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開庭,曾經作爲律師的宋得之怎麼都沒有想到有一天,自己會坐在原告的位子上。同坐在被告席上的還有霍明涵,熟悉又陌生的法庭,宋得之彷彿離開了很久,又彷彿一隻都沒有離開過。
法庭雙方舉證時間,王嬸給的資料起了關鍵的作用。
“……這是,被告虐待孩子的證據,還有,我們找到了人證。”
霍家的律師團,一個個都是精英。
對於曾經的宋得之來說,進入大企業的成爲法律顧問中的一員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流年經轉,她竟然讓這些業界的精英幫自己打官司。
法警帶來的證人竟然是王嬸,王嬸瑟縮着,彷彿很害怕的樣子。
“是你找來的王嬸?”宋得之小聲的問身旁的霍明涵,霍明涵低頭,和她低語,“……不,是她自己主動來的!”
“主動來?她不是張碧林的人嗎?”
“她是一個善良的人!”
宋得之有些糊塗了,看向了坐在證人席上發誓所說的話都是真話,絕不做假證的王嬸,很好奇,是什麼讓她勇敢的走出來。
她給人當做證人,她知道那份壓力。
當犯罪嫌疑人揚言出獄後,一定會殺了她的時候,她好長時間都處於失眠的折磨中。
“……我是薛家的傭人,是夫人請來照顧小少爺的。……是,夫人經常辱罵小少爺,有一次還抱起他,扔到了牀上……”
“王嬸,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張碧林沖着她吼道。
王嬸紅了眸子,頭低的很低。
“是不是有人威脅你?逼你做僞證的?你說出來,我會幫你的!”
“……”
“王嬸,你知不知道你剛纔說的話意味着什麼?我那麼愛澤泓,一旦他們信了你的話,我就要和澤泓分開了,你忍心看着外面母子分離嗎?”
威逼利誘,張碧林一向的風格,宋得之倒是不奇怪,她看向了證人席上可憐的王嬸,王嬸吧嗒吧嗒的的掉眼淚。
法官問道,“證人,作僞證是要判刑的,你可要改口供?”
宋得之詫異的看向了法官,奇怪她怎麼這麼對證人說話,“這個法官是不是被薛家給收買了,我怎麼聽着他在勸證人改口供呢。”
“還有陪審團呢,法官的判決並不能夠決定這個案件的最終判決結果。”
宋得之看向王嬸,想要看看她是不是承受不住壓力,改了口供,沒想到王嬸竟然是個耿直的,“我沒有說謊!夫人卻是虐待小少爺,還竟然辱罵他。……我還有一點事情要說,是夫人殺了少爺!”
衆人一片譁然!
“安靜安靜!”法官手中的小錘子敲的咚咚的響。
“證人,薛澤泓還活着,在法庭上,你不可以亂說話,你說的每一句話都將對案情產生影響。”
“不是小少爺,是少爺,是薛鈺姚!張碧林的丈夫!”王嬸的手顫巍巍的指向了張碧林,“她和他表哥通姦,一起謀害了鈺姚少爺……”
說完,王嬸開始嗚嗚的哭泣,不是假哭,是真哭,悲傷的落淚。
宋得之不明白,一個僕人而已,怎麼對薛家有這麼深的感情。
法庭上不但來了很多旁聽的,還有媒體和記者,王嬸的爆料勾起了他們新聞敏感,紛紛將鏡頭對準了哭泣的王嬸。
“……她說張碧林殺了薛鈺姚?”
宋得之呢喃着,完全不敢相信張碧林會幹出這種事情。宋得之只見過薛鈺姚一次,那是一個蒼白贏弱的俊美的男子。因爲常年臥病在牀,終年不見陽光的緣故,他的皮膚泛着不自然的白色,很瘦,青筋暴漏在蒼白的皮膚上。
蒼白的,溫暖的,眼底還帶着一絲絕望的眼神,這是宋得之對薛鈺姚的最後的印象。
霍明涵沒想到拔了一個蘿蔔,帶出了一堆的泥,“薛家,面上光鮮,暗裡污穢不堪,這沒有什麼可奇怪的。”
案子出現了新的案情,還屬於刑事案件,法官暫時休庭。
法庭外,張碧林上前一步打在了王嬸的臉上,罵道,“你這個吃裡扒外的東西,我給你開工資,你居然幫着外人一塊算計我。……說,霍家給了你什麼好處?”
“他們沒有給我任何的好處,我是自願出庭作證的。我要是再不出來,小少爺就要被你虐死了。就像你還是大少爺一樣!”
又是一巴掌打在王嬸的臉上,素來溫婉賢良示人的張碧林撕開了僞善的面目,將自己骯髒和醜陋的一面暴漏了出來。
“我讓你胡說八道!”
“我沒有胡說八道!人在做,天在看,你會遭報應的!”
“遭報應?我先讓你遭報應!王嬸,你等着,這件事情,我和你沒完!”
