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明白,是什麼樣子的友誼。能夠讓她的親生母親做到這種份上。
從後山出來。季耀北牽着她去了季齊南的廂房,此時他正坐在蒲扇上打禪。背對着門口,讓人看不清楚他的情緒。
顧唯一仍然還沉浸在剛纔那件事情上,她現在除了茫然更多是不知所措。
除了她自己不知道自己的身世,季齊南也是同樣的不知道,倒是對於她的身份他是知情的。
她不明白季耀北帶她過來是要做什麼。握着他的手有些輕微的收緊。
季耀北同樣回握她柔軟的手,目光看向她。深邃的眸裡給了她一絲堅定還有勇氣。
兩人在季齊身後不遠處站定。
“爸,今天還有一件事情我想通知您。我準備跟唯一結婚。”他的聲音不疾不徐,卻是字字清晰分明。
顧唯一愣了下,瞬間驚愕,沒想到他真的會宣佈這件事情。
側首看着男人英俊的側臉。深邃的五官,立體的鼻樑,在這晨光中。如帝王一般,說不出的神聖。不可觸碰。
讓她又是一陣心悸。
纖長的睫毛顫動着,視線定定的落在面前有些滄桑的背影上面。
季齊南轉動着小葉紫檀珠的手微微一頓,很快的加速轉動起來。聲音滄勁。“這件事情我不同意,你應該娶蘇漾,這是方面就決定好的事情。”
黑眸一沉,漠聲凝眸道,“您應該知道我不愛她,只不過是把她當妹妹看待。”
廂房內瞬間變得靜寂下來,唯有那轉動的佛珠細微的碰觸聲,顧唯一早就知道會是這樣的結果,可是親耳聽到季齊南的拒絕,否認還是讓他心頭失落。
季耀北神情不悅,英俊的臉龐冷沉,彷彿沒夠滴出水來。
京城的季先生,無論做什麼事情都沒有人敢這麼拒他的意思,唯獨面前這位,是他從小就愛戴得父親,他是也能爲力。
顧唯一握着他的手,扯了扯,脣畔揚起一抹淺淡的笑,“耀北,你先出去,我跟季叔叔說會話。”
高大的身形未動,顯然是不贊同她的這個做法。
黑白分明的眼眸看着他,低聲道,“你放心,只是說幾句話而已。”
季耀北定定的看了她一會還是轉身走了出去。
廂房裡只剩下顧唯一跟季齊南兩個人,瞬間變的幽靜下來,顧唯一向前走了幾步,輕聲道,“今天早上耀北跟我說這件事情的時候我就猜到會是這樣的結果,倒是季叔叔,我是真心愛他,雖然他跟蘇漾早又婚約,但是兩個不相愛的人結合在一起就會幸福嗎?”
半響,季齊南低聲道,“不試試怎麼知道合適不合適?”
顧唯一凝眸問道,“那麼您幸福嗎?”
死一般的沉寂在周圍的空氣裡暈染開,季齊南握着佛珠的手一頓,“這話是什麼意思?”
緋色的脣微抿,“季叔叔跟秦伯母應該不相愛吧?那麼你們婚姻裡您感受到幸福了?我知道您爲了什麼讓耀北娶蘇漾,婚姻是婚姻,不是歉疚的補償更不是道德綁架。”
……
顧唯一出來的時候,就看到英俊衿貴的男人欣長的身軀站在院內的迴廊,一手插在褲兜裡,一手夾着嫋嫋升起的煙霧。
指尖星火明滅。
看到她出來,邁步走過來,低聲問道,“你們說了什麼?”
顧唯一溫婉的笑了笑,伸手將他手指裡的煙拿掉,丟棄下地上,伸手樓住他的手臂,“沒什麼啊,隨便說了幾句。”拿起他手腕上的表看了一眼時間,“走吧,我們該回去了。”
季耀北伸手勾起她的下巴,想看清楚她臉上的神色,瞧着沒有什麼變化,這才低聲嗯了一聲。
剛走到寺院門口,老管家就走過來說道,“少爺,門口有個女孩一直在等您。”
顧唯一眉梢一挑,“沒想到季先生的追求者這麼多?”
一擡眸果然看到一個女孩,是剛纔他們在路傷遇到那個女孩,一身白色長裙格外的縹緲,手裡拿着一件黑色的西裝外套。
季耀北神情沒有什麼變化,黑眸落在不遠處的女孩身上,淡漠道,“再多,有你一個就好。”
門口。
女孩看到他們過來,臉上都是欣喜,“季先生,上您救了我,還借外套給我,我一直想還給您,可是不知道聯繫方式,我已經送乾洗店洗過了。”
季耀北看了一眼她手裡的西裝,漠然道,“舉手之勞,這件衣服不需要了,丟了吧。”
女孩臉上的笑容愣了下,忽然變得執着,“不行,我一定要還給您。”
顧唯一看着長得清秀水靈的女孩,視線落在她手裡西裝外套,明顯季耀北是沒有這件的,溫婉笑道,“你是不是認錯人了?”側首問道,“耀北,這件衣服好像不是你的。”
他的衣服她還是認識的,況且她又是搞設計的,衣服布料材質她一眼就能看出好壞,女孩手裡的無論質地雖然不算差,倒是明顯不是他穿的。
“陳深的。”
顧唯一似笑非笑的說,“真是沒看出來陳特助這麼憐香惜玉啊。”
季耀北拉着她離開低頭旁若無人的在她臉上親了親,“嗯,不要生氣。”
那女孩呆呆的站在原地,咬着脣,低頭看了一眼手裡的西裝外套。
……
下午六點,耀輝的總部,陳深跟在季耀北的身後,低聲問道,“今天晚上還有個飯局,您要去嗎?”
