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吧,那一年的故事真的很多,多得讓人有些難以承受;
入夏,西川地震,舉國震驚;
關於地震,在很長的一段時間裡邊,人們所談論的話題都是圍繞着這個的;不論是那什麼所謂生命的奇蹟,或是什麼八方損款之類的,以及那麼些所謂感動,其實都是瞎扯淡;或者說,但凡是在談論關於地震的這個話題的人們,他們的談論其實與地震沒有絲毫的關係,也就跟談論某個明星的緋聞一樣,沒有什麼區別;
而在地震中所逝去的那麼些人之中的倖存者,或是那些救援者,也都不會去談論這個;至於在地震中逝去的,那自然是談論不了的;而關於那麼些倖存者,他們大都有親人或是朋友在災難中逝去,這讓他們如何能夠談論得起來,所以他們也不會去談論;至於那些救援的軍人,當然他們是很可敬的人,雖然在平常的有些人見到迷彩軍綠都會帶着些鄙夷的將其稱之爲民工,可在那災難之中,再次見到這樣的人就是那最可愛的人了,真他奶奶的扯淡;
不過呢,那無論是最可愛的軍人,還是那麼些醫護者,他們是從來不談論關於地震這個話題的;因爲面對着那麼多逝者的遺體,如果還能夠談論得起來,甚至是興致勃勃勃勃的話,那麼他們也不配穿着他們身上的那身或是軍綠或是天使白的制服;
對於那些傷者,或者倖存者,他們什麼都談,天氣時政地理人文明星時尚,當然那是沒有這些邪興的;這最多也就是談論些哪個護士漂亮,泡麪的水沒有開,今天就只是這一瓶水之類的話題;之所以談論這麼些亂七八糟的玩意兒,只是爲了暫時的不去想那沒有消息不知生死的親人,因爲他們着實是無能爲力;或許他們應該悲痛欲絕,可是那悲痛有用嗎?沒有用,那還不如暫時的壓着,扯些閒淡也讓自己好受些,當那噩耗傳來時能夠多點力量去痛哭;
或許在某些達官貴人的眼裡,這些受災的人們是一無是處的,生活在社會的最底層,爲了那麼幾分錢而斤斤計較,甚至是連條狗都比他們活得威風,只是只有經歷過的人才會懂得在災難中倖存下來,或者說和這些人呆在一起才能夠體會到什麼是生命;
在人們都在爲那天崩地裂的災難而震驚的時候,軍人卻死命令的趕往災難現場進行搶救;而對於韓健來說,在得到地震的消息時,立即就跟那兒急着上火了都;這不是他有着什麼大公無私,什麼大愛無疆;這之所以跟那着急上火的,就一個原因,蕭瀟還在蓉城呢;
還好,那場災難確實足夠的震驚,所以呢這關於救援任務的命令下達得非常的迅速,否則的話這韓健又該跟那兒拋開軍人的職責,玩那什麼個人英雄主義的往蓉城跑;不過呢,在韓健他們趕到的時候,卻還是有些晚了都,因爲在他們到達的時候,這離地震最初已經過去三天了都,所謂希望渺茫啊;
在韓健到達蓉城之後,這立即便投入到搶救之中;不過呢,這有心人稍微注意些的話,那麼便會發生這所謂兵王那跟本就沒有認真,因爲他是直接帶着他的人趕去蕭瀟所居住的地方的;而在到達之後,蕭瀟所居住的那個地方,早已經化成了廢墟;
所謂生命的奇蹟,這倒是在那個災難之中所出現頻率最高的詞;而兵王呢,倒也算是見證了不少的生命奇蹟,因爲他們趕到的時候這災難已經發生了三天了都,所以這每救出一個還能夠喘氣兒的,那都可以算作是生命的奇蹟;
