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書秋端着盤子出來的時候,阿葉很悠閒地打開客廳電視,盯着體育頻道看得起勁。
她走過去把盤子放到他面前,他眼睛捨不得離開屏幕,隻眼角一個嫌棄的餘光透過來,“你屬烏龜嗎?”完了自顧自拿起邊上備好的筷子夾了一塊,入口酸酸甜甜的居然還不錯,他有些意外她的手藝。
“女人,看不出來啊……”他低頭看了看盤子裡的菜,只見白瓷盤子上印着藍色的花,裡面黃黃白白黑黑。他剛纔吃過一片,知道這黑色的是醋,可是這黃黃白白又是什麼東西?好像是什麼東西被拍扁了拌在一起。他英氣的眉毛擰一擰,又夾了一塊放嘴裡,唔,這清爽的口感他很喜歡,一邊連吃了好幾片一邊問她,“不錯啊。對了,這是什麼菜?”
路書秋放下盤子後就站在邊上,聽到他的問題輕輕一笑,不急不緩地說,“這菜啊,有幾個很有意思的學名,一個叫‘橫劈青天’,還有一個叫‘青木時代’。”
阿葉吃得津津有味,“橫劈青天?這名字我喜歡。”
路書秋也笑,“是嗎。比起這兩個名字,我倒更喜歡它另一個通俗的叫法。”
阿葉有些感興趣,“什麼?”
一字一頓,雙脣微啓,“另一個叫法啊,那就是,拍、黃、瓜。”
咀嚼的動作剎那停頓,阿葉轉頭看向她,黃瓜?黃瓜!
“你的意思是?”
路書秋垂下眼瞼,“你沒聽錯。”
阿葉想起之前那根被嫌棄的黃瓜,臉上呆了呆,不死心地問,“難道是?”
路書秋擡眼燦爛一笑,“你沒猜錯。”
啪,熊掌在桌子上大力一拍,木乃伊怒目而視,“你居然把在地上滾過的東西給本大爺吃!”
路書秋伸出一手指搖了搖,“你錯了,不是在地上滾過的。”
他稍微放了心。
路書秋笑得更加燦爛,“確切的說,是在地上滾過又被扔進垃圾桶然後被撿起來最後拍扁了的,黃、瓜!”末了又補上一句,“哦,這種做法你很喜歡吧?”
阿葉跟吃了大半的黃瓜面面相覷,那黑黑黃黃白白的東西都彷彿
在嘲笑自己,他火氣直衝上來,又是一個大力熊掌。
嘭。
“女人,你給我說清楚!你到底什麼意思?”
路書秋語氣不鹹不淡,“拍黃瓜啊。還想要我怎麼說清楚?莫非你想知道它從垃圾桶出來到砧板上的那一段過程?哦,那我就給你說個清楚吧。首先呢,先從臭氣熏天的垃圾桶裡撿出拿一根顏色難辨的黃瓜,然後就放在砧板上,也不用洗了直接拍。你知道的清水沖洗會影響它的味道,這黃瓜呀要原汁原味纔好吃。你剛纔不是吃了很多,怎麼樣,那爛爛軟軟的口感是不是很棒?”
“夠了!”她四個字四個字的蹦出來,什麼臭氣熏天什麼原汁原味,什麼原味?垃圾桶裡的原味嗎?惡,他忍不住腦補了一下畫面,覺得更不能忍受,第三次怕了桌子,“你這該死的女人!有你這麼對救命恩人的嗎?”橫劈青天?她是像他橫死纔對吧。他越想越氣想起之前被溫柔地對待,覺得施展苦肉計了,立刻捂着臉痛呼,“好痛!”
一旁的路書秋彷彿早有準備一般,見此幾步向前關切一問,“痛?哪裡痛?牙痛?哦,我記得垃圾桶裡是有一些小石子來着。”
阿葉忍下白眼,繼續呼痛,“就是痛啊。哦,好痛!”
路書秋眼睛一掃,看到桌子上的一個玻璃水壺,眼神一轉,聲音瞬時柔得能掐出水來,“真的很痛嗎?”身體傾過去,臉上是溫柔的表情,背後的一隻手卻悄悄向桌子摸去。
阿葉心裡暗笑,女人總是愛吃這一招,又可憐兮兮說道,“當然是真的!”
“真的啊……”軟若無骨的女聲悠悠揚揚傳進耳裡十分悅耳,“那我幫你看看。”說着湊得更近。
來啊來啊,某個木乃伊心裡竊喜又主動地把臉湊過去。
鼻尖急要碰觸,呼吸已經交雜在一起,四目相對之際,阿葉的眼神有些失神,他面前的女人面容恬靜,不算驚豔的容貌配着那一雙清亮的眼睛印在他眼裡卻是那樣的賞心悅目。他看得有些呆了,忘記了自己的苦肉大計。只聽見她輕聲叫喚,“哪裡痛呢?”他才醒悟過來,立刻擺出哪裡都痛的表情,一手捂住肚子,“噢,好痛。”
路書秋冷眼看着,裝,繼續裝啊,“肚子痛?剛剛不是臉痛?”
阿葉繼續耍着無賴,“臉痛完了輪到肚子痛不行嗎?”
路書秋噗嗤一笑,他只覺得整個夜晚的星星都沒有她的笑耀眼。她放軟了語氣,“行,你說什麼都是對的。”又湊近一些,身後的已經牢牢握住某物,“來,讓我看看你臉上的傷怎麼樣了。”
“你輕點。”阿葉邊說邊閉了眼把臉湊過去。
他閉眼的動作太快,錯過了她的表情,她眉毛一跳,輕點?那怎麼行?不下重手他怎麼能長記性呢。嘴裡卻還是順服的話語,“好,我會非常非常,非常小心的。”
說完將藏在身後的一隻手伸過來,高高舉起,手裡握着的玻璃水壺隨着她的動作微微蕩起了波紋,她的表情是狡黠戲謔的,說出的話卻是愈發的溫柔,“準備好了嗎?”
閉着眼的阿葉顯得比平時安分許多,“嗯。”
好。路書秋嘴角的笑容慢慢溢開來,高舉的手瞬時一傾,水壺的涼水嘩啦從半空中傾注而下。
阿葉幾乎是一躍而起。
“該死!”他一抹臉上的水漬,“他媽的你以爲自己在幹嗎?”
早就躲開的路書秋輕輕把玩手上的空水壺,“在治病啊。”
阿葉怒吼,“你纔有病。”
路書秋冷冷一勾脣,“你確定麼。畢竟,裝病的人可不是我。”
一句話將人定在原地,阿葉語氣弱下來,“你知道了?”忽而又燃起憤怒的火焰,“你早知道?那剛剛又是削黃瓜又是拍黃瓜都是在耍我玩?”
“是又怎麼樣?”路書秋也很火大,“把人當猴耍的人有資格說別人?”
阿葉渾身溼噠噠,一隻溼透的木乃伊他仍舊是一隻木乃伊,包成熊一樣體型是放大了,卻不知爲何氣勢上輸了許多,他一個男人面子要緊,沒氣勢怎麼辦,只能吼着說話,“我沒資格?女人,你不要忘了,救了你的人是誰!”
咣噹一聲輕響,玻璃水壺被扔在地上,很幸運地毫髮無損。
“救命恩人?”路書秋冷靜地看着對面的人,“你確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