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了老大!”
“你就憑着這樣的一絲不苟,讓老總對你刮目相看?”子寒問道。
“呵呵。這是一個好習慣,你說是吧。走吧,咱要去哪個酒吧。”
“走路去。先看見哪個酒吧就進哪個酒吧。”
與她走在空蕩的街頭,陣陣清風襲來,舒適非凡。兩人都不說話,就這麼走着。
那部熟悉的奧迪a6又出現了,在我們旁邊輕輕剎住車,棗瑟棗副總的狗頭從車窗裡伸出來:“殷副!愛情,是需要金錢的支持的!”說完就踩油門飛走了。
車裡那個女人,好像是白潔!“白潔?”我喃喃道。
“是白潔。”陳子寒說道。
我不好意思的看着陳子寒。
“我一直就疑惑,我這樣身份,大學畢業證也沒有,竟然能進億萬通訊公司,還是公關部。是白潔讓你來幫我的?”陳子寒最後還是知道了。
我想了想,撒了個小謊:“子寒,那天晚上和你在酒吧第一次見面,我很震撼,我覺得像你這麼與衆不同的女孩,不應該是做陪客生意的,於是我就。用我自己手裡的職權。”
“世上沒有無緣無故的愛。你們倉儲部那時恰好招人,由你負責。白潔叫你幫忙,你喜歡白潔,就應承了幫她,沒想到來面試的人卻是我。對吧?”
“這。這你都知道了。”
“我猜的。假如你繼續騙我一句,我就真的認爲你不是因爲白潔讓我來的。”
我撓着頭:“子寒,不論我有沒有騙你,白潔有沒有騙你。反正我們都想你過得好,不去幹那些賣靈魂的生意。”
說話間就到了酒吧,酒吧很靜,十點多了,怎麼人那麼少啊?悠揚的薩克斯音樂。進了酒吧點了酒喝着。
“其實,我不喜歡酒吧,酒吧會讓我有難過的回憶。”子寒說道。
“既然如此,又要我陪你來這?”
“你擔心我知道了白潔幫我,就要憤怒離開,對嗎?”
我點點頭。
“那麼,你早就知道了我的身世?”
“知道了一些。”
她頓了頓,淺嘗一口酒:“從懂事時候開始,我便知道我父母不和,我媽媽在外有男人,每當家庭大戰爆發,年幼的我總是嚇得抱着洋娃娃,躲在角落裡偷偷流淚,我長大了一些後,媽媽跟人家走了,我跟了爸爸,爸爸每天都很忙,忙着供養我和叔叔,無暇照顧我。從小我就很孤獨,高中時父親出車禍,躺在牀上三年,一直躺到前幾個月死去。這幾年裡,都是我叔叔陳世美努力掙錢來治療我爸爸,供我讀書。我叔叔說他開超市,還說掙夠錢後帶我爸爸去外國動手術。後面出事了才知道他是靠行騙掙錢的。”
她低着頭,冷冷的看着杯子裡面的酒:“高中時我考上了湖平市的影視學院,也許是父母的婚姻給了我太多的陰影,正值花季的我不相信愛情,更討厭男生的殷勤,我覺得他們都是虛情假意,不過是貪戀我的美麗罷了。生們在背後說我是冷美人,女生們嘲笑我是假清高,可有誰知道我內心的苦呢?不是我不想愛,而是我愛不起來。人活在現實的世界裡,不談戀愛會被視爲異類,流言四起,我接受了讀研一個男孩的追求。他比我大兩歲,忠厚踏實,對我也很好,所有人都說我們很般配。我和他交往了一年,沒紅過臉,他很溫柔,對我也是千依百順,可我覺得和他在一起只是一種交待,是一種無奈的選擇。內心深處,我從沒有對他產生過愛的激情,更沒體驗到那種相思欲狂的滋味。和他在一起,我甚至可以預想到今後幾十年的生活:結婚生子,平平淡淡地過完一輩子。”
“我叔叔出事後,我們一無所有,從天堂墜入地獄。他也知道了,原以爲他會很溫柔的,在我旁邊支持我鼓勵我。可誰料到,他追求我卻是以爲我家有錢。他甩了我,我在學校門口見他摟着別的女孩。那時,我懷了他的孩子,已經三個月了,默默的去打掉。爸爸沒錢住院,院方趕了出來,我只好到處借錢,以前那些所謂的親戚朋友,一知道我找他們借錢,躲都來不及。就從非正道途徑借了,相對於高昂的醫療費,我拿來的錢不過是杯水車薪,父親還是走了,不用再受病痛的折磨,他再也不用痛苦了,我一點也不難過,我很開心。因爲他臨走時,很開心。”
“父親走後,叔叔在監獄裡痛不欲生,心灰意冷,自殺了。那時,我很想很想跟他們一起走的。可是後來我想到,他們爲我付出了這麼多,難道我就讓他們埋在家鄉的山坳裡?我連個他們死後像樣的安居之所都沒有報答得起他們嗎?”
