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着軒憐那清墨一潑,那刻印已然漸漸成型,凝結成一副奇幻卻恐怖的場景。而當軒華仔細地看了看後,神色一變,掏出一本古刻印的 圖冊,翻到了最後的倒數第二頁,手掌卻僵硬了。很快,軒憐將最後一筆墜下,整個刻印顯現在他們兩人面前。是一對猙獰的不知所以的圖 案,扭曲的模樣讓人心生寒意,一左,一右,對稱卻也相反。
“二哥,爲什麼這一頁沒有任何介紹,和刻印的名字呢?”軒憐心下一顫,幾 分畏懼地問道。
“我也不知道,這個男人是從哪裡來的,還有,這本古書的最後一頁,是一片空白。”軒華沉聲道,開始檢查這青年身上有無傷痕和攜 帶物。“那,爲什麼天空裡一下子出現了滿月呢?”軒憐聽得出神,仔細打量這昏迷的青年,只見他清秀而挺拔,很是好看。“有什麼東西 ,在他手心。”軒華有所發現了,打開青年的手掌,只見一枚亮麗的發光的琥珀閃爍在他掌心。
“異魔------”那青年竟開始呢喃起來。當這句話出現的時候,軒憐瞬間面色蒼白起來,回想起了些什麼,卻又頭痛欲裂,有什麼閃現 在眼前,心跳一剎那虛弱着凋零。“什麼?他說異魔?”軒華一怔後,表情變得狠厲:“這個男人,和異魔有什麼關係麼?”“二哥,什麼 ,是異魔?”軒憐忍住恐懼和迷惘,幽幽開口問道。
“我,要殺掉,異魔------”那青年隨之說出的話語讓兩個人都是一驚,“爲什麼,異魔要------”
“二哥,怎麼辦?”軒憐沒了主意,而軒華則沉聲道:“看不出有傷或其他,我來試一試他。”說罷,他舉起自己的佩劍,橫過一道痕 跡來。結果瞬間被反彈回來,一絲光芒也由此隕落不見。“似有什麼力量在保護他,我們動不了他。”軒華嘆了口氣,對軒憐說:“把他扶 上船,我們先把他帶回去再說。”“好。”軒憐上前扶他,那道光芒則似乎並不反感她,柔軟地閃爍不停。
北界城,皇城中部。堆疊起來的壯觀景象高聳在雲端裡,似乎沒有盡頭一般。流離的風吹拂着雲霧,有浪人的歌聲穿越了時空,一如往 常,亙古吟唱着。那繁華的街市四面八方縱橫,喧鬧與芬芳交織着,其間的人們都穿着乾淨舒適,舉止得體。不時有馬車盪滌出蹄踏聲,在 人羣間穿行,映着那些妙齡的少女們,奼紫嫣紅般地若花園般爭奇鬥豔。在那街道的盡頭,就是主殿的所在地了,方形的房屋重疊在一起, 在風聲裡染上安靜的色彩。
“大哥!”軒憐和軒華一齊上前,與那大哥軒冀擁抱在一起。那軒冀的樣貌美得出奇,和那主殿裡的那座雕像像極。及膝的青絲垂在華 服之上,一雙精緻的鳳眼,雪玉一樣的面容,幽邃的視線,比那軒憐還要美上幾分。“你們終於回來了,不賭氣了麼?”軒冀淺淺地一笑, 風聲都爲之所動。
“有件大事,我們纔回來的。”軒華上前,把那放在地上的青年抱起,送到軒冀面前。“這,這個人,好面熟。”軒冀也是一怔,感覺 到了什麼,湊近去打開他的掌心,看到了那枚美麗的神秘的琥珀。當他的手掌掠過那琥珀時,竟有一個字,漸漸地浮現出來。
雙。
“你們,在哪裡發現這個人的?”軒冀緊張起來,御起指尖的真氣要封印他,卻被反彈開來。“難道,異魔的傳說是真的?”“你們看 ,他身上有個印記,和憐兒耳盼的那個好像啊。”軒華也是大驚,軒憐在一旁早已面無人色。“憐兒,這不是你的胎記麼,難道,異魔選中 了你?”軒冀沉聲道:“你是不是遇到過異魔?”而軒憐則後退幾步,最終痛苦地點點頭。
