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持續三更,第二更在12點,第三更下午5點)
謝滿周答應得挺爽快的:“行啊,但口說無憑,田大奶奶總要給我個信物纔是。”目光落在張欣頭上的碧玉簪子上,擡手就抽了下來:“就是它了,水頭不錯,難得好玉,怎麼也要值點銀子吧。”
張欣氣得嘔血,她這輩子從來只有別人被她玩弄於股掌之間的,哪怕是牛四之屬的下流無賴,見了她也只有低頭聽命的份兒,何曾想過有朝一日她也會遇着這樣的無賴?卻不敢罵,只能軟語央求:“男女授受不親,這算什麼事兒?謝二爺這是想要我的命。”
謝滿週一把將女伴撈過來推上去,指着那女子的臉笑道:“田大奶奶纔是想要她的命呢,她就靠着這張臉吃飯,你卻毀了她的臉,裝什麼可憐?她一夜也要值百十兩銀子的,要你五千兩銀子算是便宜了你。”
居然是勾欄裡的粉頭,和這樣的人站在一起也是掉了她的份,更別說被這樣的形容。張欣又羞又憤,只恨安怡害得她被謝滿周這樣的渾人當衆這樣的羞辱,便咬着牙道:“謝二爺若是不肯還我的簪子,我便去尋靖江王要,反正我也活不成了,我乾脆就吊死在王府門口,大家拼個魚死網破!”
謝滿周“嘖嘖”兩聲,隨手將那碧玉簪摔在石臺上咋成兩截,袖着手道:“田大奶奶真是貞潔烈女,見識了!”隨即攬緊了那粉頭,笑道:“明日中午我使人上門來取銀子,若是拿不出來,別怪我們倆一起來府上做客。”
張欣莫名其妙就吃了這麼大的一個虧,豈能善罷甘休,惡狠狠地叫住他道:“謝二爺只曉得把一腔怒火盡都發泄在我這個無辜可憐的婦人身上,真正的元兇禍首你卻不去追究,若是叫人知道了,未免要笑你沒用!”
謝滿周停住腳,懶洋洋地道:“什麼?”
張欣咬着牙,一字一頓地道:“不瞞你說,我今日之所以會闖進來,全是因爲那位有名的小安大夫。她可是個有錢人,你若是手頭緊,正好去尋她借點錢花用。想必她看在我們大爺的份上,怎麼也會給謝二爺行個方便纔是。”
謝滿周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小安大夫我不認識,這又關她什麼事?”
張欣滿含惡意地道:“謝二爺這樣聰明的人,又怎會猜不着?”言罷一甩袖子,沉着臉招呼衆人:“走!”
謝滿周目送這一行人走遠,笑嘻嘻地掐了女伴的臉一把:“乖乖小親親,你受苦了,爺虧不了你。”說完也帶着人搖搖晃晃地走了。
雨漸漸小了,安怡戴上斗笠,再穿上蓑衣木屐,將掌中已被握得溫熱的竹笛遞給蘭嫂,慢吞吞地從盤龍寺裡緩步而出,老焦悄無聲息、恰到好處地把馬車從角落裡駛出來停在她面前。崔如卿笑嘻嘻地打着傘從車上下來接她,低聲道:“事情辦得很圓滿。”
安怡點點頭:“把答應謝二爺的東西送過去。”
崔如卿應了,目送安怡的車馬走遠,打着傘迎着雨,往前去尋謝滿周。
早在張欣趕到盤龍寺之前,田均就已經和安怡談妥並自行離去,楊商不過是回來尋找田均落下的茶盞,又剛好被他在路上耽擱到恰好給張欣瞧見。謝滿周是他請來做局的人,等的就是張欣。
這個局,時間承接拿捏得當,一切配合得天衣無縫,效果蠻不錯。但他很好奇,安怡本可以率先離開盤龍寺,全不必留下來等候,爲什麼她一定要留下來?還有他所聽見的那笛聲,又是怎麼一回事?總不可能是謝滿周這個渾人和他帶來的粉頭奏的。
楊商拼命往前奔跑,好容易尋着了等在茶肆裡的田均,一頭撞將進去,上氣不接下氣地道:“大爺,不好,大奶奶帶着人闖進去了!”
田均正在猜測接下來會是誰去尋到黃氏派來送萬民書的人,究竟是許久不見的謝滿棠呢,還是莫天安,又或者是他也想不到的人?突然聽見楊商沒頭沒腦地說了這麼一句,不由皺起眉頭,不高興地道:“亂說什麼?大奶奶帶着人闖進哪裡去了?”
楊商回憶起之前的恐怖一幕,尚且心有餘悸:“大爺之前不是把一隻胭脂紅鈞窯茶盞落在盤龍寺裡頭了麼?小人奉命回去尋,不想茶盞沒找到,卻恰好遇着了大奶奶。大奶奶好像是事先得了風聲,帶着一大羣人氣勢洶洶地闖進去,瞧見小人就要將小人拿下來,先打二十個嘴巴子,還說誰最先拿着人就賞二十兩銀子。小人見勢頭不好,趕緊逃了。若是稍後大奶奶追究起來,您可要爲小人做主啊!”
田均的臉色漸漸變了,這個女人真是喪心病狂,他才警告過她,她還半點不肯收手,竟然又使人跟着他,居然追到了盤龍寺。若是給人知道他和安怡在盤龍寺裡偷偷會面,黃氏會怎麼看待他?說不定等不到最後,先就有人把他給弄死了。還有一直不甘心的蔡氏族人,還有許許多多和黃氏穿着連襠褲的人……幸虧他早走一步,沒有讓她當場抓到。
楊商聽不到他回答,繼續哀懇:“大爺,您一定要和替小人做主啊,大奶奶本來就看不慣小人……”
“住口!”田均用力一拍桌子,陰沉着臉咬着牙道:“後來呢?”安怡有沒有被堵住?
後來?楊商給問住了,他是才發現不對勁就趕緊溜了,哪裡曉得後來如何了?
“立刻想辦法打聽。今日之事你若是敢往外頭透露半個字,你全家都不用活了!”田均很快就拿出章程,再問楊商:“我記得今日夫人是往方寧寺那邊去求符燒香了吧?”
楊商猛點頭:“是,早上小人親眼瞧見夫人房裡的媽媽吩咐車馬房備車的。”
田均立刻站起來:“走,我們往方寧寺去接夫人。你記好了,我今日是去接夫人的,你是剛好到盤龍寺去有事要辦。”安怡無論如何都不會把和他見面的事兒說出來,張欣既然不曾親自拿着他,他便怎麼說都有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