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以來斂財最迅捷的法子便是逍遙樓這種銷金窟,他的小妻子非但眼光獨到老辣,行事更是雷厲風行,絲毫不拖泥帶水。逍遙樓有多少人在覬覦便是不說也有人知曉,小股勢力倒不麻煩,就怕父皇橫插一腳,因此,若是再晚些時日,只怕這逍遙樓便是用強取豪奪,也很難全部掌控在靖王府手中。他的小妻子端得是給他解決了一個大難題。
心裡雖這般想着,嘴裡卻還不肯承認,蕭逸低聲問:“秋兒是不相信爲夫的財力嗎?”
“相信,當然相信!”仰頭拍拍自家夫君的俊臉,沐之秋道:“可是,能不勞而獲花別人的銀子,我幹嗎要自己掏腰包?要知道以後咱們花錢的地方可太多了,你還怕靖王府的銀子我給你花不出去?”
面色微凜,聲音已迅速低沉下去:“且,銀子只是一方面。我還需要比銀子更重要、更及時的消息。”
秋兒的目光總是看得比一般人長遠,便是他蕭逸想不到的,有時秋兒也能想在前頭。
秋兒吞併天下食府和逍遙樓除了斂財之外,當然還存着其他目的,只有這樣目的,纔是秋兒最感興趣的。
魚龍混雜之地才能打探出更多更有價值的消息,靖王府雖有自己的情報網,但也沒生死門那樣的本事。生死門此番要爲消滅倭國出大力氣,自然會在蒐集情報上有所懈怠。有這樣兩處正邪交加人來人往的地方打掩護,便是生死門棄了地宮不用,也不至於暴露,所以逍遙樓和天下食府將來不僅僅是蒐集情報的源頭,更有可能成爲秋兒爲老頑童留下的一個藏身點。而將生死門搬到京城來,放在眼皮子底下,誰最能收益?當然是他蕭逸。
所以,繞來繞去,他的小妻子的最終目的,依然是爲了他。
心頭頃刻間便被暖意充盈,蕭逸的手臂不知不覺已纏住了他小妻子豐腴的腰,“寶貝兒!讓你費心了!”
離開賭場,夫妻二人攜手來到**院。
沐之秋突然停下腳步道:“這裡我們就不要進去了吧?”
話音才落,夜襲已脫口道:“不進了不進了,此處實在不是好地方!”
老鴇一聽就急了,忙爭辯道:“怎麼不是好地方?這位官爺,男人來銷金窟找樂子,不就是爲了那一口嗎?這**院乃是媚琅嬛曼琳姑娘親手操持,是多少人魂牽夢繞之處,便是奴家在逍遙樓呆了一輩子,也急於掀開面紗一睹真容。爺既是靖王妃的手下,當以此處爲傲纔對,豈能長別人志氣滅自己威風?”
“說得好!”沐之秋豎起大拇指:“夜襲!你我既然進了逍遙樓的門,便不能置身度外了,這世上無所謂尊卑貴賤,曼琳姑娘不過在用自己的手段賺錢謀生存,端得是光明正大,更何況曼琳姑娘妙手回春,廣開福澤替有隱疾之士開枝散葉,在我眼中,實在比那些偷雞摸狗落井下石的腌臢小人磊落坦蕩!”
話音才落,院內便傳來柔媚入骨的聲音:“靖王妃好氣度,曼琳在此謝過了。既然靖王妃不以尊卑貴賤論好壞,那麼,何不讓靖王爺來我這**院內坐上一坐?也讓曼琳儘儘地主之誼,以答謝靖王妃的知遇之恩?”
