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九回 事有蹊蹺

幾人聞聲站住,轉身看着走來的幾名赤明軍,爲首的一名赤明軍厲聲問道:“例行檢查,你們是何人?姓名?家住何地?”

趙荀越發感覺不對勁,陪着笑臉,率先答道:“小人叫張二,住在西街張家院,這幾位兄弟是小人的朋友,來找小人叔父張老漢定做木雕。”說完笑燦燦地摸出一塊木牌,遞向那名赤明軍,同時給九泉等人遞出一個深意的眼神。

九泉和宮俊基心領神會,也陪着笑點頭。

那名赤明軍接過木牌,仔細看了看,然後還給趙荀,說:“嗯,是張家院的工牌,去吧,你回去給張巧匠說,讓他把我們吳隊長要的‘紫檀玉蘭杯’雕精細些,過些天我去取。”

“是,是,小人知道了。”趙荀一邊接回木牌,一邊哈腰點頭,特意說:“兵爺辛苦啦,您們‘地字營’要維護城內治安,還要爲咱老百姓守城衛,真是辛苦啦。”

他這番表面裹着奉承的話,讓赤明軍很受用,當下態度友善不少,“誰說不是呢!這‘天字營’出外駐紮,這城防自然落到咱‘地字營’頭上,着實辛苦呀!”

“有您們‘地字營’在,咱老百姓就放心了,小人回去定要跟叔父說,讓雕精細些,到時親自給兵爺送來。”趙荀又陪了幾個笑,然後趕緊帶着衆人離去。

玩完“深藏不露”,趙荀還想繼續藏着,且眉頭皺得都快長一塊了,一聲不坑地悶頭趕路,也不理會把後面的人甩丟了。

九泉等人也看出了一些不對勁,啥話也不說了,默默跟在後面,跟得也還算輕鬆。只有宮俊基稍微辛苦一點,他得時刻提防着宮欣燕亂跑,直後悔宮欣燕出生時他鼓過掌,原本還以爲來了個可以使喚的好妹妹,結果是個令他焦頭爛額的小魔女,有希望越失望,樂極生悲的結局。

趙荀沒帶着衆人去大帥府,而是在巷子裡東竄西鑽,朝着張家大院的後門走去。突然,就在後門近在眼前之時,不知從何處飛來一顆小石子,剛好砸到趙荀手裡。

趙荀停下腳步,將小石子緊緊握在手裡,轉過頭來,一臉嚴肅,低聲說:“跟我來,別出聲。”

沒進張家院,趙荀帶着幾人徑直路過後門,來到一間豆腐坊。一直走,豆腐坊的人就像沒看見他們一樣,眼睛盯着自己手裡的活,各自忙着,任憑衆人鑽進豆腐坊最裡面的一間小屋子,屋子裡居然藏有一條地道。接着進到密道之後,就像走迷宮一樣,拐彎拐到頭暈,叉道叉到眼花,半時辰之後終於在一道石門前停下。

宮欣燕再也忍不住了,剛開始她還覺得挺好玩,走了老半天之後,累得又開始賴皮:“這是什麼地方嘛,一點都不好玩,我要出去逛街。”

宮俊基知道事情不簡單,喝斥宮欣燕道:“不許胡鬧!”

見大哥並非開玩笑,一臉認真嚴肅的樣子,宮欣燕嘟住嘴不說話。

九泉開口道:“大哥,根據我們走的路線和方位,這裡應該是城外了吧。”

趙荀默許的點了點頭,說:“是,出了眼前這道石門,再走半個時辰,就是城外五里的小谷。”

衆人都疑惑的看着趙荀,好不容易纔趕着坐船進了城,爲啥又立馬從地下偷着出城?這不是有病嗎!

“哎!”趙荀輕嘆一聲,解釋道:“大家都是兄弟,我也就不瞞着了。我懷疑城裡出事,所以想送兄弟們先出城避一避,等城裡的事了結,再接兄弟們進城。”

“出事了?”大夥都摸不着頭腦,九泉問道:“大哥,既然我們是兄弟,也有什麼可見外的,到底是什麼事?義弟我願和大哥同擔。”

“好兄弟!”趙荀說:“赤城是赤明軍的總部,共有兩支軍隊,就是‘天字營’和‘地字營’,爲了達到軍事平衡,‘天字營’負責城防,‘地字營’負責城內軍務,兩支軍隊互相遏制。主公曾對我說過,這個局絕不會打破,也就絕不會派任何一支軍隊離城,除非發生戰事,萬不得已才爲之,或者他已不再是此城的主公。”

九泉明白了,說:“嗯,我們一路走來,沒聽說發生戰事,‘天字營’又被調離外駐,所以大哥懷疑秦大帥出事了。”

“義弟果然聰穎。”趙荀衷心地誇了一句,接着說:“實不相瞞,我是主人的親信部隊——暗兵隊——的隊長,如若主公真遇到危險,我不可以坐視不理。可兄弟們不同,不能無辜連累了你們,特別是王兄弟,你本是來投軍,可我現在想勸你也先去避一避,投軍的事可事平後再說。”

王小力一直默然不語,此時終於開口道:“趙兄小看我了,我王小力從決定投奔赤明軍那刻起,就已經是赤明軍的人,秦大帥有難,我怎可夾尾逃竄?!”

