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歡喜有人憂!
對於秦盼盼和夏若來說是大喜,可是對於顧家人來說,卻是這幾十年最難過的除夕夜了。
顧家老宅,餐桌上,顧家人多,所以就連餐桌都格外的長。
足以坐下二十餘人的餐桌前,男人們都是西裝革履,女人們都穿得很喜慶,顏色鮮豔,顧老爺子坐在餐桌的一頭,另一頭則是現任的顧老夫人。
顧老夫人打扮得很傳統,黑白分明的頭髮用一根白玉簪子盤在腦後,大概六十歲左右,臉上化着精緻的妝容,遮掩住了她本來鬆弛的皮膚,穿着暗紅色旗袍,肩上披着同色的毛披肩,脖子上和手腕上都帶着一串祖母綠,富貴逼人。
顧博文和林亦青也在其中,只是林亦青今天卻穿着一身深藍色的羽絨服,顯得格外的引人注目。
顧老爺子皺眉,很不悅的看了林亦青一眼,沒說話。
“爸,別人常說,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大嫂果然是與衆不同。”
差點被顧以恆掐死的顧秋正找不到機會報那一掐之仇,當然不會放過奚落林亦青這個好機會。
現在她還覺得脖子疼,醫生告訴她,如果再晚一點,她就沒命了,這條命算是從鬼門關裡搶回來的,她是沒機會對付顧以恆,但是林亦青可就不同了。
林亦青臉色微變,顧秋的意思不正是說嘲諷她與這個家格格不入麼?這種話她聽得多了,因此也沒有答話。
見她這副忍氣吞生的模樣,顧博文心疼的在餐桌底下握了握她的手,“亦青這兩天身體不太舒服,是我讓她這麼穿的。”
顧博文的話音一落,顧秋撇了撇嘴便不吭聲了。
奚落林亦青還行,但是顧博文老爺子還是站出來幫他說話的,更何況老爺子最近心情不好,還是不要再惹他生氣了。
果然,顧博文的話剛說完,顧老爺子便開口了:“都坐下吧,今天是除夕,如果有誰不想吃這頓飯的話,可是離開。”
顧秋覺得心裡委屈,但也沒有在這個時候趁一時嘴快。
一頓飯下來,安安靜靜的,除了嘴嚼東西的聲音之外,沒有任何一個人說話,這樣的氣氛太過沉重,根本就看不出來過年的氣氛,反倒是讓人產生一種“最後晚餐”的錯覺。
吃過晚飯,男人們都去了老爺子的書房,而女人們都坐在大廳裡看聯歡晚會。
“大嫂,去切點飯後水果吧,剛纔吃得有點撐了,還有你知道我媽胃不好,去給她倒杯熱水吧!”
男人們都走了,顧秋便毫無顧忌的使喚起林亦青來,嘴裡喊着大嫂,可那眼神那語氣還不如一個傭人。
林亦青尷尬的愣在當場,這些天因爲顧以恆的事情睡得不太好,所以臉色有些發白,但是她卻什麼也沒有說,去了廚房。
書房,顧老爺子一臉嚴肅的掃過坐在底下的晚輩們,最後把目光落在顧博武身上,“博武,那麼件事查得怎麼樣了?有眉目了麼?”
被點名的顧博武渾身一震,眸光閃了兩下,“還沒有。”
聽到他說沒有,一直低着頭的顧博文便鬆了一口氣。
“都半個月了,這點小事都查不到,我看你這麼多年的秘書長算是白當了。”顧老爺子惱怒的拿起拐仗在地板戳了兩下。
“爺爺,不是這樣的,實在是那個舉報的人太狡猾了,他不是通過書信的方式而是直接把郵件發送到了元首的私人信箱內,事後我們去查了,一點痕跡都沒有,消失得無形無蹤,根本無從查起,實在是不能怪父親。”
顧弘凱見自己父親被爺爺罵,不自覺的便站了出來。
自從B市回來,沒有拿到那顆粉鑽,十億也沒拿回來,因此而被顧老爺子禁了半個月的足,並且明年的零花錢也一併扣下做爲補償,雖然有些不甘心,但他也知道這已經是最輕的懲罰了。
“哦,你倒是知道得很清楚。”顧老爺子眯眼狐疑的看着他,又看了顧博武一眼,“看來,禁足這段時間你倒是費了不少的工夫。”
對外面的事情一清二楚,倒是有些小心思。
“父親,阿凱也是關心我們顧家,不像某些人吃裡扒外,只會跟我們顧家作對。”顧博武替自己兒子拉好感度之外,還不忘踩顧以恆一腳。
顧博文眼觀鼻,鼻觀心,不置可否。
顧老爺子像是沒聽他的諷刺,淡淡的問道:“對這件事你有什麼看法?”
其實顧老爺子心裡已經計較,只不過他想給後輩一個表現的機會。
“我覺得這件事應該跟龍家沒關係。”顧博武厲眼一眯,“至於顧以恆那就更加不可能了,不是我看不起他,而是父親,你真的覺得他具體這個能力麼?”
