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照着地圖上的地方走,中途竟然沒有發生過意外,他們成功地到達了目的地。
一塊安全的石頭。
不,這其實已經不能說是石頭了。
左瀾擡頭,看着眼前這個高高的石臺,這石臺應當是六邊形的,只是過於高了,看上去很像是石柱,不過因爲夠粗,也不會讓人誤解了。
遠遠的他們就已經看到了這個高聳着的東西,根本不能相信這就是地圖上所畫的一個小圈,不管是形狀還是高度都跟他們想象的完全不一樣。
“大概因爲地圖是平面的原因,我們都低估了這塊石頭。”崇禮腳不沾地地站在下面,擡頭仰視,左瀾就在他的身邊,也默然不語。
在一直腳不沾地的行進路程之中,衆人的魂力損耗似乎都有些嚴重,只有崇禮和左瀾二人臉上看不出有任何疲憊的顏色,由此可見,所有人當中,這兩人的魂力最爲渾厚,至今也看不到任何枯竭的跡象。
“現在要怎麼辦?”說話的是第四魂院的言權,一個看上去很嚴肅的年輕男子,不過此刻臉上不是很好,大約是因爲用魂力支撐着身體腳不沾地走了太久吧?他是御座言三的人,說話的時候帶着幾分傲氣。
左瀾依舊不說話,只是打量了自己身後的人一眼,自己這個隊伍加上自己還有四個人,可是趙道子受傷,戰鬥力可能減弱,說實話,他總覺得這個高高的石臺上面有危險。可是現在大家的魂力似乎都不夠充足了,就算是身上帶着魂晶,也總要坐下來才能補充魂力啊,不是每個人都像是他左瀾,能夠一心二用,一邊走,一邊補充魂力的。
崇禮回頭看了言權一眼,暗暗地盤算着什麼,臉上卻半分心思也不透露,說道:“趁着大家現在還沒力竭,先上去再說吧。”
這也是唯一的辦法了。
左瀾和崇禮二人對望了一眼,眼中的忌憚是很清楚的,不過這個時候兩個人同時飛身而上,以極快的速度上升,這天淵之中的雲氣很低,不,這也許不是雲氣,而是霧氣。
左瀾看着眼前的這石臺豎立着的表面,只覺得像是一座高牆,望也望不到頭,魂力環繞之下,卸去身周的重力,不斷地上升,上升,幾乎要讓人以爲這樣的上升是永無止息的。
時間久了之後就會讓人產生一種幻覺,左瀾甚至在想,這個石臺,大約是整個天淵最高的地方了吧?
崇禮和左瀾的速度都是很快的,後面的人跟在他們的身後,也在不斷地上升。
崇禮忽然道:“你說我們上去會遇到什麼?”
左瀾聞言看了他一眼,卻見他姿態翩翩,一頭的烏髮在風中揚動,心裡送他兩個字“裝逼”,嘴上卻說道:“大概什麼也不會有。”
“你就那麼相信那張地圖?”崇禮覺得有些有趣。
左瀾道:“你不相信,現在就下去吧。”
他話音剛落,卻忽然覺得眼前開闊起來,一片白霧茫茫的世界,因爲慣性,他又上升了許多,此刻踏在高空之上,俯視着石臺,才發現它的寬闊,大約有百丈方圓,看上去比一個演武場還大。
崇禮似乎也被這石臺的大小驚到,好一會才說道:“下去吧。”
落下去的時候,是小心翼翼的,雙腳依舊沒有沾地,左瀾看了崇禮一眼,考量着到底是自己去試試,還是等崇禮試試,不過他想着,臨滄似乎沒有說過有關這石臺的事情,大約還是安全的。