靠!這是不是就叫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知遇之恩?什麼知遇之恩?不過是互相利用大家賺銀子花罷了。這等的知遇之恩用到蕭逸身上,她沐之秋也算聰明一世糊塗一時了吧?別人不知道**院是幹什麼的她可是再清楚不過了,那條鑲銀的小鞭子還是她自己設計的呢!還有那些個助興用的工具,也不知道曼琳準備將它們如何發揚光大,但,只聽曼琳這話音,便知是想第一個讓蕭逸嘗試。
那個,別的男人**她管不了好不好?但是她沐之秋的男人如何能進去?別說是親身體驗,便是蕭逸多看曼琳和雨桐兩眼,沐之秋心裡也會不舒服。只是,方纔自己纔對曼琳大加褒獎,現下這麼多雙眼睛看着,她就抽自己的嘴巴當一回妒婦是不是太丟人了?
橫豎算過來還是自家老公重要,甭管蕭逸多麼自律多麼柳下惠,從源頭上杜絕才是王道。所以甭管丟人不丟人了,還是硬着頭皮上吧!
“蕭逸……”
不料蕭逸卻打斷她道:“曼琳姑娘盛情邀請,爲夫若不捧場,豈不是辜負了秋兒的一番美意?”
衝沐之秋擠擠眼睛,蕭逸已勾脣跨步上前。衆人只覺眼前一花,尚未反應過來,靖王爺已獨自推門而入了。
熱熱鬧鬧的人羣瞬間變得鴉雀無聲,便連空氣中都多出幾分緊張的詭異。
沐之秋足足愣了兩分鐘才反應過來,蕭逸進去了嗎?他進**院了嗎?而且,這廝是笑着進去的嗎?素來不近女色的靖王爺居然笑眯眯地進**院**去了?她不是那種爲了體現自己賢惠大度就幫夫君選美女納妾的腦殘女好不好?難不成是最近她都沒餵飽他,讓蕭逸這廝餘下了太多的旺盛體力,所以他開始對風塵女子感興趣了?
貌似男人們大魚大肉吃慣了,總是喜歡換換口味。
心頭頓時涌起一股悲哀,沐之秋險些就要破口大罵起來。靠!果然這世上沒有不吃腥的貓,男人都不是好東西,便是蕭逸,也是實實在在的衣冠禽獸。
冬果和夜襲長年跟隨在沐之秋的身邊,但見王妃眸中漸漸顯出嘲諷和悲哀,便知王妃傷心了。
方纔王爺推門而入時,冬果便生出將王爺拎出來的念頭。然這逍遙樓乃是王妃的心血,早在五個月前王妃便已開始籌劃,若是自己擅自闖入壞了規矩,那豈不是因小失大?
再說**院早有禁令,只要有一位客人入內,其餘客人,未經曼琳姑娘許可皆不得再行進入,否則便按違規直接丟出逍遙樓去。
王妃說過,顧客是上帝,冬果雖不知上帝是何人,卻知誠信乃是王妃極爲看重的。便是這般一猶豫,再想闖進去,已然失了先機。
鼻子有些發酸,冬果攙扶住沐之秋,柔聲道:“王妃?要不咱們先去雨桐姑娘的幻虛境瞧瞧?”
見靖王妃愣怔怔地看着冬果沒什麼反應,白簡之心頭一陣抽痛。這世上只有不懂女人心的男人才會自以爲是地認爲男人廣爲納妾原配妻子會喜歡,然,就有這麼多混賬男人,明明看得透卻明知故犯,他白簡之乃是一俗人倒也罷了,真沒想到靖王爺竟也是這種喜新厭舊經不起美色誘惑之人。
想了想,走上前虛扶沐之秋一把,白簡之淺笑道:“王妃今日雖已嘗過我天下食府的自助盒飯,但逍遙樓內的自助餐廳和按摩館王妃卻還沒看過。雖說倉促開張,一切尚準備得不充分,但簡之也絕對有信心給王妃一個驚喜,王妃可有興趣給簡之捧捧場?”
