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風牽引着飛行的巨獸們,緩緩自雲端地降落下來,進入了一片巨大的遍佈建築的雪白乾淨的清澈平原,中心是皇城的輪廓映照在 曙光之中。金色的牆,夜色一樣的窗欄,白色的屋頂堆積起來,許多人在迎風歌唱,吟唱在空氣裡浮現,像是虛假的花瓣,飛落滿地,最高 的建築像一座塔。幾乎在雲端之巔,映照着雲的色彩。
就在這瞬間的沉寂收斂的時候,哀鳴紛紛揚揚的降落空曠的雪色平緩的廣場,柔軟的風叩擊着香氣的盪滌。軒憐和小竹一下子想到了什 麼,快步朝那在原地掙扎不休的一雙巨獸急速趕去。“不好,它們都要臨盆了!”軒憐立刻轉過身衝着子軍高喊:“快讓男子都回避,去喊 女人們來幫忙,快點!”
“好!”子軍忙不迭地朝廣場的裡端跑去,忘了高傲的輪廓,高聲衝着那些漸漸出現在大門外的平民喊了起來。
“什麼事?”這時,一聲清朗迴盪的美麗的聲音悠悠飄來,隨之而來的是雪衣的齊整龐大的大隊的簇擁,和一名年紀看來很輕的貌美的女 子,緩步朝他走來。當看到了廣場中心的軒憐,一下子喜悅不已,柔聲地喚她那迎風的背影,伸出手臂來緊緊的擁住她的影子。“憐兒,你 回來了?爲娘好想你。”
“娘,兩位哥哥呢?”憐兒卻怯生生的回望着她,有幾分顛沛流離的愁緒難以掩飾。“他們,還沒有回來。”那女子也是惆悵翻涌,絕美 的容顏瞬間就黯然下來。“這位是?”看到了準備離開的高大挺拔的子軍,她也是緩步上前留道:“你是憐兒的朋友麼?”“是的,您是軒 姑娘的母親麼?”子軍禮貌地問好着。
“是的,我就是憐兒的母親,北界王。”那女子閃耀地現出了笑顏,風中反光着。
“你好。”子軍看似頗爲緊張,然後瞬間恢復了高傲和冷漠。“你,和憐兒是------?”北界王柔聲問道,她的青絲緩緩垂下在那地面 的影跡裡流逝着香味。“我,是她的好朋友。”子軍從容地答道,只見那北界王卻眼眸一亮閃現出溫暖來。“是很好的朋友,是不是?”“ 是的。”子軍沒打算隱瞞了,傲然點點頭。“你,耳旁的印記,是胎記麼?”北界王溫柔地一笑:“我們家軒憐身上也有着一樣的印記了。 ”
子軍則淡淡看着北界王,冷然道:“我有個不情之請,還請你答應我。”
遠處,已經聚集起了百來名女子,只聽見那一雙巨獸疼痛不已,時不時地發出悲鳴,劃過了晴朗的天幕中的光影。軒憐和小竹都是一身 的腥氣,衣服也斑斕了,狼狽不已。而北界王則偏着頭,等待着子軍說下文,美得像是一道風光中的曇花,不朽。子軍則沉聲的開口,他的 聲音也是這般的厚重好聽。
“我希望,你將軒憐許配給我。”
“哦?”北界王也是一驚,清澈若落花的神色蕩了一蕩,終於淺淺地綻開一個笑顏。“憐兒出生時,就有人預言過,她有個不凡的前世 ,和她一起轉世的,還有她命定的緣分,一個愛她的男子。”說着,北界王淡然地衝他點點頭,卻神色一變,沉聲道:“你會不會一直地愛 她,不論發生什麼,都不背棄,不離開她?”