不過呢,這對於韓健來說,那所謂的生命的奇蹟,早就無所謂了都,他所要尋找的只有那一個她;
或許吧,是蒼天也被那場災難給驚得有些想起所謂的憐憫,所以纔會有那麼多的生命奇蹟的出現;而蕭瀟呢,也不知道算不算是個好人,不過這命倒是挺大的;或者說,韓健從廢墟之中倒是找到了蕭瀟,只是這就剩下那麼半口氣了都;於是呢,當韓健抱着那隻剩下半口氣兒的蕭瀟跟那兒做什麼所謂深情表白的時候,蕭瀟其實是一個也沒有聽得進去的,或者說跟本就沒有聽得到;
還好,這韓健在找到蕭瀟之後,又跟那兒犯了渾,拋開了他的軍人職責;於是乎,在蕭瀟好容易的喘過氣兒來的時候,見到了這個對她一往情深的男人;而到這時候,其實已經不需要再多說什麼了的;就只憑着韓健跟那兒跪在她的病牀邊上,那般悲痛得像死過一回似的模樣,便已經足夠了;
什麼江湖,什麼身份地位,什麼兩個世界的人,都不再去管了;她的要的,只是眼前這個愛她的男人;當然,這僅僅是一時的衝動;實際上來說,蕭瀟確實很感動,也真的是接受了韓健對她的愛;可是,現實就擺在那兒,他們始終是兩個世界的人;
或者說,在這樣的時候,蕭瀟的心裡是已經接受了韓健的;可是卻有着很多現實的問題擺在眼前;比如她蕭瀟現在是西川的黑道大姐大,而韓健卻是一個軍人;也可以說是這韓健有着他的父母,有着他的家人;而她呢,同樣是有着那麼些牽掛的,比如說四姐,如果說南公館裡的人們,還是那個她一直牽掛着的大少爺;
換一個說法,就算是她蕭瀟想要退出江湖,去過那平民的生活,以一個再普通不過的女人的身份去嫁給韓健;那麼以她這樣一個習慣殺戮的女人來說,她真的就能夠做得到成爲一個好的妻子嗎?關於這一點,她自己也不能確定;再加上四姐對她的恩情,對她如果親妹妹的相待,這如果說要有點什麼事的話,那麼她能夠選擇只做一個平民而袖手旁觀嗎?不能,如果有什麼事,她會再次拾起殺戮,以性命相護衛於四姐,甚至是南公館的任何一個人有點什麼事,她都會再次拾起殺戮的;
以此,蕭瀟在心裡是接受了韓健的,也想着要與其度過此生;可那實際上的可操作性卻不大,而那最大的問題還是在於渝閒;不僅僅是因爲渝閒是她的主子,或者說生死與共的友人,也在於她的心裡真正愛着的人不是韓健,而是渝閒;可偏偏渝閒對此視而不見,以此她需要得到渝閒與她一個坦誠的說法,以讓她去斬斷那麼一份感情,繼而重新開始新的生活;
可是,現在的渝閒又在哪兒呢?其實呢,渝閒離蕭瀟並不遠;當然,這僅僅是指地理上的位置,而非那心裡的距離;
渝閒在從草原回來之後,因爲那麼些幸福的享受,所以對於以前很多不曾懂得事都明白過來;而以渝閒的想法是,就此過上平靜的生活,或許偶爾還可以回去享受那麼些天倫之樂;
以此,在渝閒回到山城之後,這有回去南公館一趟;而渝閒這次回去,就只爲一個事,那就是與宋君她是說清楚,以後的他再也不插手江湖事,也就是所謂的退出江湖;
只是渝閒這樣的想法太過於天真了,什麼是江湖?有人就有江湖,怎麼能夠退得出來;而以渝閒那死倔的脾性,在回到南公館之後就那般直接的說出他的決定,然後便離開了;而在渝閒離開之後,便到了西川;或者說是在渝閒跟那雪域高原支教的時候,就有想過以後的路該怎麼走;特別是在回去草原之後,更加堅定了他所需要走的路;
