樑美麗並沒有離開濱江市,與吳悠然離婚之後,她變賣了吳悠然的房產,在濱江市中心地段買了一套酒店式公寓。她永遠都不會忘記吳悠然給她的恥辱,終身失去做母親的資格是她一輩子無法治癒的傷痛。經過一段時間的修養和滋補,樑美麗的身體已經恢復了七八成,她拿起手機撥通了白雅麗的電話。
白雅麗就是樑美麗的主治醫生,那天晚上從手術室裡出來的冷麪女醫生。她是事情發生之後,第一個關心樑美麗本身的人。樑美麗第一次甦醒的時候,看見的是白雅麗清秀而冷漠的臉,她對她說:“現在病房裡只有我和你,希望你記住我說的話,只要你需要,你都可以來找我,我會無條件的幫助你。”
之後,樑美麗又昏睡了好幾天,再次醒來見到白雅麗,她絕口不提那天的事情,讓樑美麗懷疑那天是自己昏迷中的幻覺。再後來,楊潔和吳悠然母子輪番在她的面前表現,目的只有一個就是希望她不要追究。剛開始的時候,樑美麗沒有同意,但是當她知道自己無法再生育的時候,她改變了主意。
今天,樑美麗把白雅麗約到自己開的茶室裡,樑美麗端坐在窗和牆的夾角里,看着一身白衣的白雅麗走進茶室。這個位置是樑美麗的專座,從這裡望出去能看見車水馬龍的街道,也能看見整個茶室,樑美麗常常坐着一天都不動。
白雅麗一眼就看見了樑美麗,她坐在她的對面,等着她開口。在白雅麗的眼裡,樑美麗是一個很漂亮的女人,五官清麗皮膚白皙,雖然眼睛裡透着一股俗氣,但這個世界誰不是俗人呢?在多年的醫生生涯裡,白雅麗看過許多女性淪爲家庭暴力的犧牲品,有許多女人都比樑美麗慘。白雅麗都儘量的幫助她們,但是許多女人都選擇了沉默,沉默到最後甚至有送了性命的。
樑美麗認真的打量着白雅麗,白雅麗長了一張非常大衆的臉,應該會有許多人對她說:“你像我的表妹。”“你像我的一個同學。”或者“你像我的初戀情人。”等等。樑美麗對服務員說:“給這位女士一杯蜂蜜紅茶。”
白雅麗沒有拒絕,只是四處看了看茶室的裝飾裝潢。茶室很大,裝修上分了3種風格,進門的地方是一面原木牆,牆下面是幾張原木的桌子和椅子,椅子用粗麻繩吊在天花板上。這一個區域古樸粗獷,有一種原生態的味道。
走過原木牆,迎面就是一面塗鴉牆,能看懂的和看不懂的塗鴉層層疊疊,牆的四周掛了許多木牌,木牌上寫了一些願望、感言,每一個木牌都是一個故事。這一個區域非常時尚,融合了一些嬉皮元素,現代感撲面而來。
塗鴉牆的另一面是小資風格的裝修,淡藍色的牆壁上,掛了一些現代著名油畫的仿製品,蒙娜麗莎的微笑、向日葵、吹牧笛的姑娘、帶珍珠耳環的姑娘等等。燈光是溫暖的橘色,玻璃的桌子上放着整套的功夫茶茶具。這一個區域絕對的小資,正是都市的白領和金領們喜歡的風格。
樑美麗對白雅麗說:“覺得我的茶室怎麼樣?”
白雅麗微笑着說:“真的不錯,只是好像沒有名字。”
樑美麗說:“就叫茶室,供應各種茶點飲料喝咖啡。”
“非常有個性的創意,你很能幹。”
“不是我的創意,整間茶室從裝修到一切的經營都與我無關。這是我的情敵送給我的禮物。”
白雅麗不知道該怎麼接她的話,只是不知所謂的點了點頭,她並不想介入她的私生活。樑美麗說:“你不想聽一聽我的故事嗎?”
“不想。如果你需要一個傾聽者,對不起,我不是。”
“好吧!你說過會幫助我,你還記得嗎?”
白雅麗點了點頭,樑美麗繼續說:“我想知道你能幫我什麼。”
“我可以把你的全部診斷書都給你,而且我可以證明你是如何流產,如何致殘的。”
“如果有一天我決定上法庭,你願意作證嗎?”
“願意。”
“謝謝!”
白雅麗身子一鬆靠近單人沙發裡,喝了一口蜂蜜紅茶,覺得口味還不錯。兩個女人沉默着,靜悄悄喝着茶,也許是環境太適合傾吐心事,也許女人天生就有許多的心事,白雅麗淡淡開口了,聲音裡有一種異樣的寂寞,她說:“以前總是相信時間可以治癒傷口,到如今才知道,傷口永遠是傷口,只是不要去碰觸就不會疼。”
這個時候,茶室的門響了,樑美麗自言自語,“是啊!我的傷口來了。”
白雅麗回頭去看,一個身材高挑膚色如玉的女人向她走過來,走到眼前,白雅麗着實吃了一驚,沒想到還真有如此標緻的女人,最重要的是她周身發射着一種幸福的光芒。幸福的女人能夠時時刻刻從人羣中跳出來,因爲她們的眼睛是清澈而溫柔的,她們的神情是羞澀而明媚的,她們的舉手投足都散發着幸福味道。
白雅麗站起來,對樑美麗說:“你忙,我走了。”
樑美麗站起來恭敬的對白雅麗說:“白醫生,我真心謝謝你!”