“你------”軒華上前抱住她,柔聲安慰:“別害怕,把它說出來吧。我們都會保護你的。”
“我,我只是在禁地的地面,把胎記畫出來了,光芒一閃後,我就掉進了一片黑暗中去。”軒憐開始顫抖起來,在軒華的懷裡蒼白。“ 在那盡頭,我見到了一名通體黑色的怪人,他一見我就大笑,說我是他的命運,他說他要詛咒我,讓我變成和他一樣。我爲了自保,動用了 孃親傳授給我的禁術,把他封印了。他的詛咒則潛伏在我的身體裡,一旦他解封,我就會死去了。”
“可惡------”軒冀忍不住滿眼的哀傷,握拳錘在地面,發出哀鳴來。“爲什麼都不告訴我們?”軒華也是心疼和自責,沒有保護好軒 憐。“我不敢說,禁術一用,天下大變,我惹禍了,怎麼敢說呢。”軒憐嘆口氣,目光回到了那名青年的身盼,只覺得有幾分熟悉,剩下的 陌生也並不突兀。只見那青年雙眼動了一動,晃了晃視線,緩緩地醒轉過來。
映入他眼簾的,正是已經淚流滿面的軒憐,失落的軒華,和嚴 肅中的軒冀。
“軒------憐------”他一開口,竟喚出了她的名字。所有人全是一驚,軒華上前扯起他的怪異的深色的衣衫,厲聲喝道:“說,你和 異魔是什麼關係?!”
“異魔?”那青年怔了怔,片刻,他仰天絕望地狂嘯起來。“怎麼------”三兄妹都被他的吼聲震暈了,連連後退許多步,直到身軀碰 撞到那堅固的高牆,生疼中,顫慄起來。就在這一剎那,他猛然撲了上來,閃身掠走了失措的軒憐。手掌中光線一閃爍,巨大的鋒芒盛開在 虛無的風之中,隨之消失在映像裡,就這樣把軒憐從他們面前劫走了。
“追!”軒華和軒冀一下子追了出去。
“哥哥!”軒憐的聲音一下子沉落在了四面八方,再也無跡可尋。兩個人停留在一座龐大的巨淵之上,大聲嘶吼:“憐兒------!”巨 淵之下是一望無際的海浪翻涌不休,軒憐只覺得自己半昏半醒之間,嗆了不少水。還在不停地下沉,下沉之中。直到那沉淪的盡頭,她緩緩 落在了海底隱藏的一片廢墟之中。
這時,廢墟之中升騰起光芒,像是地震了一般,上下振動起來。等軒憐回過神來時,隨着光芒一閃現,她 離開了幽幽的海底,置身於一個密境之中。
“------”還不等說什麼,她就因爲溺水太久而昏倒在地。
破碎的歌聲,因爲遙遠而依稀。直到漸漸地在夜色裡甦醒,軒憐緩緩張開眼睛,四下打量起來。“你,醒了?”那月色下的男聲清亮好 聽,沉邃厚重中像首旋律。“你------”軒憐想開口問很多的事,但卻被他輕聲打斷了。只聽見他悠悠地說:“你就是軒憐吧?”聽到這裡 ,軒憐迷惑了:“你,認識我?”“恩。”那青年溫柔地一笑:“我們認識很久了,只是你的回憶已經被替換了,所以你纔不認識我了。”
“什麼?替換?”軒憐一下子傻眼了。“是的,你忘了,你說要陪我去我的家鄉,還說要嫁給我。”“什麼?”軒憐臉紅如暈,把頭轉 到一邊不再看他。“你不會反悔了吧?”那青年試探般地問。“別開玩笑了,我連你的名字都不知道,更不可能嫁給你!”軒憐扭過頭去, 似是嗔怒了。
“我叫子軍。”那青年笑得燦爛。
還不等軒憐反應過來,很快,他的笑容一下子就消失了,厲聲問:“你受傷了?”軒憐則一愣,方纔感覺到胸口的痛,一陣眩暈後,她 的世界再次化爲烏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