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舒靜曼住院以來,穆煜澤多了個心病,原因是這樣的:翟景軒每天必到醫院報道,而且來了就不走,黏着舒靜曼能玩一整天。兩人嘻嘻哈哈,完全把自己忽視了。
穆煜澤心裡有點不是滋味了,但又苦於翟景軒還是個孩子,對自己也是極其尊崇的,所以一直忍着沒說。
這不,他從公司趕來還沒踏進病房門,就聽見裡面的笑聲了。早上穆煜澤有個會議,不得不到公司一趟。
“最近新開了家酒樓,裡面的菜聽說非常地道,等你出院了我們就去。”
“好啊。不過先說好,我沒錢。”
“誰說要你給錢了,本少爺……”
“誒誒,又本少爺了。”
“本……我請你!”
……
穆煜澤黑着臉,推門就看見眉開眼笑的兩人。視線稍一轉,果然,花瓶裡又換了一束新的粉色鬱金香。第一次送花,她喜歡得放不下,好吧,他可以理解,只是這都幾天了,她還喜歡翟景軒這小子送的什麼破花。穆煜澤心裡道一聲幼稚,想來他打消要買一房子的花給她的念頭是正確的、成熟的,他可不是翟景軒這種什麼事都不懂的小毛孩,做人還是實在的好。
“你還是快點好,我一個人呆在辦公室,悶得難受——呀,澤哥哥,你來了。”
穆煜澤臉色鬱積,勉強笑了笑,目光看向另一人。他都進屋至少一分鐘了,現在才發現他,他是不是應該高興?
舒靜曼看着走近的人,笑道:“煜。”他進門時其實她就發現了,只是景軒講得太投入,沒好意思打斷。
“嗯。”穆煜澤應了一聲,臉色稍好,目光一轉,銳利地掃向一臉興味的翟景軒,沉聲道:“你怎麼在這裡?公司的事忙完了?”
翟景軒一臉的無辜,“忙完了啊,我有助理,你忘了,澤哥哥?”
穆煜澤好脾氣地扯扯嘴角,“沒忘。公司的事,更多是自己要留心,儘可能親力親爲,知道嗎?”
“知道了,澤哥哥。”翟景軒很乖巧地回答他,調個頭卻對着舒靜曼做鬼臉,而後者也伸了伸舌頭回應。
穆煜澤瞥見兩人的小動作,心想他得加一劑猛藥,於是他“語重心長”地補充道:“知道就好,翟叔如果知道你這麼刻苦想來也是很高興的,下次和他通話時我會向他表揚你。”
果然,一聽到自家父親大人的名號,翟景軒的臉就焉了,垂下頭,“哦。”他平時能玩就玩,父親交給他負責的大部分公司業務,每次能順利完成任務,準確地說,歸功於那幾位能幹的助理,這點,想來手段高明信息靈通的父親大人是深知的,哪敢要什麼表揚。
翟景軒滿意地點頭。小樣,跟我爭**,你還嫩了點。
這邊“語重心長”,偏過頭對着另一人卻是一臉和煦,“傷口還疼嗎?醫生有沒有來檢查?”
聞言,舒靜曼這才從垂頭喪氣的翟景軒身上轉移視線,“不怎麼疼了,醫生來過了的。”
穆煜澤點了點頭,伸手去揉她頭髮,直到髮絲亂蓬蓬的了,才意猶未盡地收回手。
“煜。”
“嗯?”
舒靜曼盯着他,小心謹慎地說出自己的目的:“其實醫生說可以出院了的,已經一個周了。”
“我覺得也是,呆在醫院多無聊啊,在家也比這強,大不了,讓齊睿每天都去家裡一趟。”一旁的翟景軒幫腔。
穆煜澤面帶微笑,拉着舒靜曼的手,問:“無聊了?”
舒靜曼點點頭,成天呆在醫院,他們不在的時候,她一個人,什麼事都不想做,確實有些悶。
穆煜澤沉思做思考狀,目光卻是抓住兩人緊張竊喜的眼神。哼,別以爲他不知道,這兩人,定是約好了出去再一起亂跑,什麼什麼酒樓,還有昨天說的什麼遊戲廳。
在兩人希冀的眼神中,穆煜澤淡淡一笑,“不行,我不放心。”末了,又補充道:“公司最近沒要緊事,我會每天在醫院陪你,正好,我們也可以好好溝通溝通。”他特意強調了最後六個字。
他語氣這麼溫和,舒靜曼老老實實點頭。
“至於景軒,別老往醫院跑,翟叔交代的公司的事,不可掉以輕心,親自過手比什麼都好。”
“哦,知道了。”
現在就對了。穆煜澤滿意地想。
不知是不是穆煜澤的話應驗了,翟景軒很快就接到了父親電話,總之,摁下接聽鍵的那一刻他內心是掙扎的,是惶恐的。
正當他穩定心緒,準備彙報工作時,卻發現他父親關照的根本與他想的不是一回事。
“景軒,聽說你前幾日險些出事。”
“啊?嗯,是啊。”
“你沒事就好。”明明是瞭然於心的事,難得鐵血的翟氏當家人還能柔情一次,明知故問地詢問。
“是啊,沒事,還有什麼事嗎?”
那頭的人一愣,隨後硬聲問道:“你現在在做什麼?”
“啊?”翟景軒懵了,印象中,寡言的那位當家人可從不問這樣的問題。
那頭的人掩飾性地乾咳一聲,隨後才解釋道:“你媽媽想知道。”
“哦,我沒幹嘛。”翟景軒木訥地回覆一聲,他擅自跑來a市,想來媽媽還在生氣,到現在都不肯接他電話。這樣一想,心裡就煩悶起來,不由補充道:“我待會去醫院。”
果然,他聽見那頭有小聲詢問的聲音,接着就聽到父親問道:“你去醫院幹嘛?生病了嗎?”
明明就在旁邊聽着,還不接他的電話,他都聽到聲音了,翟景軒悶悶道:“不是我,是一個朋友,她給我擋,受傷了。”
“哦,傷得嚴重不?”
“嚴重?傷到肩胛,不致命。”
過了幾秒鐘,又聽到那頭滯後的問道:“是你朋友?”
“是啊,她是澤哥哥的女朋友。”翟景軒興致缺缺地回覆道,末了又覺得這樣介紹澤哥哥的女朋友似乎不夠隆重,於是補充道:“她人挺好的。”
電話裡“噗呲”一笑,翟景軒聽出是自家母親大人的聲音,似乎怕他聽出,又立馬噤聲了,翟景軒正想着他聽力有那麼差嗎,就聽到父親大人的聲音:“澤的女朋友?前不久倒是聽他說起過,就是不肯讓我見一眼。”誠然,兒子的一舉一動他大致都能知道,但翟父不是**溺兒子的人,虎父無犬子,這幾年,更是放手讓他在外面歷練。
翟景軒沉默,心裡腹誹:澤哥哥女朋友關你什麼事?
“哦,你媽說,你都覺得好的人,肯定不錯。”
一聽這話,翟景軒不高興了,“還有事沒?電話費貴,我掛了。”
說完就真的掛了電話。
意大利一華美的花園別墅裡。
電話費貴?
翟氏夫婦哭笑不得,這個孩子,什麼時候有金錢觀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