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的發展和他猜想的完全不一樣,他怔忪了半天也沒琢磨透顧小溪的想法。她走得很快,他大步追着她的腳步,只見她低着頭,一聲不吭,眼眸低垂,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顧小溪伸手撩了撩耳旁掉下來的頭髮,一滴滾燙的眼淚落下,砸在腳背上,咬脣,大步朝着外面跑去,可她渾身痠軟,在踏上樓梯的時候終歸是力氣不夠,一腳軟下去,膝蓋“砰!”的一聲砸在了臺階上!
顧小溪狼狽地跪下去,雙膝劇痛,手撐住了上面的臺階,頓時磨開了一大片的皮,觸目驚心的粉嫩裡層露了出來,鮮血隨之而出。
不知道是摔倒得太疼,還是心裡太痛,眼淚不爭氣地冒了出來,無聲地掉在地面上,綻開一朵朵水花。
“顧小溪!”
聽見身後腳步聲追上來,她慌忙用手背抹去臉上的眼淚。
丁演在她面前蹲下,沉着臉色查看了她的傷勢,見膝蓋上青紫了一片,剛要開罵,卻眼尖地看見了她手中的破皮。
“我送你去醫院!”不由分說,他背對着她蹲下,拍了拍肩膀示意她上來。
顧小溪猶疑了一下,膝蓋上和手心裡刺骨的痛楚提醒着她不要逞強。咬着嘴脣,她微微起身趴上了他的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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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子一路飛馳向附近的醫院,醫生和護.士急忙診斷。丁演原本以爲只是一些皮外傷,卻沒想到肩關節脫臼了。
丁演原本想罵她幾句,可見她臉色不太好,心知她現在心裡一定很難受,拍了拍她沒有受傷的那隻手臂,問,“要不要我給他打電話?”
顧小溪搖搖頭,什麼話也沒說。
由醫生治療關節復位後,便躺在病牀上輸液。
丁演塞了錢給小護.士,去買了些水果零食過來,一邊給她切芒果一邊擔憂地問,“怎麼樣,還疼不疼?”
“我沒事。”顧小溪笑着搖頭,“今天發生了點小意外,選禮物的計劃泡湯了,改天我再陪你去挑選。”
丁演沈默了一下,剛要說話,此時,有人推門而入。
陸庭衍大步走了進來,掃見病房裡的兩人,沉凝的面孔隨之展露陰霾的微笑。
丁演瞧見來人,冷着臉哼了一聲,看也沒看他一眼,轉頭對病牀上還在輸液的顧小溪沈聲說,“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有事給我打電話。”
雖然不待見陸庭衍,但他知道顧小溪此時想見的人恐怕也只有他。
說完,他徑直朝病房外走,經過陸庭衍身邊的時候頓了頓腳步,目不斜視地漠漠道,“醫生說了,她身上還有許多擦傷,牀邊的軟膏記得每天都要擦,否則會留下疤痕。”
說完走出了病房。
關上門,病房裡一時悄然無聲。
顧小溪低着頭吃芒果,彷彿他只是一團空氣。
腳步聲忽而朝着病牀走來,一團陰影將她面前的光線罩住。顧小溪還沒來得及擡頭,頭頂便一道冷冷的聲音壓了下來,“受了傷爲什麼不找我?”
“來不及。”她擡了擡眼皮,看進他眼中冰冷的怒火,淡淡道。
“來不及?好!我就當你剛纔是來不及,那這麼長時間了,肩膀都給你復了位,掛了水,你都躺在這張牀上和別人說話了,難道就沒有時間給我打電話?別跟我說你手不方便,你就一隻手脫臼了!還有,你的手機不就放在牀頭嗎?手機是用來做什麼的?擺着玩兒的是吧?”
他悶頭一陣質問,顧小溪覺得好氣又好笑,心裡怒極,根本不想搭理他。
陸庭衍見她一臉無謂,恨不得掐死她,“你給我說話!”
顧小溪本不想跟他吵,可是他突然的叱喝,只令她覺得快要抓狂,一股怒氣從心底升起,直衝向天靈蓋。
忍不住渾身的顫抖,她雙手緊握成拳,冷冷看向他,吼了回去,“找你?怎麼找你?給你打電話?我找得到你嗎?你讓我找得着你嗎?你這神出鬼沒的,我永遠都不知道你在哪裡,和誰在一起,在幹什麼,我上哪去找你?找鬼嗎!找到你又能幹什麼?通知你一聲?然後換你一聲冷冷的‘知道了’?呵,陸庭衍,你倒是好意思跑來我!”
她這一番話說得又快又急,陸庭衍突然愣住了。
他突然想到兩年前的一天晚上,這個女人發高燒,被同學送去醫院。大半夜的他從家裡開車去她學校附近的那家醫院,足足開了三個小時的車,一進病房就質問她爲什麼生病了不告訴她。
她當時愣了愣,然後說,你太忙了,我怕打擾你,而且,就算我告訴了你,你也不一定會管我啊,你又不喜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