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位之爭從來都是殘酷的,子幼母壯乃是後宮大忌。要想保住肅親王的性命只有撇開爭奪皇位的嫌疑。然,先皇已在他母子二人身上打下了抹不掉的烙印,別無他法,蝶貴人只得犧牲自己來換取兒子的一生平安。臨死之前,蝶貴人便將肅親王託付給了李德喜。
心上人之託,李德喜如何敢怠慢?自此,他的主子明裡是蕭震天,實際上是肅親王蕭鎮安。
李德喜曾經非常欣慰,肅親王與世無爭閒散自由,他便是下到九泉,也有顏面去見蝶貴人。
怎奈天不遂人願,這年輕親王被豬油蒙了心,聽從那倭國女子的挑唆,竟私下裡打造兵器,意圖謀反。
得知肅親王私自打造兵器,李德喜如五雷轟頂。然,事情已經到了這一步說什麼都晚了,他除了硬着頭皮往前衝再也沒有回頭之路。他幻想着此舉成事,肅親王登基,哪裡知道肅親王背後竟還有倭國?
所以大年初一那天,肅親王蕭鎮安終於勾結倭人上演了一場血洗靖王府的戲碼。只是人算不如天算,蕭逸雖一路追蹤沐之秋離去未歸,蕭良、蕭楠等人卻還在京城,且蕭逸早已將所有事宜安排部署完畢,靖王府雖然被血洗,但那也不過是個魚餌。
倭人狡詐,怎麼可能將那麼大一批兵器白白留給蕭鎮安?
連李德喜都不知道當時蕭鎮安已被倭人控制住,那批往大船上搬運的兵器正是打算運往倭國的。待蕭逸派人將他送往刑部,得知所有原委後,卻是不用人逼迫,李德喜便將事情一五一十都供了出來。
末了,李德喜還是選擇了以國家爲重。蕭震天雖狂怒不已,但念在此人侍奉自己多年盡心盡力,又在最後關頭懸崖勒馬,沒有背叛靜安王朝,最終賞了他一杯鴆酒給他留了具全屍。
蕭鎮安起兵不成,反而成了倭人手中的人質。一直到蕭楠瘋狂地在京城搜尋,找到倭人餘孽,這纔將滿肚子委屈的蕭鎮安挖了出來。
雖被人利用,但若自己沒有這般野心,豈會釀成大禍?因此,朝廷上雖也有人請求皇帝網開一面,蕭震天仍鐵面無私地將肅王府衆人斬殺了乾乾淨淨。
此事蕭震天雖做得狠辣了些,但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謀逆罪本就和旁罪不同。若不是倭人最後黑了蕭鎮安一把,指不定他血洗靖王府之後,就會兵圍整座皇宮。
所以說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即便是捕獵不成反被角馬踩死的獅子也是獅子,它吃肉的本質是不會改變的。
沐之秋聽完之後微笑不語,有些事情別人不明白,她卻再明白不過。有句話沐忠國說對了,所有的事情其實都在蕭逸的掌握之中。
蕭逸這般聰明的人,玩弄權術對於他來說就跟吃飯穿衣一樣簡單。冶煉精鋼的法子是沐之秋說給他聽的,他既然有心秘密組織鐵匠冶煉,怎麼可能出現那麼大的紕漏?又豈會發現不了倭國女子挑唆蕭鎮安重金收買鐵匠之事?倘若那鐵匠真的是這般利慾薰心之人,豈能入得了蕭逸的法眼?
這反間計使得當真又準又狠,不但除掉了一個朝廷大患,還將倭國的狼子野心昭然若揭,便是蕭震天礙於當日冰倩公主和貞妃娘娘之死,不想宣揚出去,也會在內心將倭國恨之入骨。
更何況假以蕭鎮安之手打造出兵器,不但摘掉了蕭逸他自己覬覦皇位的嫌疑,還不用他花費一兵一卒,如此不出錢不出力就能賺取好處的事情,蕭逸豈會放過?兵器收繳,剛好裝備靜安王朝的軍隊,花肅親王的錢,充實自己的力量,蕭逸這筆買賣做得當真划算。
所謂的養虎爲患在蕭逸眼中,不過是養了一隻大肥豬,出欄後直接宰掉吃肉了而已。
這種一箭數雕的計謀本就是蕭逸的拿手好戲,只不過他連這樣的遊戲都玩兒膩了,這一回居然和上次一樣,讓蕭良和蕭楠衝在最前面,他卻躲在幕後跟自己花前月下去度假。
難怪靜安王朝那麼多人在找她,到最後,追到海上的卻不是水師,而是蕭逸和老頑童。如此個人英雄主義的燒包,原也是他給自己下的一個狠招,若是能找到她最好,若真的找不到,或者死在海上,那便一同去陰曹地府做伴。
唉!這世上,也只有她沐之秋的男人才能做出這般強大邪魅又自私的事情來。
冬果和阿綠這次沒有保護好沐之秋非常內疚,當晚,竟要在沐之秋的寢室裡打地鋪陪着她睡,就連夜襲也雷打不動地要守在門口值夜,任憑沐之秋磨穿嘴皮,三頭犟驢卻是沒有一個人聽她的,就好像她被他們三個軟禁了一般。
沐之秋哭笑不得,貌似手底下的奴才們太盡職盡忠也不是什麼好事兒。
都說由儉入奢很容易,這話不假,沐之秋現在深有體會。在二十一世紀,沐之秋經常會帶着隊員外出搞流行病學現場調查和消殺,任務重的時候每每都會累得精疲力盡,一回到家就直接趴在牀上連臉都不想洗。那種時候她就特別渴望過寄生蟲的日子,幻想着哪天吃飯穿衣都有人伺候,最好連洗澡的時候都有人搓背,睡覺的時候都有人在她背後給她撓癢,就像小時候每晚臨睡前,媽媽會溫柔地給她抓背撓癢一般,她覺得那纔是最美好最愜意的生活。
穿越到靜安王朝,尤其是被蕭逸賴上之後,她身邊時時刻刻都有人伺候,但穿衣吃飯、洗澡撓癢這樣的事情沐之秋都不會讓人伺候,畢竟理想是理想,現實是現實,她從小就沒學過要欺壓別人,專門弄一大堆丫鬟給自己餵飯洗澡,她做不出來。
再說,找倆丫鬟給自己洗澡和夫妻之間共洗鴛鴦浴那是兩個概念,你說一個人坐在浴桶裡泡澡,那本來是最放鬆的時候,偏偏弄倆丫鬟在自己身上摸來搓去,倒是難受不難受?
