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62

PART 62

從一得知白北海出事的時候陳錦唐的心裡就開始高興了,尤其是得知白北海沒有死的消息,這樣一來事情也許會比他想象中的要簡單多了。

之前白北海找自己就是這麼和他說的,“我和你父親當年做的事有點不一樣,但是我很可能遇到和他一樣的事情。”

“那你還要幹?真是有錢能使鬼推磨?”那天自己淺笑着說,白北海卻大笑起來了,“哈哈哈……我只是說如果,況且他也答應我了不是嗎?”

“既然你認爲一切只是如果何必來找我?”陳錦唐笑道,“好象九年的事你也跑不了吧。”

“我不能讓自己輸在一個如果上。”他這麼說,似乎一切都在他的計劃中,陳錦唐不解了,“可是你明明知道我想要的是什麼,爲什麼要找我呢?難道你就不怕……”

“因爲你會願意的,即便只是一個如果你也會去賭不是嗎?”他說着站起來,打開賓館房間的門,頓了一下繼續說,“而且……只有如果的時候你才能得到你想要的,怎樣?要不要賭呢?”

如果,已經來了不是嗎?

陳錦唐仰頭靠着着後面冰涼的牆壁,那天他追問白北海,“既然你懷疑可能會出事爲什麼又要做可能會導致意外的事呢?把白如霜嫁進安家還不都夠嗎?”

“我是她的父親,我要爲她的一生都做到萬全的打算。”

陳錦唐不再說話了,這句看似簡單的話深深地刺在他心裡,作爲父母就要爲孩子考慮一切,爲他們做好一切,而自己呢?在那一刻他突然想自己有必要爲了那樣的父母一直執着到現在,還是說從一開始爲那樣的父親報仇只是他給的自己一個打擊安佩和藉口?

安佩和也和白如霜一樣,有一個爲他準備了一切,爲他考慮一切的父親不是嗎?

而他,什麼都沒有。

會有人爲他考慮一切,爲他做一切嗎?

陳錦唐坐了一會裡面的人就開始陸續散了,白如霜把人一一送出病房,送走了最後一個人目光一轉看見了坐在外面的陳錦唐,“你?”

陳錦唐站了起來,“恩,我得到消息,來看看你父親,他還好吧。”聽說顧若傷勢比他嚴重也沒有生命危險,那白北海應該更沒什麼事纔對。

“他……”白如霜的臉沒有一點血色,眼睛也紅腫了,“傷了頭腦,現在……誰都不記得了。”

陳錦唐愣住了,他等待的如果竟然在一瞬間消逝而去,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要說什麼好,“怎麼會這樣?”

“醫生說他宿醉未清醒,出車禍腦子受了衝擊,加上恐懼,神經出了一點問題……”白如霜說話的聲音很輕,似乎是在掩飾嘶啞的嗓音。

陳錦唐向一邊探着身子向病房裡看去,靠在牀上的白北海目光呆滯地看着前方,白如霜扭頭看了一下,“醫生說這個情況也許是暫時的,也許是一輩子……”

陳錦唐腳步有點踉蹌的走了進去,爲什麼會是這樣,難道上天就這樣眷顧安佩和的嗎?給予了他一切,讓自己怎麼搶都搶不來?

白北海失去記憶的消息對安家人來說無疑是最好的結果,不用負擔害死人帶來的心靈譴責又能讓一切都塵哀落定。

“哈哈哈哈……”早上從醫院回來的安父在家裡情不自禁地笑了起來,安佩和待在自己的房間都能聽見他的笑聲,忍不住從房間裡走了出來,“就這麼值得高興?”

安父收起了笑,“難道你不就高興,你可以不用娶白如霜,對了,你媽說你喜歡顧若是吧?好啊,我們都挺喜歡顧若的,等她出院好了,你們就可以在一起了啊。”

安佩和一言不發,經歷了這樣的事,雖然對安家來說無疑是解決了一個大難題,而他和顧若還能回去嗎?且不談那天顧鷗說的話,就是他自己……因爲他的縱容讓顧若受了這樣的傷,這樣的他還有資格和顧若在一起嗎?

安佩和半夜到醫院探病的時候顧若的病房裡只有她一個人靜靜的躺着牀上,透過玻璃窗照進來的月光映襯着白牆滲出幽藍的光,安佩和坐在她牀頭,值班的護士小姐打了個哈欠道,“病人需要休息,你看一會就出來啊。”說着關上病房的門。

安佩和伸手想摸顧若的臉,可是指尖觸到她臉上紗布就停住了,收回了手,顧若微微的鼻息是這病房裡唯一的聲音。

“小若妹妹,出事的時候你一定嚇壞了吧……”安佩和自言自語道,幫她掖好被角,“你猜到了嗎?就像當年對陳錦唐的父親一樣,這是我爸做的,可是不同的是九年前的事我不知道,我因爲這個鄙視了他九年,可是九年後的事我在他做之前我就知道了,而我不但沒有阻止還似乎很期待,我希望這樣讓一切都結束,這樣我就能和你在一起了,可是我錯了……也許這就是老天給我懲罰吧,竟然讓你坐上白北海的車……小若,你那天說如果選擇了就一定要走下去,是不是你也覺得現在的我根本不值得你留戀呢?是啊……連我自己都看不起現在的我,有時候我問自己,我真的在還那些我欠他們的嗎?還是說我從一開始就沒有辦法接受自己是被他們抱來的這個事實,所以我努力在人前扮演安家的少爺,安氏的繼承人……我怕別人知道我其實一無所有……”

他把手探進顧若的被子裡摸索到了她的手,焐在被子裡暖暖的,手心還有微微的汗,安佩和緊緊握住那隻手,汗漬也貼到了他的掌心,“小若,我真的好喜歡你啊……”他用另外一隻手拂過顧若的額頭把碎散的頭髮撥了開來,“從你小時候開始,我就喜歡了……可是小若妹妹,明明我也喜歡你,你也喜歡我,爲什麼我們就是不能在一起呢?”他收回手,剛纔還是流滿全身的暖,猛然間就成了滲入骨頭的寒,安佩和站了起來,“那我走了……”轉身,邁步,開門,然後停住了腳步。

因爲牀上的人張嘴說話的,“娘個腿的,老孃我整毀容了你就想跑啊!”

安佩和驚詫地扭過頭,“小若?”

顧若似乎是想坐起來,但是立刻就放棄了,“哦……我的頭,我的脖子,我的膀子,我的腰,我的屁股,我的腿……”

安佩和不知道要說什麼好,竟然也就笑了起來,“你不是在昏迷嗎?”

“是迷着呢……”顧若放棄了坐起來的想法又躺了回去,“好幾天都沒睡過這麼好的覺了,果然是累過以後睡起來特別香。”

安佩和坐回了剛纔的位子,“嚇死我了……”

顧若想說什麼,可是八成是牽動了臉上肌肉,疼得倒吸了一口涼氣,“嘶……果真毀容了啊……”

安佩和看到她這樣,心情也自然放鬆了起來,點頭道,“好象是毀了。”

“所以你就想把我甩了?”顧若啐道,突然想起了什麼,“白北海呢?”

“他沒有什麼大傷,只是失去記憶了。”安佩和伸手打開窗頭的檯燈,桔色的暖光就在房間裡了亮了開來,把之前的陰鬱都趨散了。

“……”顧若被嚇得話生生的噎在嘴裡吐不出來,隔了好半天才擠出一個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