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水灣,夏若又等了兩天,可是這家的夫人還是沒有過來,她有些着急了。
“小桃,你陪我出去走走吧,整天待在房裡我都快發黴了。”
“不行,外面太冷,夫人說過,您的身體承受不了,您想不想看電視,我陪您看電視好了。”
小桃繼續發揮唯夫人是從的精神,堅決不讓夏若下樓,更加不讓她出門,手裡抱着一堆零食,鼓着腮幫子。
夏若一陣無語,如果不是因爲知道這家夫人沒有壞心眼,她倒是覺得自己被軟禁了,每天她的行動只有這個房間,不是坐着就是躺着,再這樣下去,她會瘋掉的。
“我的身體早就沒事了,難不成你還想讓我剩下的這幾個月都躺在牀上,那不是要我的命麼?”夏若直翻白眼,美女翻白眼那也是一種風情,總之顏值高,做什麼都好看。
“反正我都聽夫人的,如果您有什麼想法,可是跟夫人提,我沒這個權力,萬一把您給傷着了,夫人回來可饒不了我。”
小桃軟硬不吃,那副傻乎乎的模樣,倒是挺執着的。
夏若眼角微抽,她是紙糊的麼?動不動就傷了,心中無奈,唯有嘆氣的份,如果她找得到夫人,還用得着跟她說嘛!
這小桃就是吃定了夫人不在,才這麼欺負她。
明亮的眸子轉了轉,“小桃,我突然想吃肉鬆餅了,你去幫我買一點吧!”
小桃剛剛打開電視,準備坐下來看電視,便聽到夏若這麼說,將搖控器放下,夏若心中一喜,還以爲小桃會出門,結果讓她很失望。
小桃只是走到邊几旁拿起電話撥了一個號碼,然後轉過頭來問夏若:“小姐,您想吃誰家的?”
夏若一噎,這還能叫外賣?
果然,有錢任性。
見夏若那副錯愕的樣子,小桃心裡便一陣得意,“夫人臨走之前早就想好了,如果小姐想吃什麼而我又做不出來的,就讓給這個司機打電話,讓他去幫您買,所以小姐,您想吃什麼呢?”
好吧,夏若認輸了,隨便說了個牌子算是矇混過關了。
可這夫人也太奇怪了,對她似乎太過關心了,事事俱到,讓她壓力很大。
“小桃,你覺不覺得你家夫人對我太好了?”夏若把自己心中的疑惑問了出來。
萍水相逢,救了她的命不說,還這麼關心她,可自己連那夫人長什麼模樣都不知道,這也太詭異了。
顧以恆曾說過,在她身上發生的任何意外和巧合都有可能是別有居心的,說不定還是一個精心設計的局。
不是她把這位夫人想得太壞,而是這位夫人行爲太過古怪,據小桃說,這位夫人似乎很關心她,可自從她醒來,卻是連面都不見了,這是爲什麼?
“我家夫人對誰都好。”小桃算是中了這位夫人的毒,而且很深,不管這位夫人做了什麼,她都不會去質疑。
這可能就是傳說中的腦殘粉了。
“小桃,有沒有人跟你說過,你真不會聊天。”夏若挺無語的,如果不是她無聊的話,她一定不會主動跟小桃聊天。
小桃認真的搖了搖頭,“夫人說我有能力,辦事可靠,沒有說我不會聊天。”
夏若撫面,好吧,她認輸了。
“小桃,你這裡有紙和筆麼?畫畫用的那種。”
跟不會聊天的人聊天,簡直就是一種活受罪,還不如趁這段時間自己多畫幾張圖來得實際。
小桃搖頭,“沒有,不過我可以讓司機去買,小姐,您已經坐了快一個小時了,還是躺回去吧!”
夏若眼角一抽,難道在她眼裡,自己是紙糊的不成?
行了,原本想要拒絕的話在喉嚨裡轉了一圈又跑了回去,因爲夫人最大,夫人的話就是聖旨。
B市半山別墅,顧博文和林亦青來之前並沒有告訴顧以恆和顧淮,下了飛機便自己趕到了這裡,原本想給顧以恆一個驚喜,結果倒是驚出了一身冷汗。
林亦青看着顧以恆對着空氣說話的表情,腦子一黑,差點暈過去。
“阿淮,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顧博文雙手扶住林亦青的肩,心裡也着急擔憂,可他到底是男人,硬是撐了過來。
“爸,媽,你們過來怎麼也不提前說一聲,好讓阿淮去接你們。”顧以恆若無其事的坐在沙發上,右手展開放在沙發上的邊緣,怎麼看怎麼覺得奇怪。
顧博文一噎,只是看着顧淮不說話。
“阿淮,趕緊去倒水啊,你沒看見我爸他很渴麼?”顧以恆一臉嫌棄的看了顧淮一眼,他把顧博文看着顧淮的眼神當成了這個意思。
顧博文胸中氣悶,一句話也說不出來,看着顧以恆的眼裡帶着某種擔憂。
靠着顧博文的林亦青好不容易緩過氣來,眼眶微紅,心疼的看着顧以恆,“阿恆,小若她已經……”
“媽,她已經懷孕四個多月了,再過不久你就要當奶奶了,是不是很高興?”顧以恆自顧自的說道,眸光深情的望着被自己圈在其中的空氣,脣角勾起一抹微笑,不管從哪個角度看都有個幸福的男人。
只一句,便讓林亦青流下淚來,捂住嘴巴,心裡暗自後悔和自責,她的兒子啊,她可憐的兒子怎麼變成這副模樣了。
“會好的,一切都會好起來的。”顧博文還能怎麼樣,只能選擇先哄好自己的愛妻。
“媽,您怎麼哭了?您放心吧,您兒子沒事,小豬也沒事,既然那老頭子讓你們過來,那就不要再回去了。”
顧以恆不明所以的看着林亦青,眼中帶着深深的疑惑,手還不忘對着空氣拍了幾下,好似在安撫。
顧博文臉色微變,“阿恆,那是爺爺,你要尊重他。”
“爺爺?他也配麼?”顧以恆一陣冷笑出聲,眉宇間帶着一絲冷傲,淡淡的看着顧博文,“爸,當年你選擇回去,後悔過麼?”