冬果和阿綠跟沐之秋在一起相處得久了,都知道她的脾氣,所以從來不會幫她餵飯穿衣,洗澡的時候更不可能在她跟前晃來晃去。
可是今日,許是這倆丫頭不知道要怎麼向沐之秋表達自己的激動,基本上是架着沐之秋,將她強摁進浴桶裡的。
沐之秋一開始還覺得很彆扭,但當冬果和阿綠綿軟的小手落在她的背上給她力度適中地開始搓背撓癢時,沐之秋才知道有人給自己洗澡非但不難受,簡直是一種享受,難怪有那麼多人喜歡泡桑拿。
做了多年醫生,沐之秋現在才明白爲什麼不會說話的小寶寶那麼喜歡洗澡。當媽媽用溫暖的大手撩起溫水去撫摸小嬰兒的皮膚時,還有什麼比這個更親切更舒服更滿足的?
人真的是一種極度缺乏愛,極其貪戀享受的動物。沒這麼被人伺候的時候不能想象,一旦被伺候過了,就會迷戀上這樣的感覺。
許是冬果和阿綠太會伺候人,洗了沒多久,沐之秋就舒服地閉上了眼睛。
沐之秋選了個很舒服的位置側趴在浴桶上,這隻浴桶是按照她的意思特製的,桶沿很大,阿綠體貼地在上面放了一個靠枕,還擺了些糕點、水果和熱茶。
沐之秋原本閉着眼睛,冬果過一會兒會遞一粒葡萄或者一片蘋果到她嘴裡,她只管張嘴吃下便是。不知道是幫她搓澡搓得太專注,還是一會兒搓澡一會兒淨手給她喂水果太麻煩,冬果好一會兒都沒有再往她嘴裡喂水果,阿綠也不再絮絮叨叨地跟她說話。
沐之秋本想提醒冬果一聲,想想自己怎地第一次被人這麼伺候就開始具備壓榨人的特徵,又將到嘴邊的話壓了下去。
直到感覺到搓在背上的力道越來越大,皮膚都有些火辣辣地痛,沐之秋纔不由自主地皺了皺眉,“冬果?你這是在給我搓澡還是在打拳哪?使君我好歹也是個十八歲的妙齡女子,你使那麼大的勁兒,難不成是想把我的皮搓爛麼?”
正專心搓澡的手猛地停下,像是很內疚搓重了,居然還攤開手掌在她背上輕柔起來。
沐之秋心中好笑又好氣,故意板了臉道:“既然搓不好那就給我喂水果吃吧,搓背的事兒就交給阿綠來做,還是阿綠的手綿軟,搓起來舒服!”
說完半響也沒人將水果餵過來,冬果那雙練過武頗顯僵硬的手就那麼停留在了自己的背上,像是在猶豫,又像是不知所措。
沐之秋嘆了口氣,果然不是慣於壓榨人的主兒,既然做不出來索性也就不要打腫臉充胖子了,還是自力更生吧!
她閉着眼睛暈暈乎乎地伸手去摸水果盤,手才伸出去就摸到了一隻大手。粗糙的骨節,皮膚雖很細膩,卻大得出奇,非但不綿軟,還硬邦邦的。
想都沒想便脫口問道:“呀!冬果?你的手怎麼這麼大?能將我的手整個包住了吧?姑娘家習武可以,但也不能把手練得跟個男人一樣,趕明兒我給你配一盒護膚霜,你好好把手護一護,省得將來嫁了人,夫君摸起來就跟在摸自己的……”
話還沒說完,突然意識到什麼倐地睜開了眼睛。一扭頭就對上了蕭逸不懷好意,正在放電的桃花眼。
沐之秋驚得差點暈過去,“蕭逸?你,你是怎麼進來的?”
“走進來的!”
廢話,怎麼和這廝講話總是這麼費勁兒?不是走進來的難道還是爬進來的?
“我是說冬果和阿綠到哪裡去了?”
“看見我進來,她們就出去了。”
看,這就是奴才的奴性。自己給這倆丫頭講了多少遍,做人要有個性,性格才決定命運,這倆臭丫頭怎地就不長記性呢?冬果就算了,她原就是蕭逸手下的暗衛,護舊主自己也沒辦法怪她,阿綠可是她孃家的丫鬟,怎地也胳膊肘子朝外拐地跟着蕭逸一條心?這可是在丞相府,自己還在洗澡,這蕭逸想進就進想出就出,這倆臭丫頭把她沐之秋當成蕭逸什麼人了?
“你,你給我出去!”
“爲什麼要出去?”無辜地看了沐之秋一眼,蕭逸撩起熱水繼續給她搓背,“爲夫幫秋兒搓背不好麼?雖說爲夫的手指沒有阿綠的綿軟,但爲夫的手指上有魔法,伺候起秋兒一定比冬果和阿綠**。”
尼瑪,如果丫鬟幫她搓揹她就覺得**,那她是同性戀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