“重要嗎?”
陳深怔了下,如實道,“是高主任他們還有……”
話沒說完,他皺眉道,“回去。”
陳深點點頭,拉開賓利慕尚的門,優雅衿貴的身形還沒上車,急促的腳步聲從身後傳來,“季先生。”
陳深最先轉身,他看着氣喘吁吁跑上來的女孩,微微挑眉。
女孩今天穿的是大領口的t恤,下身是短褲,膚色偏白的一張臉跑的急而變得很燙。
她擡頭看着面前,英俊深沉而冷櫃貴逼人的男人,低頭將手裡的紙袋遞過去,聲音鎮定,“季先生,這衣服我還是還給你,麻煩您幫我還給您助理。”
季耀北視線落在她的臉上,倏然視線轉移到她的胸前,一塊紅色的胎記,讓他眉峰微蹙起。
漠聲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女孩一怔,臉蛋紅撲撲的,很是清純,“蕭曉。”
深黑的眼眸沒什麼波瀾,卻是透着仄的深芒,“今天早上爲什麼去隆山?”
“我姥姥住那邊,沒想到會在那裡遇到你。”她吐字清晰,有些緊張。“我沒跟蹤你。”
男人瞥了一眼她,淡淡的收回,“所以你從小就在隆山長大的?”
蕭曉擡頭看着男人淡漠而高深莫測的臉龐,微微一笑,“是啊,我從小就在姥姥家長大,不過後來搬到市區來了,不過我每個月都會回去一趟。”
陳深站在那裡,眉頭皺起,他不明白先生問她這話是什麼意思。
不同於上一次晚上看到的濃妝豔抹,她今天純素顏,看起來清新干淨,眉目之間含着女人的嬌羞。
季耀北低聲喚道,“陳深。”
陳深立刻上前,從她手裡接,頷首道,“蕭小姐,這衣服是我的。”
蕭曉抿脣笑笑,鞠了個躬,“是你啊,上次真是謝謝你了。”
他有這麼沒存在感嗎?果然還是先生更讓人記憶深刻啊。
季耀北淡淡的看了一眼,附身上車。
車上,陳深手扶着方向盤,從前置鏡看着後座閉目養神的男人,低聲道,“先生,剛纔那位小姐要不要查一下?”
“嗯。”
……
顧唯一下班的時候已經是六點半了,夕陽落下,一轉眼天空就變得黑沉沉的。
本來不需要這麼遲迴去,倒是下午因爲新項目的建材問題又跟公司高層來了個會議。
她將身上的外套收緊,加快步伐,這個時間差不多季耀北應該在回去的路上了。
剛要上車,包裡的手機在震動,她擡手去拿還沒看清楚屏幕,忽然就跟一個人撞在一起。
手機跌落到了地上,屏幕摔個粉碎,整個人也因爲一個大力被撞摔倒在地上。
膝蓋鑽心的疼,應該是碰到地面破皮了,還沒起身,就聽到一個男人說道,“喲,這是誰啊,這不是我那大外甥的女朋友嗎?”
秀眉微蹙,她擡眸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男人,一身藍色的西裝,板寸頭,皮膚黝黑,脖頸上帶着粗重的金項鍊,人很消瘦,一雙眼睛色眯眯的盯着她。
反正看起來怎樣都讓她都不舒服。
顧唯一忽略過他的眼神,忍着痛,“你是?”
“我是耀北的小舅舅啊,上次耀北生日我們見過,不記得了?”
這一提醒她才隱隱約約想起來好像是有這麼一號人。
“怎麼還坐着,來舅舅扶你。”
他伸手就上來扶她,卻是被一個箭步快速不知道從哪裡衝過來的男人搶在前頭,“唯一。”
熟悉的聲音,顧唯一擡頭,“程臻……”她愣怔了幾秒。
程臻視線落在她受傷的膝蓋上,皺眉道,“你受傷了,快起來。”
她點點頭,“沒事,只是破……”
顧唯一話沒說完,身子還沒被扶起來,就聽到一聲悶哼,她再次摔回了地上,隨之還有程臻也壓在她的身上。
“程臻,你…你怎麼了?”她推搡了幾下,忽然發現一道血流順着他的腦袋流到了他的臉上,她懵了下,就看到兩個男人手裡拿着棒球棍。
顯然剛纔程臻是被棒球棍打了。
她擡眸看過,就看到那個自稱是季耀北小舅舅的男人,將壓在她身上的程臻踹到一側。
啐了一口痰,“他媽的,多管閒事。”對着另外兩個人示意“帶走。”
她艱難的甩開就要碰到她的男人,目光看着長相消瘦的男人,“小舅舅你想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