實他未必也想讓我知道,更不想讓我參與進來,畢竟從頭到尾他最戒備的人應該就是我,但現在,也是避無可避,他轉身走進來一步,對着我說道:“顏小姐。”
我平靜的擡起頭來:“謝先生,是不是要我回避?”
“……”
“我可以回去。”
說完,我就做出要離開這裡的姿態,但當我走到門口的時候,謝烽眉頭一皺,卻又擡起手來擋在我的身前,我挑了挑眉毛,轉頭看着他:“謝先生還有什麼要交代的嗎?”
“……”他沉默了一下,然後說道:“顏小姐可以不用迴避。”
“……”
“畢竟,滄州的事,顏小姐也是一路——看着的。”
“……”
“也許待會兒,會有一些顏小姐的事。”
我笑了笑:“我雖然聽不懂謝先生在說什麼,但這兩天我在那間屋子裡都沒有人陪我說話,關得有點無聊了。既然這裡有熱鬧看,那我看看也無妨。”
他又戒備的看了我一眼,終究沒有再說什麼。
|
只過了不到一炷香的時間,外面的安靜就被一陣喧鬧聲打破了。
我坐在屋子裡面的榻上,膝蓋上還蓋了一條薄薄的毯子,而謝烽和韓子桐就坐在門口正對着的那張桌子兩邊,謝烽的劍還擺在桌上,兩個人都靜默不語的盯着緊閉的大門。
不一會兒,那喧鬧聲就已經到了門外。
這個時候,雖然甚至謝烽的實力,韓子桐還是有些坐立不安了起來。
畢竟,一個人的力量再強也有限,有的時候千軍萬馬一擁而上,哪怕是螞蟻,都能吞噬掉一頭大象。
坐在我這個位置,能清楚的看到外面透進來的光照在她的額頭上,一片亮晶晶的。
她不時的擡起手來擦拭額頭,眼角還一直掛着睡在牀上的裴元修。
那喧鬧聲停在了院門口,有人上前說道:“你們來幹什麼?!”
不過,那話剛說完,甚至沒有得到對方的迴應,就聽見一陣揉搡的聲音,還有人掙扎叫喊,但那叫喊聲立刻就被其他的聲音所掩蓋,緊接着,一陣沉重的腳步聲從外面一路踏進來,一直踩上了門口的石階。
我看見韓子桐一隻手扶着桌沿,已經快要按捺不住的站起身來了。
大門並沒有緊縮,只要外面的人一推,這屋子裡所有的人就都在別人的控制之下。
我想這個時候,她大概也是後悔不迭,爲什麼要聽謝烽的話,一點準備都不做,甚至他們帶到這個宇文府內的侍衛都沒有多調集幾個過來,如果真的有人在這個時候作亂,衝進來一陣亂砍,刀劍不長眼,誰又能顧得上誰呢?
謝烽轉頭看了她一眼,很平靜的說了一聲:“子桐小姐,稍安勿躁。”
他的話音剛落,就聽見“哐啷”一聲。
大門被人從外面推開了,而藉着風裡,兩扇門被吹得撞到了兩邊的牆上,發出砰的聲音,震得屋子裡的人都顫了一下。
韓子桐一下子擡起頭來,就看見一個高大的身影站在門口,幾乎把外面的陽光都擋住了。
我擡頭一看,就看見了那張年輕而俊朗的面孔。
宋宣!
他一身銀色的鎧甲,肩頭沾着一點薄雪,更增添了一股寒氣。他一隻手推開了門,而另一隻手一直按在腰間的那柄長劍上,好像隨時要準備拔劍出鞘一般。
而他的身後,跟着一大羣的士兵,擠滿了整個院子,連院外也是人頭攢動,一個個的臉上都帶着怒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