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一會許晏修手裡拿着兩個冰袋走了過來,她想起身接過他手裡的冰袋卻被許晏修一把又按回到了座位上,
男人身上好聞的木質香隨着空氣的運動毫無保留的鑽進她的鼻子,剛剛纔平復的心跳此時又像密密麻麻的鼓點恍若無物地敲打起來。
許晏修看着她的手緊緊攥着裙子的一角,帶着侷促又躲閃的眼神,
意識到自己離她太近的距離可能給她帶來了不安,掩下眸間的一絲落寞,身體往後不易察覺的往後撤了撤,
她真的···變了很多。
“剛剛的事是我不對,”許晏修出言率先打破了尷尬,“你先拿冰袋敷一敷,或許會好很多。”說完順勢將手裡的冰袋遞到阮意的面前,
阮意接過他手裡的冰袋,那冰涼的觸感讓她一瞬間清醒過來,
“別這麼說,剛剛我也有不對,”她拿起冰袋放到額頭上,看向許晏修的眼神裡滿滿的歉意。
“那麼經過調解,當事人雙方承認並對自己的行爲道歉並互相取得了諒解,那這樣的情況下,,,”
許晏修抿了抿脣,故意拖長了尾音,眼底閃過一絲玩味,
下一刻他從座位上坐起來,窗外陽光正好,透過樹木的枝椏稀稀落落地灑了進來,
影斑落在許晏修的白襯衣上,彷彿給他添了一份獨一無二的設計,他對着面前的阮意笑着說道,
“雙方是不是應該握手以表示已經原諒對方了呢?”
阮意手裡的動作一頓,聽明白他什麼意思後連忙站起身,握住了許晏修懸在半空中的手,煞有其事地連連點頭。
“阮意?”從二樓右手邊的辦公室出來一個白大褂,手裡拿着手機,一臉疑惑的看向窗戶邊的兩人,
“我以爲你沒來,剛準備給你打電話呢。”
“來了來了,”阮意看見周路明彷彿看見了救世主,內心長呼了一口氣,激動地甩開許晏修的手。
精英律師的壓迫感太強了,自己得虧道了歉,不然的話估計現在已經變成了被告阮某。
一旁的許晏修手裡還殘存着阮意的溫度,他不露聲色地攥了攥手,望着一臉不解的周路明神情淡然地點了點頭。
兩人進了周路明的診療室,阮意像是如釋重負般的癱倒在治療椅上。
“最近怎麼樣?”周路明端了一杯水,放到阮意麪前的茶几上。
他作爲心理醫生,最希望的還是病人可以在他這裡卸下防備和不安,所以阮意來的次數多了之後也漸漸不再拘束於自己。
加上阮意不愛與人打交道,於是和周路明也從醫患關係逐漸升級成朋友關係。
“還可以,”阮意端起水杯喝了一口,聳了聳肩,“就是偶爾睡着了有點醒不過來。”
“可能是你的身體在發生自我改變,”周路明補充道,“大概是身體變異這個意思。”
“啊???”阮意差點一口水噴出來,姣好的面容上掩不住的吃驚,
“不是···,我就睡個覺,不至於基因突變吧。”
“喏,你額頭上的寫輪眼就是證據。”周路明努了努嘴,看向阮意額頭上明顯的鈕釦印,
“不過長在額頭上的的確少見哈哈哈哈”
阮意嘴角一陣抽搐。
她怎麼覺得自己和周路明比起來周路明更像是腦子有病的人呢。
阮意不屑的撇了撇嘴,微眯着眼,看向周路明的眼神帶了點“你好像有啥大病”的意味。
“算了算了,不逗你了,”周路明收起臉上的笑意,擺了擺手,從抽屜裡拿出來阮意的病歷本,搬了個椅子坐在阮意旁邊,
隨手打開旁邊的音響,一首放鬆輕緩的輕音樂就隨着電流慢慢流出,
阮意閉上了眼睛,輕皺着的眉頭也漸漸地舒緩,在音樂的浸淫中她的胸脯隨着節奏上下而有規律地起伏着,雙手也不自覺的垂了下來,只有睫毛還微微顫動着。
不一會兒,她就感覺自己好像進入了一個特別的夢境。
在夢裡面,她看見數萬條青面獠牙的毒蛇像是有規律一般不約而同的向自己飛快蠕動過來,張大着嘴巴肆無忌憚地尖叫着,
尖銳的叫聲彷彿要撕裂自己的耳膜,吐着鮮紅的信子,彷彿要將自己啃噬一般。
阮意退無可退,腳下彷彿被什麼東西猛地推了一把,極強的失重感讓她感覺自己掉進了深不見底的海底。
她努力睜開眼睛想看看周遭的環境,卻什麼也看不清,什麼也聽不到,
巨大的孤獨感和和沉溺感瞬間包圍了她,她的眼角滑落幾顆熱淚,但很快被冰冷的海水吞噬。
倏地,一道白色的身影從懸崖上跳了下來,在昏暗的海水中精準無誤地找到了即將沉下去的自己。
那人向她奮力的游來,嘴裡大喊着什麼,阮意聽不清,在海水中她看不到白色身影的模樣,只是掙扎着向他伸出手,想抓住這唯一的救命稻草,
直至那人拼盡全力游到她身邊,周圍的海水剎那間變得很安靜,她終於聽清了他說的那句話,
他說---
阮意,抓住我,抓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