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息了整整一天,風絕羽腦子裡一直回味着殺神跟他說的竅門,這段時間不長,但風絕羽始終在腦子裡反覆的承認、否定再承認再自我否定,幾個時辰以後,風絕羽感覺自己都快瘋了。
是的,快被殺神折磨瘋了。
人常說,修煉靈玄妙法、武技玄功都有獨自的竅門,而遍數天底下無數竅門,殺神的這個,就太變態了。
風絕羽還以爲這三招殺人技十分好學,現在他才明白過來,僅僅第一關自己就過不了,這殺人技,可太難學了。
雖然說萬事開頭難,可是僅僅起殺心這個問題都不過關,還怎麼學下去?
風絕羽苦思,自己差在哪,而答案,讓他更加無語。
哪都不差,不是起不了殺心。
他也曾嘗試利用無心之境讓自己冷靜下來,重整旗鼓,但後來才發現,自己無心之境也被破了。
破功。
得不償失了。
“啊……”憤怒的風大殺手開始在流光殿嘶吼,像個瘋子一樣圍着流光殿跑圈,一萬精銳看他發瘋,紛紛無語,是啊,他們現在特別能理解風絕羽的心情,被一個如此奇葩的竅門折磨着,要是不瘋,那心得多大啊。
……
樓上,聶人狂、項破天、殺神並肩齊戰,看着發瘋跑圈的風大殺手。
項破天道:“他咋了。”
“呵呵,好像瘋了。”聶人狂看了一眼殺神:“沒有別的辦法了嗎?”
“沒有,不過瘋了是好事,我還怕他不瘋,瘋的越快,成就越快。”
“這他媽的什麼理論啊?”項破天實在聽不下去了,氣騰騰的離開了境門。
聶人狂微笑不語,問道:“那在你看來,他要瘋到什麼時候?”
殺神沉默了少頃道:“差不多了,他的無心之境已經破了,破而後立,乃爲大道。”
“可是這種道,非常人能夠承受,我記得你有一次說過,殺人這方面不是習慣成自然,而是習慣成麻木,但你這段話沒說完,後面是不是還有。”
“啊,有,麻木了,就該瘋了。”
“那瘋了以後呢?”
“一萬人裡面,一萬個人瘋,百萬人裡面,一個能清醒,算多了。”
“你就是清醒那一個唄?”
“呵呵,我還沒完全清醒,處於半瘋半醒。”
“那要是真的醒了呢?”
唰!
殺神看向聶人狂,道:“你重生以後,咱們來一場,當我的刀插進你的心口的時候,你就知道半瘋之人是什麼樣,也能體會到瘋子醒後是什麼樣。”
“這個……”聶人狂摸了摸鼻子:“那我還是不要試了,大道三千,咱不一棵樹上吊死。”
“聰明。”
“那你爲什麼傻了呢?”
“我是陷進去了,出不來了,已經瘋了的人,除了把他叫醒,你還有別的辦法嗎?那麼既然你叫不醒,又有什麼辦法?”
這時項破天把腦袋伸過來道:“哎,我說你們兩個,能不能不聊了,我腦袋疼。”
……
另一邊,亂生界。
天坊,後山。
蕭條了數月的天坊,午後,沐古從供奉堂裡面走了出來,身後除了任麒麟不在之外,天坊三大承道、十六名妙渡,以及上官若凡、章元澤、黃天爵、封一血等人衆星拱月一般跟着沐古,直接前往後山傳送陣。
到了洞府之內,中央一座巨大的傳送陣座落在洞府中央,而細心一看,便會發現,周邊,還有幾個很小的傳送陣,而且全部都是單向傳送陣。
衆人來到了傳送陣前,立馬四成了四隊,妙渡期高手各五人,三大承道一字排開,分開的人流站在了幾個單向傳送陣前,沐古才清了清嗓子說道:“諸位,該說的我已經都說了,就按計劃來,到了地方先別急着出手,我會給你們傳訊,勿必一擊中地,不給對方喘息的機會。”
衆人面容嚴肅的點了點頭。
“出發吧。”
四個單向傳送了噴涌起耀眼的亮光,一道道斐然華光舉騰昇空之後,衆高手消失的無影無蹤。
左側一個單向傳送陣前,玄重陰氣沉沉的站在了傳送陣上,對沐天浩道:“沐兄,我先走一步,等你消息。”
沐天浩抱了抱拳道:“小心。”
“嗯。”說完,玄重傳送離開。
沐天浩回過身看向沐古:“古兒,家裡交給你了,爲父也走了。”
沐古想了想,道:“爹,枯榮那邊也許不會賣你面子,實在不成,就拖延一下,不必跟他們翻臉。”
“我明白,你費心了。”重重的拍了一下沐古的肩膀,只覺得沐古的肩往下一沉,沐天浩瞪着眼睛道:“我回來你就閉關吧,三百年了,一點進步都沒有,唉。”
沐古臉一黑:“爹,要不我自己去吧,我最不喜歡的就是閉關啊,哎,哎,別走啊,哎?”
