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親婚配?是秋兒告訴你的吧?”褚天凌的臉上浮現出一種夢幻式的嚮往,“若不是秋兒,我也不敢肯定這些猜測是真的。她說得那麼篤定,有理有據,我不得不信。這麼多年,我若不是對此存有懷疑,怎麼可能明知姨媽的女兒在靜安王朝丞相府內受盡凌辱,過得生不如死,還能保持不聞不問?”
說到此,故意停下來,果然看見蕭逸的眸中流露出淡淡的心疼和愧疚。褚天凌咧脣一笑,“若不是去歲燈會擂臺上的偶遇,只怕這輩子我都不會來招惹秋兒。不過蕭逸,你告訴我,這世上哪個男子在見過秋兒之後還能忽略她的存在?你告訴我,這樣的秋兒,怎樣才能不讓自己愛上她?我昨晚擄她去逍遙樓是因爲突然想通了,我既然愛她,表哥表妹如何?詛咒禁錮又如何?若是老天只讓我活這短短三四十年,近親婚配也未嘗不是件好事。至少,我快樂過。”
眼見着蕭逸本就陰沉的臉更加陰沉,連眉頭都不知不覺皺了起來,褚天凌才微眯了眼睛,沉聲道:“可秋兒她不愛我,這般令我自信的容貌,她甚至連看都不屑看一眼。當然,有你和上官雲清在她身邊,她看不見我也屬正常。正是知道了她的與衆不同,我纔打算纏住她賴定她,可是,不管我如何裝瘋賣傻,如何討好於她,在她眼裡,我都只是個死皮賴臉的累贅表哥。蕭逸?雖說你不是她的表哥比我佔了點優勢,秋兒中神仙果之後病急亂投醫也會第一個選擇你。但,你確定秋兒真的愛你?”
要不是褚天凌這話帶着明顯酸溜溜的味道,蕭逸的拳頭一定會砸在他俊美的臉上。
“我不確定秋兒現在是不是愛我,但我確定,以後秋兒所愛之人一定是我,而且,這輩子都會是我!”
說完,蕭逸淺淺一笑,如同海底升起明月,冬日裡突然百花盛開,竟耀的褚天凌睜不開眼睛。半響,待他回過神來,蕭逸已轉身優雅瀟灑地準備離開。
再也強裝不下去,褚天凌從地上跳起來嚷道:“喂喂,蕭逸,你別走!你就算不想讓我見到秋兒,是不是也該換個地方軟禁我?這地方很冷,我身上的衣服也不合身。而且,我快要餓死了。堂堂靖王爺就這麼對待遠道而來的褚國太子?靜安王朝和褚國可是友好邦國。”
“冷的話抱緊自己,餓了就多吃點冰!”
伴隨着廣寒殿大門再度落鎖的聲音,褚天凌終於慘嚎起來:“蕭逸!秋兒說得沒錯,你妹真的是混蛋,大混蛋!”
秋兒說的麼?站在廣寒殿門口,脣角一挑,蕭逸笑起來,只是,這笑容未達眼底,眼眸深處竟是無邊的怒意。
“貴客今日喝多了,有些狂躁,後日八皇子和九皇子來接貴客入宮會驚到聖駕,這樣吧,待八皇子和九皇子來時,告訴他們,本王欲讓貴客在廣寒殿內多休養生息兩日,初五再讓八皇子和九皇子帶他入宮吧!”
廣寒殿內暴跳如雷的怒罵立刻銷聲匿跡,彷彿從來沒有發出過聲音。
領隊的暗衛不由抹了把冷汗,“王爺?那後兩日要不要送吃的進去?”
“不用!吃太多了不容易消化,也會導致肝火更旺。貴客武功高強,內功深厚,打坐調息期間便是十天半個月不吃不喝也無妨!”說完,斜斜看了一眼廣寒殿的大門,擡步離開,只留下褚天凌在廣寒殿內不停地抽涼氣。
秋兒?秋兒?這個小女人還跟褚天凌說了什麼?他今日在天下食府二樓窗口只通過褚天凌的表情便能猜出這廝是在惡語中傷自己,但見秋兒不停地點頭,臉上卻沒什麼反應,還以爲秋兒只是應付褚天凌。沒想到她竟真的是在隨聲附和,她說他是混蛋,大混蛋,還說了什麼?有沒有說她討厭他,不想再見到他?
白白背了個混蛋的名聲,卻沒有做混蛋的事,自己是不是有點吃虧?不知道怎地,蕭逸心中就有一團火燃燒起來,就像是秋兒那雙淘氣的小手,依然在他身上撫摸。
“該死!”低罵一聲,突然施展開輕功向凌霞殿掠去,身姿無端顯出幾分迫切來。
凌霞殿內殿,沐之秋剛剛醒來,眼眸還帶着一層朦朧的霧靄,冬果和阿綠正端着藥粥伺候她服用。
見蕭逸進來,冬果和阿綠行了個禮便悄悄退下。
蕭逸端起粥碗在牀沿上坐下,自然而然地將沐之秋攬在懷裡,舀起一勺藥粥仔細吹涼才喂到她嘴邊。
沐之秋雖然剛醒,腦子可不糊塗。從昨天開始發生的每一件事,她都記憶猶新,尤其是在天下食府神仙果發作時的情形,卻是想忘都忘不掉。
原本一覺醒來,瞧着天黑了,只有冬果和阿綠在身邊,倆人又都小心翼翼,臉上還哭兮兮的,這樣好歹都不用去解釋怎麼和蕭逸遇到的事,沐之秋不由地安心一些。
可是,眨眼間蕭逸便回來了,此時瞧見他俊美的容顏和冷清目光下透出來的喜悅與溫柔,不知怎地,沐之秋就想起了之前自己撲倒他的那一幕,臉騰地一下就紅了。只垂着眼眸,睫毛卻不安分地顫抖着,連蕭逸遞到嘴邊的湯勺都沒有瞧見,一顆心撲通撲通亂跳,倒是絲毫記不起先前耿耿於懷的蕭逸那些不好來。
蕭逸將湯勺遞至沐之秋嘴邊,等了半響也不見她張嘴,不由去看她。這一看登時感到胸膛裡才被壓下去的那團火又燃了起來。
“秋兒一整日都沒有吃東西,不餓麼?”
