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覺寧菱面色突然大變,黃俊不禁急聲大問:“大人,您怎麼了?沒事吧?”
寧菱仍然眉頭深鎖,“那樵夫,他確定初八那天看到的女子是辰王妃?”
“不一定。由於互不相識,樵夫每次都是遠遠望着他們。”
“也就是說,他並無真正見過何旭東與辰王妃的樣子?”
“可以這麼講!”
聽到這裡,寧菱腦子又是一片混亂。柳從蓉明明說過與何旭東最後一次見面是本月初五,即何旭東被殺三日前,可那樵夫怎麼說在初八那天見過她?
到底是柳從蓉在撒謊呢,或是樵夫在撒謊?但樵夫與何旭東他們素未相識,根本沒有撒謊的必要!難道是第三種情況——樵夫那天所見的女子並非柳從蓉?
然而,何旭東對柳從蓉一往情深,假若有另一個女人,他沒必要冒着危險再與柳從蓉牽扯一起。
看到寧菱一直沉默不語,只是不斷地皺眉,眼神不斷更換,黃俊以爲她有新發現,不由問道:“莫非大人想到什麼?不妨說出來,看看屬下能否給點意見?”
寧菱暫且回神,望了一眼黃俊,始終還是沒把心中猜想說給他聽,而是另外交代:“我想見見那樵夫。”
黃俊先是怔了怔,隨即大聲應答,“好,屬下這就安排!”
第二天,在黃俊的引進下,寧菱再次抵達案發現場——郊外的蘑菇坡山腳,還召見了那位樵夫,最後得出的結論仍是,柳從蓉涉及嫌疑。
回到皇宮後,她把整個情況稟報給老皇帝東方敖,向他請示要正式審問柳從蓉。
所以今天,在張譽勝的協助下,寧菱在刑部大堂設座,開始了本案第一場審訊。
“臣婦叩見大人!”由於是正式會審,柳從蓉被帶進大堂後,根據律例正規行禮。
寧菱對她打量數秒後才叫平身,緊接着開始提問,“辰王妃柳氏,本官問你,本月初八午時至未時,當中兩個時辰,你身在何處,做些什麼?”
“一直呆在寢房。”柳從蓉想都不想就立刻回答,嗓音一如既往的淡漠。
這反而讓寧菱更加狐疑,她繼續審問,“是否有人作證?”
“沒有!我苑裡配給4名下人,他們都知我喜歡清靜,除非必要,否則不會進房驚擾我。”
“你每次進出府第,都是經由正門?”寧菱又問。
“不一定!”柳從蓉答得乾脆短促,且實話實說。每次與何旭東約會,她都經由後門出發。
寧菱默然,轉眼看了一下左前方的張譽勝。
張譽勝對她微一頜首,爾後看向柳從蓉,嚴聲問道,“辰王妃柳氏,你與何旭東約會時,通常穿些什麼衣衫?”
“隨意!並無特定衣裝。”
“那你是否有件淡黃色、下襬繡着一朵紅色大牡丹的羅裙?”
“沒有!”柳從蓉答後,臉色倏地一變,直視張譽勝,“張大人這話是什麼意思?”
得不到張譽勝的回答,柳從蓉視線轉向寧菱,用眼神詢問,閃亮的眸子似乎還涌動着某種異樣情愫。
寧菱猶豫片刻,還是緩緩說出:“何旭東案發當日,有目擊者看到他與一名身着淡黃色牡丹繡花衣裙的女子出現在蘑菇坡山腳。”
柳從蓉聽後,櫻脣驀地一顫,身子輕抖,面色更是刷白。
看到這裡,寧菱內心的猜疑瞬間消失,大聲宣佈,“今天審訊到此爲止,退堂!”
張譽勝面露驚愕,對寧菱此舉深感不解。
寧菱對他抿一抿嘴,然後吩咐黃俊,“送辰王妃回府。”
“慢着!”柳從蓉突然大叫一句,視線再次落在寧菱臉上,一字一句地問:“何旭東案發當日,當真與一名女子出現於蘑菇坡山腳?”
“娘娘……”
“回答我!”
