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雲最終並未下車驗證顧東承說的準不準。
但她確信，這就是一場買兇殺人。
且不說水泥罐車出現在工程車限行路段有多不合理，光那司機下車拍照這事兒就很能說明問題。
慕雲曦和警方反應了司機的異常常行爲，但水泥罐車司機一口咬定是自己疲憊疏忽開錯路後又把剎車當油門踩才造成的事故，認罪也認罰。
因爲缺乏關鍵性的證據，司機又咬的死死的，這場兇案，就以普通車禍作爲結案了。
這結果讓慕雲曦滿心意難平，比離婚的時候都悵然。
“明明就是秦瑤買兇要殺我，卻誤傷了張琰琰，爲什麼就不能將她繩之以法呢？”她坐在公司樓下的米其林餐廳裡，將牛排當成了秦瑤用力切割。
坐在她對面的顧東承神色有點複雜，半天才說：“我一直很奇怪，爲什麼你一口咬定是她呢？要知道，沒證據的事，往往都不是事實。”
“怎麼不是事實！”慕雲曦憤憤道，“那天時間地點都是她定的，只有她知道。還有，照那司機死心塌地的程度，肯定收了不少錢。秦瑤可是首富的女兒，太有這個實力了。”
顧東承皺眉：“秦瑤雖然囂張跋扈了點，但應該不至於……咳，我是說，首富家裡家教應該可以。”
“家教？呵呵，不存在的。她……”慕雲曦剛想說秦瑤做小三的事，想想不合適，說了這個就得交自己的底，於是收嘴，“啪”地放下餐刀，挑眉轉移話題：“你該不會是秦瑤粉絲吧？”
“不是不是。”顧東承連連否認，並解釋道，“我家也挺有錢的，於是以己度人覺得家教應該不錯。”
慕雲曦淡看了他一眼：“沒有就好。我這個人交朋友不在乎他有沒有錢，只在乎他是不是秦瑤粉絲。”
“我從不追星。”顧東承將切好的牛排推到她面前，深情看着她，“我只追你。”
慕雲曦朝他露出了一個尷尬而不失禮貌的微笑：“您可以先抹消我債務中那筆極其不合理的精神損失費，再說騷話嗎。”
“如果今晚你有空跟我回家和我家人吃個飯，我會考慮的。”顧東承一本正經道。
這個人的進度條，是不是拉得快了點？才說要追，就想約會見家長。她毫不猶豫地拒絕：“家裡有貓，沒空。”
這時候，慕雲曦的手機響了。她一看是公司財務打來的，就接了起來。
“喂？”
“老闆，張琰琰的哥哥又又又來了。”財務總監小麗咋咋呼呼的聲音從手機裡傳出來。
“張琰琰的哥哥？”慕雲曦皺眉想了一會兒纔想起這號人物來：“不鬧事就泡茶，鬧事就找保安，你慌什麼。”
“因爲他直接衝進財務室來了啊啊啊啊……”
“什麼？”慕雲曦的叉子在餐盤上刺啦劃出了一道銳響，“報警，我馬上回去。”
她將盤子一推，正打算招服務生結賬，卻發現對面顧東承已在簽單。
“下次我請你。”她抓上手包匆匆離去。
慕雲曦的公司在這幢寫字樓的17層，但電梯過十二層，她就開始聞到了油漆味，她心裡有了不好的預感。
果然，她一進曦微的大門，就看見被潑了油漆的前臺，以及被一羣或光頭或花臂或大金鍊的社會閒散人員嚇成鵪鶉的員工們。
慕雲曦直奔財務室。
張世明一見她來，就嚷嚷起來：“慕雲曦，你到底什麼時候給錢？”
“我不記得欠你錢。”慕雲曦皺眉。
張世明說：“我妹爲你開車被撞成植物人，你就欠我錢！不過，你別緊張，我也不多要——”他手一伸，比了個二：“兩百萬。”
見慕雲曦不說話，他笑着繼續道：“這兩百萬就相當於我妹的醫藥費了，你給錢，我們自己照顧琰琰。這可比你把人供在療養院裡省事省錢多了。療養院是無底洞，我不是啊。”
慕雲曦冷若冰霜：“我就是喜歡填療養院那個無底洞，也不給你。”
讓他拿着錢照顧張琰琰？那張琰琰怕是隻能回家等死了。
“慕雲曦，你這是要敬酒不吃吃罰酒了？”張世明頓時變了臉，朝他身後那羣混混一揮手，四五個男人就朝慕雲曦圍過來。
慕雲曦冷笑了一下。打架這事兒，她從小到大還真沒怕過誰。
她擼擼袖子就打算讓這羣油膩中年知道知道什麼叫“不好欺負”。
但及時趕到的顧東承奪走了她發揮的餘地。
這男人以英雄救美的姿態從後面單手攬過她，長腿一擡，就踹飛了那個目測兩百來斤的光頭。
巨大的肉牆飛出去，“咣”一聲撞碎了工位隔板，木屑飛濺的視覺效果十分震撼，驚呆了在場的所有人。
而顧東承風輕雲淡地注視懷中女人，溫柔問她：“沒事吧？”
慕雲曦從震驚中回過神來，心裡的小鹿措不及防地跳起踢踏舞。
“還、還好，謝謝。”她耳尖通紅，趕緊從他懷裡掙脫出來。
顧東承身後，幾乎幾倍於混混人數的保安訓練有素地衝上來，兩三人架住一個往外拖，十秒鐘內就讓嘈嘈雜雜的財務室安靜下來，效率驚人。
張世明被顧東承的助理像拎雞仔一樣拎到了顧東承面前。“顧總，這位怎麼處理？”
顧東承單手插兜，輕描淡寫地說：“記錄一下個人信息，從今天開始，顧氏集團控股的所有產業，禁止此人入內。”
被社會閒散人員嚇成鵪鶉的員工們聞言，倒吸一口冷氣，集體表演“震驚.jpg”。
十秒鐘後，他們開始竊竊私語——
“他說的顧氏，是我理解的那個顧氏嗎？”設計助理小聲嘀咕。
“你覺得，有產業、能控股、帶集團的顧氏，還能是別的顧氏嗎？”銷售經理說。
“那這個帥哥是……”
“他是顧氏剛上任的總裁兼少董，本期財經雜誌的封面就是他啊。”
“哦，哦哦哦！”
顧氏地產起家，江城幾乎所有知名點兒的大廈、好的醫院甚至學校都是顧氏的。
也就是說，入黑名單後，張世明就不能進商場逛超市買東西，生病也不能去好的醫院，搞不好工作也得丟。
衆人面面相覷後，簡直想給顧東承起立鼓掌。
而這時候，咋咋呼呼的財務總監忽然驚叫起來：“呀，老闆男朋友這麼牛叉，那咱曦薇是不是就不用破產啦！”
顧東承聞言，朝慕雲曦挑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