能把事情辦得這麼滴水不漏,這個人肯定不簡單,居然能破解政府專網的防火牆,據他的調查,龍家和顧以恆身邊都沒有這樣一個厲害的人物,所以就算再想要落井下石,也不能當着老爺子的面說瞎話。
顧老爺子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你說得有道理,那依你看,這件事是誰做的?”
“像這樣的高手在國內沒幾個,即使是有,也都被國家收用了,或許有那麼一兩個流落在民間的高手也說不定,這個人肯定是早有預謀的,知道顧以恆對我們顧家放話,所以便趁着這個機會想要讓我們顧家大亂,或許是想讓我們跟龍家鬥得兩敗俱傷,他好坐書漁翁之利,所以說這個人一直是我們顧家隱藏的敵人。”
顧博武不愧爲秘書長之職,腦子就是通透,想得徹底,只是這個人是誰,卻一時查不出來。
顧博文卻處在“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狀態之下,只要不牽扯到他的兒女,管他什麼隱藏的敵人他統統都不關心,自然也不會參與這個話題。
只是,顧老爺子好像是故意爲之,特地把他拉出來刷刷存在感,“博文,你覺得呢?”
顧博文一愣,忙擡起頭來,“二弟說得很對。”
顧博武卻不屑的對他冷哼一聲,心裡更加看不起這個同父異母的哥哥。
“跟我們政見不和的也就那麼幾個,博武你先着去查,阿凱,你就不要再亂跑了,留在這裡幫你父親一起去查,如果再讓我發現你成事不足,敗事有餘,就不是禁足那麼簡單了。”
顧老爺子發話,莫敢不從。
“父親,您是不是還忘了一件事?”見顧老爺子始終不提,顧博武心裡更加不爽起來。
顧老爺子挑眉斜視了他一眼,最後看向顧博文,“博文,你跟阿恆分開了十年,想必父子之間的感情也生疏了,後天你們就起程去B市吧,至於你的請辭我會幫你辦託,去了要好好勸勸他,年輕人,膽大妄爲一點不是不好,如果過了頭就會有生命危險,看在他是你兒子的份上,他對顧家的不敬我可以不計較,但這也是最後一次,聽明白了麼?”
顧博文只從聽見老爺子點自己的名字,身子就一直緊繃着,臉色也十分難看,聽了他的話,心中更是悲喜交加,他可以去看兒子了,但這也是一次警告,他心裡明白得很。
“我會的父親。”顧博文聲音有些顫抖的回道。
看着他那副激動的模樣,顧老爺子心裡着實有點看不上,如果他不是原夫人的兒子,如果不是因爲他生了一個好兒子,他早就想把踢出家門了,丟人現眼的東西。
顧博文離開書房之後,顧博武的臉色一下子便繃不住了,只覺得一口老血哽在喉嚨不上不下。
“父親,您對顧以恆也太寬容了,他都敢當着您的面掐顧秋的脖子,還敢無視您這個長輩對顧家發話,是不是太狂妄了。”
氣死他了,真是太氣人了,老爺子也太過放縱顧以恆那個野種了,豈不此理,現如今還沒有回來,如果以後回來顧家,那他還有站的位置麼?
不行,一萬個不行,顧以恆一定不能回來。
“寬容?你覺得我對他寬容還是對你寬容?”顧老爺子危險的眯了眯眼,周身的殺伐之氣明顯的外露。
他是顧家話事人,當家做主,什麼時候輪到別人來質問他的決定了,就算這個是他的兒子也不例外。
顧博武張了張嘴,自知自己剛纔把心裡的話說了出來,臉色微變,那邊蔡文山開口了:“二哥,岳父大人這麼做,自然有他的道理,我們照做就是了。”
“你看看人家文山就比你想得通透,做人啊,眼光要放長遠一點,不要只看得見眼前的一點蠅頭小利,只要你要本事,不管是拿回十億還是整垮顧氏集團,我都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但是你們要記住,不要毀了顧家的根基。”
顧老爺子覺得自己聰明一世,機關算盡,可生出來的兩個兒子卻不像他,大兒子算是毀在女人手裡了,小兒子爲人雖然精明,做事果斷狠辣,但目光短淺,沉不住氣,小孫子就更不用說了,想起來都是一把幸酸淚。
“父親你……”顧博武陰狠的眼睛一亮,有些激動的道:“父親,您放心,我們不會讓您失望的。”
說完這話之後,對上顧老爺子那雙可以洞察一切的眼睛,不太自然的清咳了幾聲,他以爲自己做的那些小手腳父親不會知道,原來只是不想與他計較罷了。
顧博武陰狠的眼中泛起一抹狠辣的光芒,脣角微微上揚,發現一抹勢在必得的信號,既然父親都知道了,那他也不會再束手束腳,他就不相信,自己還鬥不過一個毛頭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