“不錯!”寧菱語氣肯定,嬌顏同時涌起一片擔憂。
終於,柳從蓉無力地轉過身去。
看着柳從蓉孤寂哀傷、且隱約在顫抖的背影,一股同情和傷悲迅速襲上寧菱的心頭。
張譽勝默默看着一切,眼中一直閃爍着撲朔迷離的神色。
柳從蓉是兇手的可能性已經排除,爲了再查清楚案發當日出現在何旭東身邊的神秘女人,寧菱叫上張譽勝,再次前往郊外的蘑菇坡。
弄了半天卻徒勞無功,還碰上滂沱大雨,他們回到城內已是月上枝頭。在張譽勝的建議下,來到榮華酒樓,料不到在那碰上了東方顯。
三人一起用過晚膳後,經由東方顯帶領,齊齊遊走於京城最繁華的夜市——永樂街。
享受着徐徐送來的夜風,觀賞着周圍熱鬧景象,寧菱再次感嘆曄晫皇朝的繁榮昌盛。
一直暗暗注意着她的東方顯,彷彿看出她的心思,突然問了一句:“寧參謀對京城夜景還滿意吧?”
“嗯,超乎想象的好!”寧菱由衷讚歎。她一直認爲,在這落後的古代,人們都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若非親眼所見,還真不敢相信這裡的夜生活竟然也是如此豐富和多彩。她不禁又問:“王爺,這豐富多彩的夜生活……是自古沿襲而來呢?或是?”
東方顯面色驟然一變,沒有答話。
寧菱納悶,轉看向另一旁的張譽勝。
張譽勝沉吟片刻,訥訥地道出:“這些……並非顯王爺提倡,而是……”
“是辰王爺的方案。”東方顯搶先替他說下去。
原來是東方辰!寧菱一震,隨即咧咧嘴,輕咳了兩下。
接下來,大家不再吭聲,只是默默往前走。寧菱感到氣氛有點不自在,於是打算告辭,卻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住。
朱門奢華,大紅燈籠高高掛,四周亮如白晝。一羣袒胸露乳的女子面帶妖媚和淫笑,大膽迎接着接踵而來的男人。這……分明是妓院!
發現寧菱目不轉睛地盯着妓院門前,東方顯不由戲虐:“莫非寧參謀也對煙花之地感興趣?”
“呃……”寧菱連忙收回視線,尷尬地笑了笑。
“想不想進去?”
“進去?”寧菱瞪大眼睛。
“放心吧,根據我朝律例,妓院是合法經營,嫖妓也不會有罪。”
她當然知道!她早就熟讀這個皇朝的律例,還清楚朝廷稅收的百分之十是來自妓院。
“感興趣的話不妨進去看看,反正你今晚並非女裝打扮。”
寧菱躊躇了一會兒,看着不斷進出的人們,好奇心大起,不受控制地點了點頭。
陳設華麗、燈火輝煌、熱鬧喧譁,一片糜爛,這是寧菱踏進妓院大廳所看到的情景。
一位年約40的半老徐娘欣然走近,濃妝豔抹的臉上堆滿笑容,張着血盆大口,“幾位大爺……不……不……應該是幾位官爺真是賞臉,歡迎光臨,歡迎光臨!”
“給我們安排個上等位置!”東方顯沉聲吩咐。
“好,好,這邊請!”
在老鴇的帶領下,三人來到一個大桌旁坐下,面前是豪華大舞臺,幾個妖冶嬌媚的女子正在跳着豔舞。
“皇朝的妓院分爲很多種,這間算是綜合性妓院,不僅是男人尋歡作樂的地方,也是欣賞歌舞的好地方。”東方顯朗聲解釋着,視線一直留在舞臺,顯然很享受。
由於四周充斥着吵鬧大聲的奏樂,大家不便說話,便都靜靜欣賞獨特美妙的歌舞。
估計是臺上燈火太過刺眼,致使帶着隱形眼鏡的寧菱略感不適,於是暫時收回視線,不經間掃了一眼坐在東方顯另一邊的張譽勝,頓時大吃一驚。
只見張譽勝雙眼大瞪,死死盯着舞臺上激情奔放的舞女,額頭青筋猛暴,更令她驚詫的是,那隻茶杯明明放在他右手邊,可他竟然把左手伸越過去,端起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