白雅麗和蕭婧擦肩而過,蕭婧聞到了一股來蘇水的味道,這個女人是醫生,蕭婧扭頭看了一眼白雅麗,白雅麗也正好在看她,兩個人對視一眼,彼此點了點頭。
蕭婧走到樑美麗的座位前,樑美麗沒動沒說話,根本就沒打算招呼蕭婧。蕭婧笑了笑,坐下來說:“這間茶室怎麼會是你的?”
“怎麼?不行嗎?”
“我的設計圖和策劃案是給D市梁氏集團的。”
“我是梁氏集團的大小姐,就是我指名把這個案子交給你的。”
“爲什麼?”
“我要讓這一間茶室時刻提醒我曾經受過的屈辱,你知道我每一天坐在這裡想什麼嗎?我在想怎麼讓吳悠然死,怎麼讓你死。”
蕭婧愣了一下,然後哈哈大笑起來,她說:“樑美麗,你沒病吧?你和吳悠然跟我有半毛錢關係嗎?”
樑美麗還是不急不慌的說:“我不想和你爭辯這個,反正我就是在告訴你,他會死得很慘,你也是。”
“隨便你!我沒空陪一個瘋女人說話。”
“那你今天爲什麼來?”
樑美麗不冷不熱的一句話,就讓準備離開的蕭婧,重新坐回沙發裡。樑美麗冷笑着說:“你是可憐我,想看我如何落魄,來說幾句便宜的同情話,讓我對你感恩戴德,對嗎?”
蕭婧輕輕的嘆了一氣,對樑美麗說:“我沒有可憐你,我也沒有必要可憐你。我之所以應約而來,只是想看一看我的設計。”
“你看到了,你可以走了。”
一股香水的味道鑽進蕭婧的鼻子裡,蕭婧忽然覺得噁心想吐,她捂着嘴乾嘔了兩聲。一直沒有正眼看她的樑美麗,此刻的目光像釘子一樣釘在蕭婧的臉上。蕭婧這個時候正難受,根本就沒注意到樑美麗的目光。她好不容易熬過了這一陣子的難受,皺着眉頭說:“你爲什麼恨我,我沒有傷害過你。”
“有些人天生就是敵人,不用任何理由。”
“好吧!反正最近恨我的人不少,那我就既來之則安之吧!”
樑美麗冷冷的笑起來,她心裡想:“這個蕭婧倒是有意思,看來我以後的日子不會很難過了。”她對蕭婧說:“我失去了太多,我必須報復,如果日後傷到你,你可千萬別逃跑呀!”
蕭婧對樑美麗下的戰書完全感到莫名其妙,她和她之間,有恨的那一個應該是自己纔對。不過既然人家都殺到門前了,她也不能表現的太窩囊,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接下戰書,她說:“行,就算咱倆是天敵吧!你的戰書我接下來了。”說完,站起來就走了。
樑美麗呆呆的看着蕭婧的背影,臉上的表情陰沉不定,她自言自語,“你竟然懷孕了!你竟然在這個時候懷孕了!你說我有可能讓你平安生下這個孩子嗎?孩子,你別怪我狠,怪只怪你投錯了胎。”
當天晚上,蕭婧對鄒衛軍說:“你說這算什麼事情呀?她和吳悠然離婚了,卻把火氣撒在我的身上,我跟她無冤無仇,連句重話我都沒說過她,她憑什麼呀?啊!你說她憑什麼呀?”
鄒衛軍拿着一份文件,躺在蕭婧的大腿上,一邊看一邊說:“她已經不能生育了,也許這是她恨你的最大理由。”
“她不能生育啦?怎麼會呢?”
“千真萬確,這個消息是我今天才得到的,還是熱乎乎的呢!”
鄒衛軍忽然想起來什麼事情,一下子坐起來,對蕭婧說:“今天下午你去見她的時候,難受了嗎?我是說噁心乾嘔了嗎?”
“有啊!她的香水味太重了,我沒忍住。”蕭婧歪着頭看着鄒衛軍,一臉擔憂的說:“老公,你說我是不是生病了,怎麼最近總是這樣呢?”
鄒衛軍慢慢的躺回蕭婧的大腿上,他的心裡想:“她一定知道她懷孕了,看來我要進行24小時貼身保護了。”然後他笑着對蕭婧說:“我已經約好醫生了,明天就帶你去檢查。”
“老公,我要是生病了,你會不會不要我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