“爲了高昂的學費,爲了累累的欠債,爲了不讓那個甩我的男人看低我。我開始找工作,大學,未畢業。高不成低不就,一個月千把塊錢工資我不願意做。就只能做了陪酒賣身的小姐。但我從沒有讓我的客人得到過我的身體。上次你不是問我,我長筒靴裡那些藥丸都是些什麼嗎?有一些是帶有讓人產生幻覺的藥物,如果要陪客人睡覺,我會偷偷給我要陪的客人吃下去,接着與他接吻,脫衣服,我一直把握着底線。吃下去這藥後慢慢的就會沉睡過去,早上全身無力,回憶起昨晚的事,以爲是瘋狂了一晚。後來就遇見了你,把我拉進了公司,謝謝你。”
我嘆氣道:“子寒,並不是只有你那麼慘而已,不論是那個阿信,還是以前那個開紅色奔馳的女孩莎織,或者是我,亦或者是白潔,身上都有不同的悲慘,人生來這個世界本就是來受罪的。”
“公關,我很喜歡這份工作。我不會走的,這是我人生中遇到的最好的機會,我一走,以後就真的淪落了。”
我心裡一喜:“你這麼想就太好了!你一定要好好做!我相信你的!”
她淡淡一笑,嘴角的酒窩若有若無的浮現:“看慣了被燈紅酒綠腐蝕殆盡的世人,卻真沒見過你這樣沒有被同化的淳樸與憨直。”
“現在我也不太相信善有善報惡有惡報這句話了。子寒,你的學業怎麼辦?”
“學業?以前有錢時,沒想過太多,天真的覺得畢業後能找到一份好工作。可是真正進入社會後,覺得職業教育根本就是賠錢教育,花了那麼多學費,每年幾萬塊錢,畢業後,真的能人人都找到一份幾萬塊錢年薪的工作嗎?”
“對了子寒,那你又怎知白潔也在這的?”
“有一天在辦公室上網,在公司內部網上見到客服部新換了經理,新經理名字是白潔。我就生疑了,後來我慢慢就查到了。公司要在我們公關部選出一個我們公司產品代言人,拍照做廣告,使用競聘的辦法。白潔知道後,覺得我是一個新進的員工,這麼好的事不可能落在我頭上。就去討好棗副總,讓棗副總幫我。客服部經理的職位,也正是棗副總給白潔的特殊照顧。”
“這姓棗的,還真有本事吶。”以前爲了李瓶兒,已經和他有不少糾葛,現在又要爲了白潔與他槓上了。
“我很感激白潔這麼不顧一切的幫助我。今晚是白潔的生日,棗副總把這家酒吧二樓都包了下來,爲白潔慶生。”
這傢伙,那麼大的手筆,也許剛纔他說得對,愛情,是需要金錢的支持。
“既然你知道,那你還讓我來這裡看着他們難受嗎?”我酸溜溜說道。
子寒的笑,猶如冬梅在寒風中傲然盛放:“不知道你有沒有看過劉心武的小說,裡面有這麼一句話我永遠忘不了:與其討好別人,不如武裝自己;與其逃避現實,不如笑對人生;與其聽風聽雨,不如昂首出擊!”
“昂首出擊?人家有的是背景,而我有的是背影。那你有沒有看過小四的作品?裡面有這麼一句:破牛仔褲怎麼和晚禮服站在一起,我的吉他怎麼可以和你的鋼琴合奏。”
“白潔沒有和棗副總髮生過關係,所以棗副總,纔會這麼賣力的討好白潔。”
“你怎麼知道?或許他現在是維持與白潔的關係呢?”聽到白潔與棗副總混爲一起的事後,我就沒有過好心情。雖然明知咱配不上她,但也不能給棗副總那八爪魚王八蛋糟蹋吧?就是陳世美。假如陳世美不是騙錢的話,就是她與陳世美在一起都讓人心服一些啊。
“男人如果都像你這樣想就好了。你上去,把她叫下來。”
“開什麼玩笑。我上去,她肯下來麼?”而且,棗副總爲她包下了二樓,她還跟我下來,這是什麼玩笑。
“你膽子這麼那麼小?你不是很喜歡她麼?看着她就要落入別人懷抱,你樂意?去啊!把她叫下來啊!”
咱這種身份,上去了叫白潔下來?她願意下來?不僅不下來反而還要被棗副總恥笑。見我無動於衷,子寒又說道:“把你手機給我!你跟白潔說,陳子寒知道了所有的事情,到這家酒吧來找她算賬,在門口不幸被車撞死!她就會下來了!”
“啊。說你被車撞死。這太不好了吧。”我一直覺得,是不是我唯唯諾諾,所以纔不能抱得美人歸,若是咱男子漢一些,說幹就幹,那晚了結了她,也不至於走得那麼僵。這真是當斷不斷反受其亂。
子寒冷冷鄙視了我一眼,拿着她自己手機撥給白潔:“白潔。我知道了我進公司是你一手安排好的。和殷然跑來酒吧找你算賬,可是。可是。殷然在酒吧門口被車撞死了。”然後掛了電話對我說道:“這樣好,又能知道你在白潔心裡有多重。”
哇。這女人,真不愧是表演系的,演得就好像我已經被車撞死了一個樣。
“子寒。萬一我真的被車撞死,我就請你到我墓前演哭戲。”我開玩笑道。
“到你墓前?那不叫演,那是真實的表露。”
白潔蹭蹭蹭踩着二村高的高跟鞋下了樓,我和子寒站起來看着她,月白色裙閃着銀光很顯高貴,下襬特意選了薄紗,讓一雙美腿若隱若現,風情萬種。她看見我時她愣住了,白潔,原來真的真的很在乎我。她的目光愛憐的灑在我的臉上,我也放肆的把自己的目光揉進她的眸中。
子寒不知從哪兒拿出一大束妖嬈的玫瑰花給我:“拿去給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