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珊瑚這情形有點特殊，一來原身本來是個草包，把寶押在一個草包身上也的確沒前途。
二來珊瑚本來就是孫芳玥的人。
漢奸一說，倒也不是很靠得住。
珊瑚哽聲道：“大小姐，你沒事就好！”
不論從哪一點，她都希望顧汐語沒事，顧汐語若有事，她這個貼身丫頭難辭其咎，必然要被重責。
顧汐語若有事，她也就沒什麼利用價值了，孫芳玥必然會把一切都推到她辦事不力，照護不周上，她同樣難辭其責。
也正是因爲想通了這了點，珊瑚心中知道，她於孫芳玥來說，就是一個可以利用的棋子，什麼時候孫芳玥想把她拋棄了，就拋棄了。
尤其是當她感覺，大小姐好像並不是草包之後，她的心就一直在搖擺。
她清楚地知道，跟着孫芳玥，大小姐有事，她一定會有事，大小姐沒事，她可能也有事。
如果以後全心跟着大小姐，大小姐肯原諒她之前做過的事，那大小姐沒事，她肯定沒事。
所以，這一聲，的確是情真意切。
顧汐語淡然點頭，道：“我當然沒事，不過我看你好像有事！”
珊瑚有些淒厲地笑了，她雙手抓住柵欄，聲音裡又是虛弱又是愧疚：“大小姐，我對不起你！”
顧汐語挑挑眉，道：“怎麼？”
珊瑚看看她，見她臉色淡漠，眼神清冷，吶吶地道：“大小姐，我沒有好好照顧你！”
顧汐語冷笑一聲。
當她出現在門口，當珊瑚看見她的毫不意外之時，她就明白，珊瑚是見過她真面目的，見過之後，卻總是習慣性地將她打扮成那個鬼樣子，自然是有目的。
珊瑚的愧疚，她沒動聲色，她在等她自己說。可是，珊瑚終究還是不敢說出來。一句沒有好好照顧你，卻是模棱兩可，不會出錯，更讓人挑不到語病。看來，珊瑚也是個滑頭。
見顧汐語不出聲，只是拿一雙清冷的眼眸看着她。珊瑚遲疑着，咬了咬牙，終於問道：“大小姐，你好像變了！”
顧汐語慢慢地笑了笑，道：“是嗎？”
珊瑚在她的目光之中，有一種心思被看透般的無所遁形，她剛纔的問話原本也是試探，顧汐語的反問，讓她心中下定了決心。
她透過樣柵欄看了看，確定這周圍無人，才輕聲道：“大小姐，珊瑚之前做過很多錯事。自從大小姐得神仙保護之後，珊瑚就知道錯了。但是，珊瑚沒有辦法回頭，大小姐，我不是有心的，我真的不是！”
顧汐語淡淡一哂，道：“哦，你做了什麼錯事？”
珊瑚看着她深幽冷靜的眸子，那眼神那樣的波瀾不驚，那樣的從容淡定，她猛地跪了下來，道：“大小姐，我不敢說！”
“既然不敢說，又何必開頭？”顧汐語沒有耐心地道：“沒想好，那就繼續想吧！”
珊瑚見她竟是轉身就要走，吃了一驚，忙叫道：“大小姐，大小姐……”
顧汐語回過頭，看了她一眼，淡淡地道：“你覺得我時間很多麼？”
珊瑚還跪着沒有起來，她的頭觸着柵欄，有些無助地看着顧汐語，本來她欲言又止，想說不說，不過是想得到顧汐語的一句承諾，這樣，她就可以完全放心地把一切都說出來，從此以後專心在大小姐身邊，不再爲孫芳玥辦事。
可是大小姐說走就走。
她心中的懷疑，疑惑，不確定，以及想要得到承諾的想法，全部被打亂。
她發現，她只能賭了。
她只能賭大小姐是不是已經不一樣了，大小姐是不是已經變得聰明瞭。
在大小姐沒跟她算總賬的時候，她如果不選擇提早投誠，等到大小姐再秋後算賬，只怕她就兩面不是人。
珊瑚在這一點上倒是有幾分聰明，既然知道不可能從大小姐這裡得到什麼承諾，而她又必須做出選擇的時候，珊瑚這次沒有猶豫。
她雙手緊緊抓住柵欄上的木柱，手指都抓得發白，指甲好像要刺進木頭中去。她看着顧汐語的眼睛，小聲地，卻堅決地道：“大小姐，你要留意夫人和二小姐！”
“留意什麼？”顧汐語挑挑眉。
珊瑚似乎用盡全身力氣一般說出這兩句話，卻還是意思含糊不清。既然想在她這邊，她又怎麼能容珊瑚再在她面前耍小聰明？
珊瑚不敢與她的目光直視，可是，她也意識到只怕不回答是不行的。但是，回答之後的結果，她卻不知道。
如果大小姐變得聰明瞭，會心領神會，會因此而覺得她提供了有用的消息。
如果大小姐還是以前的草包，甚至把她所透露的訊息告訴夫人和二小姐，她也不用等以後了，只怕夫人和二小姐會很快除掉她。
珊瑚快哭了。
可是，顧汐語卻不爲所動，只是淡淡地看着。珊瑚咬牙再咬牙，嘴脣一片哆嗦，抓住木柱的手也更加用勁，好像不用勁就支撐不了她身體的顫抖一樣。
最後，她終於極輕地，極弱地道：“大小姐，夫人和二小姐，對你，其實，沒有那麼好……”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顧汐語還是不置可否，還是淡淡的沒什麼表情。
珊瑚已經豁出去了，都已經說到這份上，說明白不說明白還有區別嗎？她猛地揚起臉來，看着顧汐語，臉上帶着幾分不顧不管的決然，道：“大小姐，我不知道你是不是已經發現了，夫人和二小姐其實一直在監視你，她們讓你變成這個樣子，她們讓你的名聲越來越差！”
“你有什麼證據？”顧汐語聽着已經知道答案的事情，並沒有多大的興趣，只是隨口一問。她想知道，珊瑚知道多少。
珊瑚茫然地搖了搖頭，道：“珊瑚沒有。但是，是二小姐叫珊瑚每天爲大小姐化妝，是夫人叫珊瑚把那些很花但其實並不漂亮的衣服給大小姐穿！”
顧汐語突然臉色一變，對珊瑚厲聲道：“珊瑚，你大膽！夫人是我姨娘，二小姐是我妹妹，你一個丫頭，挑撥離間我們的關係，你居心何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