華光掠過,沐天浩原地消失。
沐古一臉苦笑,旋即臉色一正,提步便走向洞外,來到任麒麟的住處,如此等了一會兒,只見他肥軀一抖,從袖子裡取出一張靈符燒掉,瞬間,眉開眼笑,然後衝着裡面喊道:“任老,那邊動了。”
唰!
一個精氣神都十分穩鍵的老者從洞府中掠出,周身氣勢如雲狂舞:“真去了?”
“去了。”
“好。樂正千機,咱們這樑子算是結下了。”憤恨的低語了一聲,老者對沐古說道:“你等着我,我儘快回來。”
“哎,不着急,還有的等呢。”
“等個屁,老夫回來之日,就是孤燈門雞飛狗跳之時。”
唰!
任麒麟言罷,騰空而起,從潭陽山後山方向掠去。
……
另一頭,七霞界,流光殿內。
發了一天瘋的風絕羽終於精疲力盡的坐了下來,精神狀態有所緩和,這一天的時間,風絕羽都不知道自己幹了些什麼,想了些什麼,總之腦子亂的跟一鍋粥似的,什麼殺心成念諸多言論,幾乎讓他拋在了腦後,而腦海裡卻是反反覆覆在播話着自己對殺神出手的畫面。
從一開始的思維凌亂,到後來,居然演變成了,怎麼去殺殺神。
各種方法在腦海中模擬試驗,一次次被否定,等到風絕羽坐下來的時候,已經無力再想了。
而且所謂的無心之境,他再也使不出來了。
不過風絕羽一點心灰意冷的想法都沒有,反而漸漸的安靜了下來。
這一幕,到是讓很多人爲之詬病。
那一萬名精銳時不時打量他一下,暗中都說,風公子被殺神折磨瘋了,怕是緩不過來了,要是真瘋了,會不會變成惡魔宗主,變得絲毫沒有人情味。
諸多的傳言開始發酵,但風絕羽一字未聞。
又過了一天,風絕羽腦子空空如也,什麼都沒想,但又似乎想通了什麼,他坐在廣場上一口一口的吸着氣,約莫一個時辰之後,突然翻身爬起,將殺神給他的那把破劍,緊緊抓在手中。
“殺神,下來吧,再試一次。”
“好。”殺神似乎會未卜先知,風絕羽這邊聲音剛剛落下,他便從二樓走了下來。
呼啦!
一萬精銳全部站起來,再度圍了過來。
“又要開始了,這次成不成啊?”
“鬼知道啊,這幾天我試了一下殺神前輩傳授的竅門,不怕告訴你們啊,根本行不通。”
“爲什麼啊?你還真試了啊?”
“啊?試了,可是我堅持了一刻鐘就放棄了。”
“怎麼呢?”
“差點瘋了啊,真的,不信你試試,很穩妥。”
“去死。”
“……”
話音漸落,大殿再度恢復平靜,安靜的因素中,似乎有股火苗在燒。
風絕羽和殺神相隔十步,樓上聶人狂、項破天雙眼如電,四目交熾,大殿氣氛壓抑,猶如暴風雨來臨前的黑夜,那股能沁進骨子裡的寒流,差點把一萬精銳直接凍僵。
良久,風絕羽舉起了長劍,身上半無殺氣,道:“先說好昂,我死你埋,你死我埋,誰也別虧着,誰也別閒着,送一程。”
“行。”殺神淡淡應了一聲,旋即咧開嘴笑了。
“看來他真成了。”聶人狂站在二樓上仰頭嘆了口氣:“奇才。”
旁邊的項破天沒好氣的哼了一聲,道:“老聶。”
“昂?”
“我覺得你應該去練練。”
“爲什麼?”
“你也瘋了。”
“滾吧。”
流光殿,風絕羽和殺神起初交談之後再無對話,二人先是彼此凝望,隨後,竟然心有靈犀的同時閉上了眼睛,而殺神把身子轉了過去,風絕羽也沒說什麼。
現場的氣氛就是在這般冰冷的對峙中慢慢的壓抑,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突然之間,一柄劍不帶任何流光的刺了出去。
眨眼之間,大殿的一萬精銳,甚至連頭都沒來得及轉,風絕羽的劍便刺到了殺神的背後,僅差一寸。
“噗嗤!”
一聲銳器破體的聲音旋即響起,頃刻間的功夫,人們的目光轉向了彼此靠近的二人,一把劍穿透了身子,胸口往下,半寸遠近。
鮮血沿着劍尖滴答滴答落下,映出一抹妖豔的鮮血,然而衆人想象中的風絕羽得手的場面卻是沒有出現,反而他是被刺傷的那個人。
一把唐刀,破體而出,從脊背後出,半尺……
“起了殺心,但沒抹了殺念,失敗,再來。”殺神抽出唐刀,風絕羽蹬蹬蹬後退,臉色煞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