夜襲憋了一肚子悶氣,早起他和冬果去的那一處也叫**院,名字雖出自於王妃之口,但管事兒的還是這幾個人,尤其是這個媚琅嬛曼琳,只要想想自己的遭遇,夜襲就恨不得把被他們摸過的地方都用刀子剜下來。
若說王爺不懂風月倒也罷了,此一時彼一時,王爺已不再是當初那個不開竅的冷情王爺了。更何況他方纔明言這**院不是個好去處,王爺竟還是執意進去了,可不是一早便垂涎人家媚琅嬛的美貌麼?
話說這世上有誰是比王妃更美的?王爺竟吃着碗裡的還要看着鍋裡的,這般辜負王妃的厚愛,王爺當真可惡。
白簡之話音才落夜襲便甕聲甕氣地接口道:“還去什麼幻虛境、自助餐廳?王妃累了,屬下護送王妃回府歇息!”
衝白簡之不太自然地笑笑,沐之秋道:“對不起了白老闆,今日實在操勞過度我有些乏了,待過幾日逍遙樓的自助餐廳和按摩館更加熱鬧,清倌兒們的服務也更加熟稔時我再來捧場如何?”
不待白簡之應聲,沐之秋又轉頭對冬果道:“你留下給雨桐姑娘和白老闆捧個場,讓沐雷和沐雨他們留下保護王爺。對了,冬果,你順便和錢大人一起陪媽媽清點一下今日的盈利額。今日乃是逍遙樓開張大吉,我的那八成紅利就不要了,平均分給白老闆、錢大人、媽媽和紅顏四醉吧!”說完,沐之秋淡然一笑,在夜襲的攙扶下黯然離去。
白簡之失神地望着沐之秋遠去的背影,許久才輕嘆一聲,道:“冬果姑娘,自助餐廳和按摩館就交給你和尹掌櫃了,我還得迴天下食府照看生意,告辭了!”
直到白簡之走遠,冬果才猛一跺腳,衝着發愣的錢多寶和老鴇怒道:“還杵着做什麼?走,趕緊去自助餐廳和按摩院打點生意去!”說罷,甩袖先行。
好麼,一個小丫鬟就有如此氣度,當真是靖王妃調教出來的人。錢多寶和老鴇對視一眼,感激屁顛顛地跟上去。
出了逍遙樓夜襲卻將車伕攆下來,將沐之秋扶上馬車親自駕着馬車往前走。
他自坐在前面駕車,卻扯開嗓子笑問:“王妃?您若是累了,在馬車內小憩一下,若是不累,屬下陪您說說話吧?”
“那便說說話吧!”
“諾!”像是鬆了一口氣,夜襲繼續笑道:“王妃可知咱們府上的花草匠前幾日死了娘子,咱們府裡的暗衛都說他打算娶花草做娘子呢!”
沐之秋先是微微發愣,繼而心頭頓覺暖意。這個說笑的人是夜襲啊!一個和蕭逸一樣拽屁又冷漠的人,蕭逸乃是靖王爺,很多場合不得不說話,夜襲卻不同,在保護她沐之秋以前,他只是蕭逸手裡的一把利劍而已,根本不用說話,所以夜襲養成了極不愛說話的習慣。
可是眼下,夜襲卻爲了逗她開心故意和她說笑,這份心意,當真是無價之寶。
話說,夜襲這個傢伙,當真是個不會說笑話的人,便是好不容易說出個笑話,也是這麼個令人哭笑不得的冷笑話。
“王妃可知花草匠的娘子是怎麼死的麼?”
“我瞧着那花草匠的年紀也不算太大,他的娘子,應該是病死的吧?”
“然!王妃果然神機妙算,正是病死的,哈哈哈哈!”
沐之秋頓時一頭黑線,人家娘子病死了你笑成這樣,夜襲啊夜襲,你這究竟是腹黑呢,還是把快樂建立在別人的痛苦之上呢?不知道的人還以爲你心理變態呢!
許是越不愛說笑的人越萌,不知怎地,聽着夜襲爽朗的笑聲,再聯想到他平素的爲人,沐之秋竟呵呵笑出了聲:“夜襲!我還不想回府,你若是不累,陪我在街上走走好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