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禛聽到九阿哥的話笑了笑,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
翌日一早,逃課回到內城,直奔佟國綱府邸。
佟國綱在家教鸚鵡說話,聽家人說四阿哥來了,扔下鳥籠就跑,鸚鵡摔得“呱”一聲,佟國綱到胤禛跟前,“可算來了,鄂倫岱想去找你,皇上說你近來用功讀書,不准我們擾你,皇上開玩笑麼?”
“你纔開玩笑!”胤禛抹一下額頭,甩他一臉汗,“事情辦妥了麼?”
花姐兒的鋪面裝修好之後,拿着胤禛給的錢在郊外買一處莊子,種植可以製作香胰子和香水的花草樹木。花姐從街上挑的乞丐也住到了郊外,此時已經上崗就業,只等胤禛的方子到來,他們着手研究、生產。
“在我書房裡。”佟國綱急吼吼拉着胤禛往屋裡走,邊走邊低聲說,“鄂倫岱說你把這事交給宜春院裡的那羣娘們做,她們懂什麼!”
“她們人少力量小,能做出多少。你大可安排人去搞,回頭銷往別處不就好啦。”胤禛拿起方子,眉頭一挑,“玻璃方子不對!”
“這羣洋鬼子!老子找他去!”佟國綱臉色大變,擡腳往外走。胤禛攔住他,“不用了,我改一下就能用。”
佟國綱不敢置信:“你知道?知道還要我去,可知道我爲了弄到你要的這幾張東西,廢了老鼻子勁,而且——”
“停!偶然在洋文書上見過,不太能確定真假,現在看到這上面其他幾樣都對,純鹼變成了硫磺,呵,還得爺收拾他們!”胤禛何止知道,他都知道k/米分、冰/毒怎麼搞,何況小小一塊玻璃,只是一直找不到由頭拿出來而已。冷笑道,“玻璃一事先安排,汗阿瑪如果問起切記不可隱瞞。香水和香胰子,我抄錄一份,隨便你怎麼弄,但不準欺負花姐她們。”
佟國綱清楚玻璃比那些香啊水呀貴重多了,又聽胤禛說皇上會關注,特別大方的說,“你儘管放心,我不讓下面的人在京城售賣,這塊市場就讓給那羣娘們,可行?”
胤禛:“行!請工人一事交給我。”
“啊?”佟國綱不明所以,“爲啥?”
胤禛:“戴梓那裡需要很多工人,欽天鑑也得培養出咱自己的人,不能全依賴洋人,這些人必須從小教育,汗阿瑪不准我敲鑼打鼓的招人,只能借用工人的機會搞個面選。具體有哪些要求,該怎麼做,戴梓會來跟你詳談。對了,這事暫時對外保密。還有問題麼?”
佟國綱蒙圈了,話題怎麼扯到朝廷選才上的,“......沒,沒啦。”傻愣愣搖頭道。
於是,胤禛從他書房裡搞走一套文房四寶,拐去神機營的路上趴在小方几上寫寫畫畫,不由自主想到他前世連毛筆都不會用,如今字寫得越來越似模似樣,帶回後世說不定能賣大把鈔票……阿瑪呀,可不能再想了,快愛上自己的字啦。
“爺,神機營到了。”魏珠兒在外面提醒。
胤禛揉揉眼,掀開竹簾,小安子撐開傘,另一手扶着他下車,“爺,慢點,小心腳下。”
戴梓一聽四阿哥駕到,扔下鳥銃就往外跑,侍衛慌忙跟上去,邊跑邊提醒,“戴大人,四阿哥,不是皇上,你跑恁快乾啥,等等我們啊。”
戴梓得了胤禛的點撥,六脈俱通,如今儼然成了國寶,走到哪裡都有三五個侍衛全方位保護。“你們懂個屁!”戴梓回頭爆句粗口,遠遠瞧見胤禛就吆喝,“四爺,可是找到法子了,要奴才怎麼做?”
胤禛甩出一疊紙,“明天擬個摺子呈給汗阿瑪,招收進神機營的少年以後吃住都在這裡,按照爺畫的圖紙擱神機營旁邊建一所學堂,師傅由從神機營和火器營退下來的文臣武將擔任,在摺子中陳述清楚火器對朝廷的重要性,人才對火器發展的重要性,汗阿瑪會批准的。”
“謝四阿哥。”戴梓如獲至寶,雖然不知道紙上寫的什麼,但四爺出手,必屬精品!
胤禛一來一回,再回到暢春園已接近未時三刻,四阿哥餓得飢腸轆轆,可把白芨一衆心疼壞了。指着魏珠兒他們的鼻子訓,“虧得讓你倆貼身照顧爺,就這麼照顧的?再敢有下次,姐稟告娘娘,該滾哪兒滾哪去,四阿哥身邊不需要你們這些子沒眼色的奴才!”