他一鬆勁兒,就落了下來,腳踩在實地上的感覺特別踏實,過了一會兒,什麼事情也沒有發生,於是崇禮一笑,也落下來,對着左瀾道:“好膽氣。”
左瀾哼了一聲,沒搭理他,直接袖袍一揮,將那地上的灰塵掃開,自己坐下來,就拿出魂晶握在手中,開始了補充魂力。
其餘六人也是這樣,只有崇禮,他拿着自己的魂晶,走到了石臺的邊緣,看着下面,眼神閃爍不定,這裡霧氣繚繞,倒像是比他們來的時候更加濃重了,擡頭就可以看到天淵隱約的深壁,他們像是在一口深不見底的天井之中,只是這井中卻還能看得見亮,這些濛濛的白霧,越來越濃重,已經讓他漸漸看不清下面的石柱羣了。
左瀾這邊補充魂力很快,因爲玉青八極空間幾乎一直在吞噬魂力,他的魂晶消耗速度是一天比一天快,現在補充魂力也不過就是那麼幾息的事情。他一睜開眼,就看到崇禮表情莫測地站在邊緣,他忽然想起什麼來,也到邊緣上去看,可惜這個時候的霧氣已經太濃。
左瀾皺着眉頭,舉目看去,只覺得滿眼都是霧氣,這個天淵,倒像是仙境一般了。
崇禮手指南方,壁立千仞,一片模糊的暈染開的黑影,下面就是無數看上去已經非常渺小的石柱,“南,天淵之壁。”
然後崇禮手指北方,一片深深的霧氣,天地似乎都爲之傾斜,整個天淵就像是樓梯,他們是在天淵的南端,站在這石臺上,便是南高北低,北方,依舊是深淵!
“北,天淵之心。”
左瀾聽着崇禮的這兩句話,又看了看兩邊,接了一句:“那我們站着的地方呢?”
崇禮搖頭,“這,我就不知道了。”
左瀾不知道爲什麼笑了起來,他走到另外一邊,看着四周的情勢,這裡大約是一個制高點了,從這裡看下去,一切都很清楚。
一陣風吹過來,霧氣輕搖,飄渺似夢,左瀾卻忽然一愣,仔細地看向下面,整個人的表情就開始變幻不定了。
崇禮手中的魂晶開了一道裂痕,緊接着就碎成了一片粉末,他隨手鬆開,任由粉末墜地,那張與崇遇有幾分肖似的面孔上浮出幾分笑來,扭頭卻見左瀾站在邊上,表情奇怪,他走過去,“怎麼了?”
“這石中天,果然是個陣法。”
左瀾想着這本來也不是什麼秘密,也就隨手一指,手指在虛空中勾勒指示着那些石柱的排列軌跡,“此陣名爲鍾魂陣,我在第九魂院的山海閣之中看到過。”
山海閣,第九魂院的圖書館。
“又是第九魂院……”崇禮摸了摸自己的下巴,“你們第九魂院,還真是深藏不露,此陣名爲鍾魂陣,此天名爲石鍾天,破解之法是你第九魂院的醒魂鍾,有意思……”
左瀾也覺得有意思,雙臂一抱,舔了舔自己的嘴脣,“看樣子,這個魂大6,還有很多我們不知道的事情呢。”
崇禮打了個呵欠,“那我們現在是在陣法的什麼位置?”
“陣眼處。”左瀾言簡意賅,不過他像是知道崇禮要想什麼一樣,下一句話卻是,“不過這個陣我們無法破解,除非你能夠完全破開這個陣眼。”
崇禮傻眼,的確不可能,自己是動了破陣的心思,畢竟能夠將天淵第五層破掉,說出去也是很有面子的一件事情,可是這千百丈的石臺,就算是自己竭盡全力,也不一定能夠毀掉了,怕是魂皇來也覺得吃力,這陣眼就在這裡,可是他們完全拿這個陣法沒有辦法。
“我看你倒是一點也不擔心,這個陣眼的位置,距離下一層還有些距離,我們下去還要走在那些石柱邊,誰知道會發生什麼事情?”