那是父親的選擇,也是父親的人生,他只是他們兒子,無從替他們做出選擇,也不能替他們做出選擇。
然而他自己的選擇是變強,強到讓人不能忽視的地步,強到讓人仰望的地步,到那時,誰還敢輕看他。
“你……”顧博文氣結,差點吐血,“不管怎麼說那也是你爺爺,你不能不尊重他。”
“尊重?爸,難道你也想讓我跟你一樣麼?”
一樣的懦弱,當顧家的傀儡,對顧老爺子卑躬屈膝,活得沒有尊嚴,如果是那樣,也不如去死。
雖然是父子倆,但兩人的選擇卻是截然不同。
顧以恆俊美的臉龐陡然一冷,周身籠罩着一層薄薄的寒意,看着這個近在咫尺的父親,十年未見,看來有很多東西都已經變了,他想過會變,可是他沒想到自己的父母居然變得這麼奴性。
“阿恆,不許這麼跟你爸爸說話。”林亦青紅着眼眶,看着顧以恆,“給你爸道歉。”
顧以恆的臉色更加難看起來,俊臉繃得緊緊的,薄脣倔強的抿成一條直線,轉過頭面色柔和的對着自己懷裡的空氣低聲說道:“累了吧,我陪你去休息。”
說完,也不顧自己的父母,起身徑自朝着自己的房間走去。
看到這一幕,林亦青實在是抑止不住的扒在顧博文懷裡痛哭起來。
顧博文心裡也不好受,眨了眨眼睛,眼眶微紅,心如刀絞卻不能表現出來,“都是我的錯,我不是一個好父親,是我的錯。”
心中暗暗自責,十年前,爲了保護一對兒女,他回到顧家,以爲這是對他最好的保護,可是他沒有想過,年僅十六歲的他會經歷些什麼,而且當時他還有病在身,雖然他們遠在京都,可是有關於B市一切消息他都會去關心,知道他力戰羣雄,知道他是怎麼把一個默默無聞的顧氏做到今天舉足輕重,令人仰望的存在,其中的艱辛不是三言兩語就可以說清楚的。
當年他沒有做到的事情,兒子做到了,兒子是他的驕傲,可是他不知道這樣是不是害了兒子。
“老爺,夫人,喝點水吧!”顧淮早就知道如果有一天boss跟他們見面了,肯定會是這種場景,“你們也不要怪他,他心裡也不好受。”
說到這個,顧淮便覺得鼻子有些發酸,不自然的吸了吸鼻子,清咳了兩聲。
“阿淮,你說阿恆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明明小若她已經……”顧博文低頭抹了一把淚,擡頭看着顧淮,希望從他這裡得到答案。
林亦青低聲抽拉着也看着顧淮。
“在京都的時候他昏迷了整整十天,等他醒來的時候就已經這樣,醫生給他檢查了身體,都說他的身體很健康,有事的是這裡。”顧淮指了指自己的心臟位置,思慮再三,還是說了出來,“其實,以前他就有過這樣的幻覺,不過都很短暫,這一次有可能是接受不了這個事實,所以才幻想着夏若小姐一直都在他身邊。”
“既然以前就有過,那你爲什麼不帶他去醫生?”林亦青聽完顧淮的話,雙手顫抖不停,臉色一片蒼白。
顧淮低頭不語。
怎麼沒看過,先前那位心理醫生還揹着boss偷偷備份了一份病情資料,到現在還沒有找出來,而現在看的這位,還是國內最具權威的教授,可是boss不配合,醫生也沒辦法。
“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如果他一直放不下,那是不是這輩子就這樣了,阿恆,我的阿恆。”林亦青在自己的胸口狠狠的捶了幾下,痛不欲生傷心欲絕的道:“如果當初我們沒有離開他,是不是就不會發生這種事了,是我的錯,一切都是我的錯。”
只要一想到自己的兒子一輩子就這樣人不人鬼不鬼了,她真恨不得去死,如果早知道是這樣,就算當年拿刀架着她的脖子,她也不會離開兒子半步。
“如果夏若小姐能夠回來,我想boss的病一定會好起來的。”顧淮看着窗前,眼前劃過一抹痛色,不知道什麼時候下起了小雨,似乎是老天爺在爲顧以恆哭泣。
他也知道這個想法似乎有些不現實,但他是真的希望夏若可以平安無事的回到boss的身邊,那怕只有千萬分之一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