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兩具屍體——這句話還不夠準確,更準確的說法是比兩具更多,仔細一數,四具。
三男一女,女的那個肯定是章惜不用說,整個人看身形應當是個美女,不過此刻臉已經被毀了,一刀從她的臉側劈過,簡直是血肉模糊;其餘的三個男的,卻是由林兼仁上去查看了才確定了身份。
“這個穿着第二魂院土學院的院服,應該是剛纔我們分出來屬於第三組的林峰。”
“跟習雙允一組的那個嗎?”習雨林扯起脣角笑了一下。
左瀾覺得背後有些冷,御座習五內部還真是複雜,習雨林誰也沒記住,在整個第三組,他最關注的就是自己的同族習雙允,不過這關注不等於關心,那是想將對方置於死地的一種關注。
“就是那一組。”林兼仁的表情變得奇怪起來,“這個林峰,他的死因跟章惜不一樣,章惜似乎是被刀砍的,他是——被凍死的。渾身都覆蓋着冰雪,也是薛重釋的手段。”
左瀾這個時候走到了第三具屍體前面,這具屍體是完全焦黑的,看不出原來的模樣,左瀾伸手扔了個木屬性的魂術出去,一大團雜草立刻從那人的屍體上冒了出來,看得他身邊的崇遇忽然之間一陣無語。
這貨到底把別人的屍體當成是什麼了?
好吧,其實這些人跟他們本來就不認識。整個魂大陸也沒有什麼尊重死人的操守,死了就是死了,沒什麼大不了的。
左瀾道:“這具屍體的情況和塔樓周圍那一片土地是一樣的情況,大概也是那薛重釋下的手了。這人簡直——喪心病狂啊。”
“那具應該是魂術公會代言人、御座言三的言信。”林兼仁看了一眼,這還是他昔時的同伴,雖然只是因爲利益關係結成的同伴,不過他們死了,自己還活着,難免要讓人唏噓。“這第四具屍體,被冰刃劃破了心臟,穿着第八魂院的衣服,大概就是第八魂院的代言人顏霧了。”
也就是說,這裡死的四個人分別是魂術公會的章惜和言信,第二魂院的林峰,第八魂院的顏霧。
“有疑點。”崇遇皺眉,揹着手,在屍體旁踱了幾步,“看這些屍體的死狀,這些人大概都是薛重釋殺的,可是——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薛重釋那一組之前也就剩下了薛重釋本人、言望、季深這三個。薛重釋出身御座薛六,卻爲魂皇薛冰代言;言望出身御座言三,也爲御座言三的代言;季深則是出身御座季九,同時也是該家族的代言。有一個問題——言望。”
左瀾明白他的意思,接道:“你是指言信的死?”
“對,言信也是御座言三的人,不過與言望不同,言信代表魂術公會,言望則是代表其家族。言望和薛重釋一組,就算不是同組,也是同族,言望不可能對薛重釋殺言信袖手旁觀的。”崇遇進一步說道。
習雨林這個時候又插了一句:“不一定,我就能對習雙允之死無動於衷,誰要殺他我肯定袖手旁觀,我跟習雙允也是同族。”
左瀾、崇遇:“……”
林兼仁咳嗽了一聲:“那個……言信和言望的關係,似乎還不錯。”
姜錯明也證明道:“這個的確。”
“算了吧,懶得管,反正死都死了。”左瀾倒是覺得無所謂,不管怎麼說,他不是十御座的人,現在這些爭鬥距離他還很遠,他要顧及的只是眼前的問題,這些死了的人都不可能再復生。他唯一能夠做的,只是將方纔的名單再次調整一下而已。
“現在還有二十一人。”
這指的是還有二十一個人活着。
“這才進來兩個多時辰,竟然就去了六個。”姜錯明嚴重懷疑他們能不能活着出去。
左瀾卻不管,自顧自地無視了地上噁心的四具屍體,繼續去牆壁邊上錄壁畫。
那邊他們還在研究屍體,習雨林對這些尤其感興趣,一邊看還一邊分析,說什麼樣的屍體能夠養出什麼樣的食材,在他說道食屍鳥的時候,崇遇和林兼仁的臉都綠了,只有姜錯明還能淡定。
林兼仁嘴角抽搐,手指着蹲下來拿叉子研究屍體的習雨林,費了半天勁纔對姜錯明做了個口型:這變態要幹什麼?