“我只愛她,別的女人,我看不上。”子軍冷冷地凝神,回味曾經的與她相遇的閃耀的點滴,悄然地愛情的煙花在心間笑了。“好!” 北界王仰天大笑,聲若清風。片刻,她收起笑意。轉身就走,把子軍一個人留在了原地,百思不得其解。隨行的人們在地面蜿蜒盤旋,緩緩 的離開了廣場的晴光絢爛。
“快,爲它加油啊!”小竹已經滿臉腥痕了,來不及擦去。“恩,加油啊!”軒憐也是狼狽不堪地,嘶啞了嗓音。子軍遙遙地看着她們 ,任風吹亂額前的發破碎在悲鳴中。“好了,生出來了!”一旁的小竹喜悅地舉起了幼獸,一旁的軒憐也很快放聲地大喊道:“這邊也是, 生出來了!”
“不好了,它們的呼吸越來越虛了。”這時,小竹沉聲喝道,子軍見了,顧不得許多,掏出自己煉製的輕石,大步地趕到巨獸的幼子前 ,將它們的僅有的一點氣息封住,然後由擡首,示意着巨獸把氣息傳導給它們。“沒有辦法了,只有以命換命了。巨獸的幼子能活下來就已 經很難得了。”
“那,巨獸沒有救了麼?”小竹惆悵不已,軒憐卻沒有一點迎風的哀傷,而是不甘心地凝神注視着巨獸的傷痕累累。只見那幼獸的氣息 也開始虛弱了,像是一首歌,到了完結的時候一般。“和娘說一聲抱歉,憐兒要救它們!”軒憐一下子倔強地佇立起來,準備運行起禁術中 凝靈術,引得小竹大驚失色,而北界王一直沒告訴她,擁有刻印的她,是可以順利地使用禁術的。
“你一人怎麼救得了兩個,我也來。”子軍不知何時已然與她並肩而立於黑色的風聲之中,“你把禁術的咒語告訴我,我來助你一臂之 力。”“你------”軒憐幾分驚訝,隨之嚴肅地衝他搖頭:“不行的,有生命危險的!”子軍則不動聲色的綻放出冷漠裡的溫柔:“你若有 事,不論是生是死我都會極痛苦的。”軒憐則怔住了,半晌才幽幽的問:“你,算在表白麼?”
“你,嫁,或不嫁。”子軍高高在上地望着她,依舊是冷冷的,她卻意識到,他想要保護她的心。
“呵呵,哈哈哈哈。”軒憐笑得發顫,從未這般笑過的心,也說不清是爲了什麼,只看着那子軍青一陣紅一陣的臉色。兩個人結成的刻 印一下子籠罩而來,光芒裡開始層層閃現漣漪。兩個人都收起笑或尷尬,凝神佈陣,直到風聲漸漸消逝而去,環繞的光痕落在了那一雙幼獸 的身上,破碎後開放,融入了它們的呼吸中。
“動了,動了!”小竹也忍不住歡呼起來,只見她懷中的一對幼獸開始大口大口飢餓的吞食空氣,緩緩地睜開了悠長的眼睛打量着四面 八方的光線。就在所有的人都在慶祝的時候,閃現出空中一道黑痕,一襲黑衣的入侵者像是被擱淺在曙光之中的,最後的黯然一般,閃了半 晌,光霧四起之後,巨獸已經不見了蹤跡。
小竹則死死抱着懷中的那淺淺溫度的幼獸,肩上一道劍刻的裂傷。被關切的那些人們包圍起來涌動着讓出一道通路,把她一路送到了醫 房,藥香盛開四溢,只有那光線裡的佇立的正是小竹的師傅。只見他是一個鶴髮童顏的半老人,看着他們進來了。“讓我看看她。”說着, 他從子軍懷裡接過了小竹,和兩隻幼獸。
“幼獸很健康,小竹的傷嚴重了。”他正是皇城裡最好的藥師了,名號是無要。此刻看到這景象他也是極爲心疼,連忙把小竹放在牀榻的 芳香裡,仔細地爲她查看,皺起眉來。“傷已見骨了,要立刻縫合上,你們都出去。”說着,他一揮手趕起人來。一衆人都被關在了門外, 裡面卻是完全黑暗流離的死寂。軒憐咬着牙,來回徘徊在門的輕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