以渝閒曾經跟着老爺子所學的那麼些亂七八糟的玩意兒,這實際上是很難找到所謂能夠養活他的工作的;不過呢,這有時候呢還是會有那麼些機遇的;以那時候的渝閒來說,那怎麼着也是掛着一個學生的身份的,所以呢這便以學生的身份找到一份實習的工作,而那實習的地點便是在西川下屬的一個區縣;
只不過那所謂天災人禍的是沒法預料得到的,以渝閒那在西川下屬的一個區縣實習,卻偏偏就遇到了西川的大地震,得了這好好的平靜生活就此給打破;
渝閒那時候所實習的工作是一名鑑識官;簡單來說,就是檢查院所屬的鑑識部門,做些什麼屍檢之類的證物鑑識;而以這樣也勉強算是官方的工作來說,在那地震的災難到來的時候,那自然得是投入到搶險境救援之中去的;
或許吧,渝閒曾經有經歷過許多,也是小小年齡就見識過殺戮的;也曾經在江湖裡掀起血雨腥風,還在那個混亂的夏季裡邊給沾滿雙手;可是這要真要論起見過有多少生命的消逝的震驚,那還是在那場災難之中;
或者說,渝閒雖然是在江湖裡打混,他的手上也是沾染過不知道多少猩紅,怎麼洗也洗不掉的;可是要論這見過的死人,那是無法與那場災難相比的,甚至可以說是跟本沒法比;不要以爲雙手沾滿了猩紅,就覺着自己是個罪孽深重的人,你要見過那場災難裡所堆積起來的逝者遺體,纔會知道什麼是生命;
以渝閒在那場災難之中所做的工作,其實就一件事,那就是處理逝者遺體;或者說,在災難剛發生的時候,這作爲一個官方的工作人員,那麼搶險救援那自然是義不容辭的;可是在軍隊進入災難現場之後,他們這幫只能算是業餘的人,就很自然的給退到一邊呆着去;
只是這一邊呆着去,那也不是隻看熱鬧而不做事;以此,他們這幫鑑識官都給集中起來只做一件事,那就是處理逝者遺體;
以那個夏季來說,着實是炎熱非常的;以此,那數以十萬計的逝者遺體,自然得及時處理;因爲這氣溫太高,就那般的堆積在那兒,這很快的就會腐爛,再加上這雪上加霜似的,或者說是蒼天也讓這場災難給驚得哭了,居然還下起雨來;以這樣炎熱的天氣來說,那數以十萬計的逝者遺體給腐爛的話,再陪上這樣有些潮溼卻又有着足夠溫度的氣候,那很容易的就會滋生出瘟疫;到那個時候,這也不用再去玩什麼搶救救援了都,僅僅是對付那麼一場瘟疫就行了;
以此,以渝閒他們這樣還算是實習的鑑識官,但是隻要是與屍體打交道的人,那都給集中起來進行統一的工作,處理逝者遺體;而這處理逝者遺體,其實很簡單的,那就是焚燒;只是這災難着實太大,跟本就沒有什麼殯儀館還存在,而就算是存在的話,那麼就那麼點設備,這要處理數以十萬計的逝者遺體,那也跟本就不夠看的;
所以呢,這處理逝者遺體的方式就簡單了,劃分出一個固定的地方進行集中處理;所說,這被劃分出來的地方,其警戒級別是與搶險救援指揮部的級別一樣,但凡是無關人員一律不得靠近;當然,這也是可以理解的;畢竟這人都是有感情的嘛,特別是在經歷着這樣大的災難時,那人的感情更是給激出到了最頂點的;而這些遺體那說白了就是一具死屍,可那也是有着親人的,所以呢這樣的處理方式就不方便讓其他人知曉,或者說這樣的處理方式如果讓災難中的倖存者知曉的話,那還指不定鬧出多的事來;
可是這又必須得處理,因爲那滋生出瘟疫可不是鬧着玩的;於是呢,這也算是兩害取其輕,算是變通似的處理這樣看似挺不人道的遺體,可是卻只能這樣作;而實際上來說,也正是因爲這樣做了,纔沒有滋生出瘟疫;同時也讓那些倖存者感到安慰,因爲官方已經爲他們收斂了親人,可謂是相全其美;