姜錯明看懂了,卻微笑,做了個口型回去:煮來吃。
林兼仁:“……”
崇遇:“……”
習雨林的世界,凡人真的不懂。
“咦……”
這邊的四個人同時回頭,卻看到左瀾站在一面畫着血紅色壁畫前面停了下來。
牆上繪着一扇巨大的紅色大門,門上有繁複的花紋。
左瀾站在前面,忽然覺得心跳加快,有一種噁心的感覺充斥了他整個內心。
他緩緩地伸出手去,同時腳下魂陣亮起,那星空一樣的圖案再次出現,明顯是處於了完全的戒備狀態。
他背後的四個人也似乎嗅到了什麼危險的氣息,一下警惕起來,腳下的魂陣相繼地亮起,一時之間,整個數丈方圓的地上,交疊着五座魂陣,大大小小看上去一片眼花繚亂,也分不清哪個是哪個的。
左瀾的手指觸摸到了牆上那紅色壁畫,冰冷的,液體。
他重新擡起自己的手指一看,然後一嗅,道:“新鮮的血液,不過……沒有血腥味。”
也就是說,這壁畫是纔出現的。
“用鮮血畫上去的,應該是……那幾個倒黴鬼的吧?”習雨林眯着眼睛笑,不過眼底是一片的冰寒,他蒼白的臉和蒼青色嘴脣,還是那病歪歪的樣子,就像是風一吹就倒。
倒黴鬼,也就是死了的那幾個了。
“這看上去,倒像是陣法,不過畫陣的材料有些驚悚而已。”姜錯明倒是看出了一些門道,他走上前來,手上亮起一片白光,衆人都認得出來,這是靈屬性的魂術,專用於測試陣法的。
陣法這些東西,向來跟靈屬性有關。
姜錯明的手一接觸到那血畫的陣法,整個陣法立刻就亮了起來。
左瀾一下抓住他的手臂:“等等。”
姜錯明回頭:“怎麼?”
“我們都不知道這個陣的陣法是什麼,又有什麼效果,貿然去試,我怕會中計。”
左瀾眉頭緊皺着,忌憚地看着眼前這壁畫上的陣法。
之前他錄的那些壁畫雖然艱澀難懂,可是並不存在危險的氣息,而眼前這個一眼看得出是新畫的,還用的是血,怎麼看怎麼不祥。在某些事情上,左瀾是很謹慎的,就像是現在,他絕對不可能任由姜錯明去試探這些還不知深淺的東西。
然而在他話音剛落的時候,整個塔樓裡卻響起了一陣笑聲:“哈哈哈哈……我還以爲你們這麼簡單地就會中計呢,沒有想到,沒有想到……”
姜錯明迅速地伸手拉了左瀾一把,退到了中間,和習雨林等人站在一起,林兼仁迅速地踏前了一步,五指虛空裡一握,一把鋼煉九節鞭便握在了手中,眼神凌厲。
“來者何人?”
這塔樓四周八角掛着的黑色經幡漫天狂舞着,那牆上那一扇血門驟然之間光芒大放,虛空裡出現了一扇門,左瀾等人都警惕着,然而預想之中的狂猛攻擊沒有到來,那扇門只是輕輕地被推開。
門後面是一個黑暗空洞的世界,淺灰色的天空,還是秘境之內的天空,這扇空間之門大約還是通向秘境裡某個地方的。
門裡走出來三個人。
走在正中的是一個青衣,嘴角掛着邪笑,看上去就不是什麼正經的人物,領口處繡着金絲的小鼎圖案,下面掛了一個小小的“三”,御座言三,言望;右邊的卻是一個身穿紅衣的妖嬈男人,袖口繡着一個“九”字,御座季九季深;看到這人左瀾不可避免地想起了雪藍,那一瞬間他覺得自己心都抽了起來;不過,在看到站在最左邊那個人的時候,左瀾忍不住崩壞了……
“誰把自己的私生子帶進來了?太沒道德了吧?”
其餘人:“……”
左瀾你現在說這話是不是有點不合時宜?!
左邊的的確確站着一個十一二歲的男孩子,穿着粉紅色的衣服,一張冰山臉,此刻右手手指間正夾着一枚冰藍色的魂晶,幽幽地望着左瀾。他領口上分明繡着小鼎加六啊!
左瀾你個傻逼你看不到嗎?!那個小娃娃就是薛重釋!!他就是薛重釋啊!!!
左瀾話一出口就知道自己說錯了,可是總不能要他馬上跪下來抱着那小鬼的大腿喊一聲“英雄饒命,小人只是口誤”吧?所以左瀾只是強忍住顫抖的衝動繃着一張臉,站在那兒。
那粉衣的小娃娃面無表情,擡眼,一看左瀾,回答了他剛纔的問題:“整個秘境裡還活着的二十一人裡,沒人跟我有長輩的親緣關係,我不是誰的私生子,另外,進來是我自己要求的,所以沒道德與我無關。”
好……好……好清楚的邏輯……
左瀾有些愣,“你真的是那個薛重釋?”
“如假包換。”那粉衣小娃娃繼續面無表情,粉紅色的衣服很沒有攻擊力,可是他右手上那枚冰藍的魂晶很有攻擊力!
愛財的左瀾一眼就能看出來,尼瑪的那絕對是天品魂晶!天品!!!
不對,搞錯重點了!
左瀾深呼吸,深呼吸,暗暗地壓了許久,才能控制自己不咆哮,扭頭,淡定地問站得離自己最近的崇遇:“爲什麼沒人告訴我,薛重釋是個小屁孩兒?”
衆人:“……”我們以爲你知道。
昨天沒更新,ojl
我是勤奮可愛有節操的大鏡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