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欣語深吸了一大口煙,把存在口裡的煙霧一圈圈地釋放出來,繚繞的灰煙在昏暗的光線下片刻便化爲烏有。齊爍認真地看着她嫺熟的姿態,不敢去想有多少個晚上她都是這樣度過的。看來她並不喜歡煙在口中留下的濁氣,所以一天才要刷四五次牙。齊爍目不轉睛地盯着眼前的陶欣語,自己眼中的這個魔法公主蜷坐在消火栓櫃上,白皙的手腳從肉粉色的睡衣中伸出來,不用觸碰也感覺得到冰涼。她覺得有些痛惜,這種感覺比對鍾敬濤那份莫名的傷懷來得更爲逼真。齊爍看到她挽起的褲腿露出了那一整截青黃色的淤青,心頭猛然一緊,齊爍不禁輕輕地撩起褲管,想要伸手摸摸沉澱在她腿上的傷痛,看到還在繼續向上爬的傷痕,齊爍突然感覺到自己的手掌太小、太小,甚至不夠遮住自己不願看到的痕跡。
她還是開口問了,“怎麼弄得?”
“不記得了。”陶欣語放下了翹起的右腿,拈滅了手裡的煙尾,若有所思地問道:“齊爍,我們是好朋友,對嗎?”
“是啊!”
“既然你是我的好朋友,那麼即便有一天所有的人都不理我了,你也不會不理我的對嗎?”
“不會有這麼一天。大家都這麼喜歡你。好端端的,爲什麼會沒人理你?”
“你只要回答我的問題!”陶欣語無故的危機意識,冒出一股強悍的氣勢。
齊爍不解地嘟噥道:“總之,我不會不理你的!”
陶欣語欣慰地笑了笑,捻滅了手裡的菸蒂,說道:“這就夠了,回去吧!”
剩下的半夜,她們回到了自己的牀上,誰都不肯翻身,但誰都沒有睡着。
齊爍閉着眼睛,腦中縈繞起許多年前的那個秋天午後。
那是個依舊炎熱的下午,秋風只掃走了一半枯掉的黃葉,還有一半未黃的,賴在樹上。出門的時候,奶奶塞給她五毛錢,她在樓下買了個大白冰磚,怕走不到學校就吃完了,她捨不得大口咬,就一下一下舔着,雪糕開始化了,滴下的甜水不停往衣襟上掉,然後迅速風乾,形成一串串的結痂。她走到垃圾桶前,極不捨得的把它丟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