宮俊基也開口道:“我宮俊基雖不才,但也想助趙兄一臂之力。”

至於九泉,就不必多說了,他和趙荀是結拜兄弟,兩人又都重情重義,再危險的事也只需一個眼神就搞定。倒是宮欣燕有些出乎意料,雖然同樣是本性不改,可她居然沒趁機跑出去玩,而是說:“嗯,聽上去很刺激,嘻嘻……肯定很好玩,好吧,本小姐也留下來,帶你們化險爲夷,扭轉乾坤。”

“好兄弟,講義氣。”趙荀小小激動了下,再小小小感到了下,接下來大大的擔心,他也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何事,但能得到大家的相助,他想一定會變的沒事,“那好,跟我來。”

接下來大家又狂汗了一把,趙荀又掉頭往回走,帶着大家在原路上又拐了個七葷八素,來到豆腐坊密道下不遠處的一道石門。早知如此,就不該故作神秘,弄得無辜走了一趟冤枉路。

趙荀往門上敲了一遍暗號,暗號內容就不想怎麼提了,他就是個沒新意的人,打架如此,暗號亦如此。

門開,一間寬大的石室出現在眼前。石室裡有石桌、石椅、石臺……活脫脫一個辦公大廳。當然,除了石頭,石室裡還站了好幾個大漢,其中兩名大漢率先迎了上來,警惕的盯着九泉衆人。

趙荀釋疑道:“這幾位是我的朋友,可以放心。現在是什麼情況?”

其中一名大漢說:“趙隊,出大事了,林副隊和尹副隊在內室等着。”

“好。”趙荀身上冒出一絲官味,應了大漢一聲後,轉身對大夥說:“我先去了解下什麼情況,兄弟們先到裡面石室裡休息一會,我待會就過來。”說完吩咐了一個漢子給九泉等人安排房間,隨後就進了最裡面的一個密室門,眨眼間就在密室的黑暗處消失得無影無蹤。

九泉等人則被引進另一個密室門,門後是一條長長的過道,過道兩邊時不時會出現一些小房間,或者不知會通往何處的密室門,其中一間密室門裡更是有說有笑,十分熱鬧,也十分的怪異,引得九泉很是好奇。

九泉和王小力待在同一間小石室裡,石室裡有軟牀、小圓桌、茶几,連茶具都配得有,活像一間客房。宮俊基和宮欣燕就在他們隔壁,時不時能聽見宮欣燕那無理取鬧的聲音,以及宮俊基無可奈何到痛苦的喘息。因此,宮俊基堅定了一個信念,一定要把宮欣燕這個包袱甩給九泉,早日脫離苦海纔是王道。

相比之下,九泉這邊就冷清得多,他突然發現件很奇怪的事,貌似除了對着趙荀,王小力的話都很少,少到基本上就像啞巴一樣不說話,大多時候就以點頭和搖頭應對,弄得九泉也只好無語,靜靜躺在軟牀上。

九泉想着閉上眼休息一會,可是他根本睡不着,一閉上眼,腦海裡就會出現很多雜亂無章的記憶。赤城發生了什麼事?他不知道,也想不清楚,只有等待趙荀來說明白。趙荀的身份是暗兵隊隊長,暗兵隊又是什麼,感覺像個見不得光的地下組織。還有從汁尾林開始,就時常出現在腦海裡的名字——“怪魔博士”,到底是什麼人?……很多很多事都想不明白,這些日子發生的事太多了,多得讓人來不及駐足觀望它們,只能先存進腦子裡。

哈,只是一個陽光明媚的早晨,從惜鳳閣開始,就好像命運跑起來了一樣,驚險伴着驚喜接踵而來。

可是……當現在真正靜下來好好回憶的時候,心裡卻不自覺的空蕩起來,就像狂風停息的空中,什麼也沒有,一切如空,好不悲哀。不知爲何,九泉突然好像見到那個只相處了幾天,只說了幾句話的雷斯,感覺特別親切。還有……九泉特別想見到丐廟的兄弟,不知道他們現在怎麼樣了?來赤城了嗎?希望一切無事、平平安安。

忽然,從密室外傳出一聲熟悉的呼喊:“泉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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