“餓!餓死了!”像是突然被他的話驚醒,沐之秋連忙含住湯勺,將那口藥粥盡數吞下,爲了表現出她真的很餓,還故意伸出粉色的小舌頭去舔嘴脣。
好端端地喂個飯喂成這樣,便是沐之秋再有定力,此時也免不了心慌意亂。
半響,他才放開她,輕笑道:“看來秋兒真的餓了,竟已到了飢不擇食的地步!”
這是什麼話?她吃得好好的,明明是他自己鑽空子親下來舔下來的好不好?怎麼聽起來倒變成她主動了一般?
突然想起自己在天下食府的表現,當真是她主動,不止是主動,還十分暴力,一時間竟不知該如何反駁蕭逸才好。
看着她呆呆傻傻的模樣,蕭逸很滿意。這個小女人從來都牙尖嘴利,他幾時贏過她?她素來冷清,便是混得再熟,再開心,做事也極有分寸,很少看見她失態的模樣。今日在天下食府,他着實被她的主動和熱情嚇壞了。昨日他研究了大半天的《房中秘術》和《春gong圖》,原本是想在她面前好好表現一番的。豈料,真正遇到她熱情爆發時,他竟笨拙得不知道該如何迴應。可是,那般千嬌百媚風情萬種的她是多麼勾人魂魄啊?便是定力極好的他,都能被她弄得流鼻血,可見,這小女人尚有許多面他還不曾見識。
現在,再看見她呆呆傻傻反應不過來的模樣,竟可愛嬌憨得令人心疼,讓他覺得再過一分都是對她的褻瀆。
蕭逸覺得沐之秋就是一個無窮的寶藏,越是接觸得久,瞭解得深刻,越是能發掘出更多更好的稀世珍寶。如此一口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井,他怎麼捨得放棄?怎能放棄?
一個上官雲清都夠讓他煩心的,如今怎地又冒出來個褚天凌?雖說表兄妹的身份註定秋兒不會愛上褚天凌,但秋兒對褚天凌那份建立在親情之上的心疼,卻讓他妒忌得眼紅。
自己竟到了這種地步,連她的哥哥都要妒忌麼?哦,不是哥哥,是表哥。表哥?哪國沒有表兄妹聯姻之事?若不是褚國情況特殊,便是他蕭逸,只怕也會娶了某位叔父家的公主做王妃。秋兒當真沒有說錯,表哥都是大壞蛋,褚國她還有那麼多表哥,絕對不能讓她跟表哥混在一起,哪個表哥都不行。
這般想着,已迅速低頭喝了一口藥粥。不等沐之秋反應過來,一把摟住她,俯下頭,將口裡的藥粥盡數送進她的嘴巴。
唔!沐之秋倏地瞪大了眼睛。有沒有搞錯?很噁心餒!就好像是蕭逸刷完牙的漱口水再吐進她嘴裡一般,就算是蕭逸,也很噁心,很不衛生是不是?
蕭逸心中還暗暗得意,卻猛地發現懷裡的小女人滿臉都是嫌棄和厭惡,眉宇間的喜悅頓時化作了憤怒。
他倒是忘了,昨晚她擺脫了玉蝴蝶之後都做了什麼?冒充他的名義,在逍遙樓內尋花問柳放縱買醉,只那麼一晚,靖王爺的風流已經遍傳整個京城。他今早騎在馬背上在運河邊守株待兔時,就聽見許多人在談論昨晚靖王爺在逍遙樓內優雅狎妓的風光事蹟。
這筆賬,該如何跟她算?
他辛辛苦苦在運河上等她一夜,這樣冷的天氣,沒有一絲怨言,滿心都是對她的擔憂,她倒是做了什麼?下船後的第一件事就是抱怨他興師動衆不懂體恤將士,連看都不看他一眼就逃之夭夭。她倒是多沒心沒肺,才能做到這般決絕?
這筆賬,該如何跟她算?
還有,她明明已經看到八弟和九弟,不趕緊相認,卻與褚天凌這個下流坯子糾纏不清,在大街上拉拉扯扯大盡曖昧之能事,便是明知道他就在逍遙樓二樓看着她,還故意跟褚天凌摟摟抱抱地咬耳朵,存心想要氣死他。
這筆賬,又該如何跟她算?
她中了神仙果,在衆目睽睽之下就調戲他,將他的衣裳撕開,在他身上上下其手,又親又啃,搞得他鼻血橫流,眼巴巴地將她帶回來泡冷水澡,只能看不能做。好不容易盼到她清醒了,興致勃勃地想要添把柴,將火燒旺一些,她卻滿臉的厭惡。她是有多嫌棄他,才能露出如此痛苦的表情?讓他一顆火熱的心直接捂進萬年寒冰裡,冷得他痛心徹骨。
這筆賬,他該如何跟她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