後面的人也66續續地完成了魂力的補充,也站到旁邊來看,一向不說話的冷豔美人姜錯影忽然指着一個地方道:“下面那些石柱在動。”
她這一句話可讓左瀾驚住了,左瀾順着姜錯影纖長的手指看去,果然看到裡面某些石柱在動,有的快,有的慢,像是在地面上滑動一般,看上去格外詭異。
左瀾拿出了一枚玉簡,將眼前這些石柱滑動的軌跡飛快地記下來,可是轉眼之間又有人發現別的地方的石柱也在動,記不下!
“噗”地一聲輕響,衆人驚駭地放下,左瀾掌中的玉簡忽然碎成了齏粉,原來是左瀾太過用力。他死死地看着眼前,臉色陰沉,“陣眼不止一個。”
崇禮聰明,一下就明白了左瀾的意思。
他手指在半空中一劃,拉出一條光線來,“這是天淵的輪廓圖,豎着的橢圓,很像是眼睛,所以別人都是天淵是魂影大6的眼睛。我們在最下面這個位置,不過整個石中天卻是環形的,也就是說,我們現在只是在這個環形的一個節點上,如果石中天都跟我們看到的一樣,那麼整個陣法就是環形的,這樣的陣法——陣眼的確不止一個。”
崇禮對陣法的瞭解不深,而左瀾卻是這方面少見的專家,他看着崇禮的那張圖,回頭看了衆人一眼,緩緩地吐出一口氣來,伸手在那環形東南西北四個位置上一點,說道:“我們所站的這個位置,也是陣眼,不過是最南方的一個,在東、北、西三面,還各有一個陣眼,先不說我們能不能毀掉陣眼,就算是毀掉了,也還有其餘的三個,整個陣法還是會運轉如常,而我們的目的地是在天淵最深處,如果爲了毀去陣眼而跋涉,無疑是南轅北轍。”
“你的意思是……我們只能硬闖這個陣法了?”第六魂院的段玉蕭也終於收起了自己那嬉皮笑臉的模樣,表情凝重起來。
八喜、趙道子兩人都不說話,崇禮那邊的人也是一臉的深思。
不過事情比他們想象的還要糟糕。
左瀾道:“剛剛大概是因爲我們已經到達了陣眼的緣故,整個魂陣已經起了變化,現在下去不知道是什麼情況……也許,一下去就死了。”
左瀾這話簡直就像是詛咒,讓所有人的臉都綠了,現在還敢下去嗎?直接困死在這裡得了!
崇禮按住了自己的額頭,表情已經有些扭曲,只是回看到左瀾還是那淡定的表情的時候,他又突然笑了:“左瀾,你有什麼辦法就說出來吧,現在我們還是拴在一根繩上的螞蚱。”
左瀾回頭譏諷:“你們纔是螞蚱呢。”
衆人:……尼瑪的要不要這樣地圖炮?!
只可惜,衆人心中是不忿極了,可是還不能跟左瀾叫板,第一,打不過;第二,逃命的辦法還握在左瀾的手裡;第三,尼瑪的是個人都知道左瀾就這破德性,跟他擡槓就是找死!
所以——衆人都忍了。
左瀾看到這羣人一副逆來順受的模樣,連崇禮都不還嘴,忽然嘴角抽搐,麻痹的這都是一羣什麼人啊……他現在就想找個人吵架好嗎?
算了,這羣矬貨。
左瀾咳嗽了一聲,說道:“我們可以作弊。”
衆人:……
崇禮嘴角抽搐了一下,“什麼辦法?”
左瀾笑了一聲,聽上去竟然有些奸猾,他手一揮,從空間戒指裡取出一件巨大的漆黑物體,往地上一甩,砸出“砰”的一聲巨響,震耳欲聾。
“不讓老子走路,老子坐車總行了吧?”
臥槽,尼瑪的這辦法也可以?!從來沒有見到過有誰身犯險境還帶着鳳車這種破玩意兒的!!!
衆人覺得自己的三觀被刷新了。
就是在魂皇殿通過特殊手段圍觀這邊情況的魂皇們也是一陣地無語。
梅子青捂住自己的臉,哀嚎:“臨滄,你的小情人爲什麼這麼剽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