王嬸早就認清楚了張碧林狠辣的一面,此刻,王嬸纔看清楚,這纔是真正的張碧林,一起的那個張碧林是假的,是裝出來的。
她替薛鈺姚感到悲哀,他怎麼就娶了這麼一個毒婦!
媒體記者在拍照,張碧林知道這麼鬧下去,不但沒有結果,還會對自己產生負面影響。上車,離開。記者挖到了這麼大的新聞,自然不甘心,開車在後面追着。
王嬸站在那裡,哭泣着。
她今天出庭作證,薛家她是回不去了,也不知道澤泓看不到他了,會不會哭泣?肯不肯好好的喝奶。
“王嬸?”宋得之走了過來。
王嬸看到宋得之,抹了一把眼淚,“夫人!”
“你要去哪裡?我送你一程。”
王嬸是大陸來的,這裡沒有她的家,“我想張碧林不會讓我在進薛家的門了,也不知道小少爺怎麼樣了?他只認我,其他都不認的。”
“我很快就能夠把他的撫養權搶回來了。”
得知王嬸沒有地方可去,宋得之讓她去住了酒店,案情的關係,宋得之不方便讓證人住在霍家。
……
週末,本來應該是薛仲揚帶着小澤回薛家老宅和薛正煒吃飯的日子,薛仲揚卻帶着小澤來了霍家。
不但霍家人激動,宋得之同樣激動。
宋得之正在給孩子餵奶,突然一個男人闖了進來,把宋得之嚇了一跳。
“你怎麼來了?”薛仲揚很避諱和霍家走的太近,所以薛仲揚來了霍家,宋得之很好奇,“今天是週末……對,你今天不是要去見薛老爺子嗎?”
薛仲揚去洗了手,從傭人的手中抱過來了剛剛吃飽奶的女兒,他豎抱着她,輕輕的撫摸着她的後背,給她順着奶,防止漾奶。
“以後不會去了。”
“爲什麼?”
兒子還沒吃飽,脾氣很大的大哭了起來,宋得之感覺喂他奶,他這才安靜了下來。
“爺爺不想看到我,我就不去討人厭了。”
“……”
“脾氣怎麼這麼大?你不能太慣着他,他這麼小,脾氣就這大,以後長大了,怎麼辦?”
宋得之不以爲然,“小孩子嘛,吃吃喝喝,肚子餓了,當然哭了,他又不會說話。”
薛仲揚皺着眉頭看着小兒子,對他的壞脾氣有些無奈,“也沒有見三斤吃不飽的時候,像他一樣鬼哭狼嚎的。”
“硅谷狼嚎?”宋得之想了想,噗嗤一聲笑了,“……恩,還真是鬼哭狼嚎。”
八斤吃飽了,眼睛眨啊眨的,也睡着了。
宋得之直視着薛仲揚,“你抱着你兒子順順奶。”
薛仲揚把女兒放進了嬰兒牀裡,從宋得之的懷中接過了兒子,女兒輕,兒子沉,這一對比,十分的明顯。
“他是不是又胖了?”
“恩。又漲了兩斤,和小豬似的。我現在報他一會兒都手腕痠疼。”
八斤睜開眼睛,看到是父親抱着他,很不情願的哼哼幾聲,到底抵擋不住睏意,睡了過去。
“這個小東西,他還嫌棄我?”
“他只讓我抱!”
“看來,我得多抽點時間和他們培養感情,否則大點了,就和你不親了。”
“那倒是。”
“……”
“你吃晚飯了嗎?”
“還沒有呢。”
“小澤呢?”
“在樓下陪霍老太太呢。”
霍奶奶一直唸叨着小澤呢,“走吧,我讓阿姨給你煮麪吃。這個天氣,吃湯麪最好了。”
薛仲揚有些遺憾,他所愛的女人永遠都不會給他煮一頓飯。
哄睡了兩個孩子,薛仲揚看着紅光滿面的宋得之,說道,“看來,你在這裡住的很好?都樂不思蜀了。”
“不大好,晚上沒有你幫我暖被窩了,冷的睡不着。”
“你就哄我吧,天氣這麼熱,你還用我暖被窩了。”
倒是有幾次,宋得之嫌熱,讓他去客房睡的慘痛經歷,被老婆踢下牀,薛仲揚以前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會輪到到這個地步。
“呵呵……”
“你還敢笑!”
“我偏笑!”
薛仲揚上前來將她撲倒在牀上,將她按在身下,兇巴巴的說道,“你還敢不敢不聽話?”
她雙手環住他的脖子,將他拉低,吻了他。
戰火還沒有燒起來,就被人當頭潑了一盆冷水,“媽咪,我來看弟弟妹妹了。”
門突然被人打開,牀上的兩個人趕緊分開,只是那紊亂的呼吸,泛了不自然潮紅的臉,他們都在彼此的眼神中看到了一絲色。
“你怎麼不鎖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