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齊爍停在門口,遲遲不向裡走,鍾敬濤便猜到了齊爍的緊張和不適,看來她是太在乎對他來說像吃便飯一樣的“機會”了,這麼尋常的觀衆量都有迫使她失常的震懾力。鍾敬濤戳了戳齊爍的腰桿,小聲說道:“嚇成這樣,你至於嗎?”得到的卻是齊爍不假思索地回答:“我至於。”鍾敬濤想,也是時候該給她友好的鼓勵了,低下身輕輕地在齊爍耳畔說到:“相信我,你沒問題!”跟着拉起齊爍的小手向教室中間走去。
短短几個字,對齊爍來說,真的太關鍵了。雖然接受排練任務以來,一直強打着精神鼓勵自己。但事實上她更需要依靠鍾敬濤的優秀來支撐自己的微薄底氣,舞伴的肯定是最直接、最有力的。如果非要承認她始終沒敢確信鍾敬濤這個舞伴真正屬於自己,那麼這一刻,已經足夠證明。
教室裡迴盪起激揚的話音:
“民族舞專業一年級,齊爍。”
“民族舞專業一年級,鍾敬濤。”
“彙報劇目,雙人舞《水墨春秋》。”
音樂響起,鍾敬濤在清揚的壎樂中合着齊爍交錯紛繞的舞步,飄然起舞。他用自己的自信和淡定,爲齊爍支起一片愜意的氣場。齊爍所擔心的狀況沒有發生,鍾敬濤所有的託舉都撐了下來,他的發揮比平日任何一次的排練都要優秀,叫她領略到了他身上難能可貴的演員做派。
鍾敬濤能夠做到這一點,能夠充分發揮一個演員對意識和身體的駕馭力。在自我膨脹的同時,收縮身周所有具備可能性的關注。他能夠帶動觀者從客觀的審視轉化成主觀的欣賞,把一次尋常的審覈變爲一次不尋常的表演。作爲一個不乖的學生,他在關鍵時刻的表現總能給自己平日虛度、揮霍時間出示充分的理由。
齊爍的規範與鍾敬濤的不羈是一次天衣無縫的結合,她的青澀正如綿潤清澈的水質,他的灑脫正如颯毅濃正的墨品,短短的五分鐘,他們全情投入,用自己的肢體譜寫出一曲水墨交融的動人樂章。在即將結束的尾聲擁抱中,他們贏得了這天的第一次掌聲。帶頭鼓掌的,是站在教室門口的陶欣語,她不能不爲他們的默契動容、誠服,同時又有一種掩飾不了的落寞襲上心頭,身體像被浸在鹼酸水中要泡發掉一樣,感覺不到重心的存在。
彙報結束了,齊爍從觀衆的反應和同學的讚許中,確定自己獲得了小小的勝利。抑制不住興奮和感激,她飛速換好衣服,衝到男生教室喚鍾敬濤出來。鍾敬濤看着齊爍一臉友善的喜悅,暗自數落,真真就是個好了傷疤忘了疼的丫頭,還敢來招我。
齊爍高興地說:“得說到做到,晚上請你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