“好啦,白芨,坐下喝口水。”胤禛一邊扒拉着肉粥一邊說。
白芨屈膝道,“謝謝爺,奴婢不累。”一手揪住魏珠兒一手揪住小安子的耳朵,拉扯着兩人往外走,也不知道白芨怎麼訓的,反正兩人回來耷拉着腦袋,看起來要多可憐多可憐。
白薇擡腳朝他倆屁股上踢一下,兩人立馬昂頭挺胸,精神抖擻等着聽吩咐,再也不敢裝委屈了。
一晃眼,胤禛在暢春園住了大半個月,他這段時間準時準點去書齋報道,規規矩矩跟射箭師傅學習劍法,稀奇的康熙突查了好幾次。
胤禩忍着不讓自己笑場,汗阿瑪越來越有趣,這也值當他大驚小怪?不過,他也覺得老四最近安分的不像樣,總感覺有什麼大事發生。
同暢春園遙遙相望京城東南角,有一塊近五畝的空地上人山人海好不熱鬧。偶爾從旁邊經過的人們忍不住停下來問,“這都是幹啥的?怎麼還有士兵?”瞅見還有書生模樣的人穿梭其中,“恩科放榜了?來查名次?”
“恩科八月份纔開始,還有一個多月,不知道別瞎咧咧。”說話的人鄙視他一眼,“放榜也不貼在這漫天地裡,你從哪個深山老林來的?”
對方一噎,“你不說我哪知道,說說唄,到底咋回事?”
“聽說朝廷和佟家合辦一個大作坊,佟家知道麼,皇上母族,需要很多很多人,五歲以上,不論貧窮貴賤皆可報名參加,一旦被錄用就有月錢拿。對了,五歲到十二歲的孩子,據說朝廷還包吃住。”
“真的假的?青天白日的淨出怪事,可別活見鬼啦!”說着使勁掐自己一下子,“哎喲,娘類,真的啊!”說完就跑,邊跑邊嘀咕,他家仨男娃,這要是都選上,豈不是發啦!
“戴大人,這麼多人,今兒一天恐怕不能了事。”佟國綱坐在涼棚下,手裡揮着大蒲扇,身前身後堆滿冰塊依舊揮汗如雨。
戴梓也熱的不輕,不過臉上堆滿笑容,“沒事,沒事,佟公不要擔心,我已令下屬先把來報名的人登記下來,逐一排查後,去掉偷奸耍滑、好吃懶做以及心術不正的,通過初選的百姓三天後來這裡參加面試。四阿哥真厲害,一場恩科下來也得十天半個月,咱們最多五六天全搞定了,嘖嘖,以後有啥事還得請教四阿哥。”
佟國綱心想,四阿哥多麼厲害要你說!拒絕再跟戴梓說話,三句話不離四阿哥,不知道的人還以爲四阿哥是戴家親戚,明明四阿哥是他,是他佟家的外甥好不好!
三四千人聚在一起,這麼大陣仗怎能瞞得過負責皇城安危九門提督。
依舊擔任九門提督的費揚古趕忙親自帶人前去查看,見戴梓和佟國綱坐在其中,眉頭一皺,這倆八竿子打不着的人怎麼搞到一塊去了?
佟國綱不懼怕費揚古,但胤禛有交代,對外保密,順嘴拿忽悠百姓的話忽悠費揚古。這位主兒可是位名將,擡擡眼皮就識破了佟國綱的伎倆,見他不老實抓着他要去見皇上。
佟國綱急了,“知道我在爲誰做事麼?四阿哥!告訴你,敢搗亂小心四阿哥削你!”
費揚古的手頓了頓,帶着士兵怎麼來的怎麼回去了。走在路上,越想越不對,四阿哥人在暢春園,怎麼隔城指揮佟國綱和戴梓。直覺裡面有故事,費揚古打馬去了暢春園。
康熙拍了拍額頭,擡擡手,“這事朕知道,忙你的去吧。”
費揚古不疑有他,出了暢春園就不再關注東南角。
康熙倏然起身,想到什麼又坐回來,“樑九功,去,找個機會把小十和十一帶來。”
樑九功躬身出去,瞧着四阿哥去了書齋,把兩個學前兒童騙到澹寧居——康熙聽政辦公的地方。
康熙料到開頭沒料到結局,無論他問什麼,拿什麼誘哄,小十和十一嘴裡只有三個字——不知道。再問下去,兩小孩異口同聲,“汗阿瑪咋不問四哥?”
康熙心梗,擡起巴掌又不好拍下去,樑九功滿頭黑線,皇上您真閒,底下那麼多人,隨便派個人查查不就什麼都清楚了。
其實,樑九功也不瞭解他主子,康熙派人查的容易,他最想知道的不是人家都知道的,而是後續,後續啊。
沒辦法,康熙心癢難耐,只能自個查,當他知道神機營開始建房子了,也知道佟國綱到處買地尋鋪子,感覺差不多要揭開謎底了,張英來報,“皇上,今年參加恩科的人數比以往科考時少了一成!”
“什麼?”康熙坐不住了,“怎麼回事?不應該多麼?”
“皇上您不知道?”張英反問。
康熙愣了愣:“朕該知道什麼?”
本該在春天舉行的會試推遲到秋天,猛然多出了幾科算術、水利什麼的,對外名曰恩科,可把總裁管張英搞得頭痛欲裂,好險自掛東南枝。等所有試題到位,考場擴建好了,本該人滿爲患的考場空了五分之一......皇上居然,居然好意思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