不過呢,事兒就這麼個事,可對於那些實際上負責處理遺體的人來說,那樣的場面可着實難受;除開那麼些遺體所代表着一個個家庭,那些曾經鮮活的生命之外,僅僅是那焚燒起來所造成的污染,這就足夠讓人承受不了的;
還好,這處理遺體的時間並不長,雖然是說着是數以十萬計的遺體,可這實際上操作上的焚燒工作也就幾天的時間;而在處理完那麼些遺體之後,如同渝閒這般還只能算是實習的員工,一個個兒都給轉正,不過呢卻沒有一個人留下來,甚至是很多老員工都選擇了離開;
或許吧,沒有親自經歷過人的,是很想像那數以十萬計的屍體給堆積在一起是個什麼場面;而這些負責處理的人,那大都是老做屍工作的人,也算是與屍體打過無數交道的了;可是在這樣的場面之後,再也不敢去碰這些,或者說是那心裡有着陰影,也可以說是真正懂得了生命的可貴;
就渝閒來說,那樣的場面,他是不願意去記起的;儘管他所造成的殺戮,以一般看法也是屬於那種十惡不赦的人,也可以算得上是罪惡滔天了都;可是在真正見過過那數以十萬計的屍體,並且還實際操作處理之後,這也才真正懂得了什麼是生命;
特別是在經歷過那麼多的殺戮,逝去那麼些親人之後,對於那平靜的生活,到這時候的渝閒真正懂得了子秋所說的那種心境,只想找個安穩的家,平平淡淡的過完這一生,再不去拼爭什麼;
或許吧,渝閒在那場災難之中真正的懂得些什麼,也堅定了他的想法;雖然是他的想法也造成了許多的後果,許多難以承受的後果,可是那也不會再有後悔這個念頭;
什麼是生命?只有真正經歷過死亡的人才會懂得;而渝閒懂得了什麼是生命,所以他選擇了平淡的生活;甚至是爲了那平淡的生活而付出那麼些沉重的代價也再所不惜;
人說一個人在經歷過許多之後就會成熟起來,也可以說那什麼,讓一個真正成熟起來的並不是年齡,而是閱歷;見過些什麼,經歷過些什麼,又從那麼些所見所歷之中去感悟到些什麼,這纔是讓一個真正成長起來的因素;
以此,渝閒在那場災難之中,纔算真正的成長起來;無論他以前怎麼過的,或是爲愛人的逝去而掀腥風血雨,或是爲所謂家族而造成的殺戮恩怨,那隻不過是說着好聽,欺騙自己心底那關於道德善惡的辨別而已;
也是從那場災難之中,渝閒第一次懂得了他的那麼些所謂不堪的經歷,其實卻是罪孽深重,甚至是罪惡滔天的;什麼狗屁理想,不過就是爭權奪利而已;以前的渝閒不曾懂得,到這時候的他終於明白過來;
當一個人真正懂得了些什麼之後,很自然而然的就會有着許多的變化;以渝閒來說,他在那場災難之後,卻了大姐曾經讓他去做,卻死倔的不願意去面對;到這時候,終於選擇了去面對;
在災難結束之後,或者說是渝閒他們的工作結束之後,重又回到了學校,做着他的那個學生的身份,並且將會以這個學生的身份去尋找那平民的生活方式,找回那平淡的生活;
只是,一個人有什麼樣的想法,那僅僅也是一個人的相法;而這人從來都不曾爲自己而活,就算再怎麼想,那也是會有着許多的事情的;而以渝閒這樣的人來說,可謂是樹欲靜,而風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