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開心無聲的點了點頭,眼裡是決絕的堅定:“是,我願意嫁給丁西城,他對我很好,我們一早已經確定了關係,沒有理由不嫁,你還有什麼問題和異議嗎,明少?”
字字如刀,揮砍在明亦涵心上,他只覺得自己的心臟已然鮮血淋漓,不可自抑的疼痛起來。
自己最愛的女人,站在他面前,告訴他願意嫁給別人,怎麼會呢,這一定不是真的,明亦涵第一次拒絕相信事實,他們曾經那麼相愛,怎麼會呢。
他不知道自己是如何開口的,只覺得聲音都是破碎的;“爲什麼,爲什麼要這樣……你愛他嗎?或者,你告訴我,你對我就一點留戀和感情都沒有嗎?從前的一切,都是騙我的,都是我自己的獨角戲,你從來沒有喜歡過我,哪怕是一分一秒也好?”
他好聽的聲音透着喑啞,眼睛裡泛着點點的亮光,好看的眉頭皺起來,滿臉的不可置信不願相信,那模樣讓甄開心心裡一揪,排山倒海般的心疼讓她自己都吃了一驚。
她不知道自己爲什麼會這樣,但是現在她覺得心裡難受的厲害,很想很想衝上去抱住他,告訴他不要難受,想得要命。
可是她不能。
這種奇怪的感覺,讓甄開心覺得莫名其妙,無所適從,雖然不知道原因,但是她認定,這是錯誤的感覺。
一個馬上要結婚的女人,心裡想的不應該是這些,僅僅是想,都覺得對不起丁西城的款款深情,對不起她當初說的那句我願意。
她抽了抽鼻子,努力讓自己看起來若無其事,擡了頭,笑的眉眼彎彎,眼角卻分明有着晶瑩的閃光:“明少,我已經和你說的很清楚了,死心吧,不管你是玩玩也好,是爲了證明自己的魅力也好,對一個快要結婚的女人說這些話,都是不妥當的,省省吧。”
說完,她轉身就要走開,再待下去,再多看他一眼,她怕自己都要控制不住,做出什麼後悔的事情來。
他們明明不是很熟悉,這種感覺簡直讓她快瘋了。
明亦涵上前一步,牢牢的擒住甄開心的手腕,臉上的神色認真的近乎可怕,一雙漂亮的眼睛深深的看着她,語氣近乎哀求:“我不是來聽你說這些話傷我的心的,我只是想來問問你,就問你一句,我要聽你親口告訴我,你對我一點感覺都沒有,你喜歡的是丁西城,你敢說嗎?”
他不相信,不相信他們之間的感覺只是他一個人的自作多情,明明她看他的眼神是那麼不一樣,明明見到彼此,就會開心的要命,爲什麼她不肯承認?
人與人之間的磁場是很奇妙的東西,就算拋卻了記憶,也還是能夠輕易的產生共鳴和電流,這纔是相愛的人應該有的狀態。
而她明明和丁西城客客氣氣,完全不是情侶應該有的樣子。
甄開心深呼吸再深呼吸,閉上眼睛,既躲過了明亦涵那要命的凝視,又在心裡把丁西城對自己的好歷數了上千遍,這才緩緩睜開眼睛,一咬牙:“你要聽我親口說,好,我滿足你,我不喜歡你,從來沒有喜歡過,跟丁西城在一起,我很幸福,現在,能放我走了嗎?”
我不喜歡你,從來沒有喜歡過。
跟丁西城在一起,我很幸福。
明亦涵的手,無聲的滑落,他覺得這個世界上,不會再有如此殘忍的話了,不會再有了。
都說男人是不可以流淚的,寧願流血也不能流淚,而他現在,分明是哭都哭不出來了。
這種難受的感覺,讓他整個人如同被抽空了一般,如果真有地獄的話,地獄也不過如此吧。
她忘記了他們在一起的分分秒秒,每一個珍貴的細節和微小的瞬間,她忘了他,她對他不屑一顧,說出這麼絕情的話來。
他真希望這一切都是一場夢,夢醒了的時候,他回到當初他們一起租住的小公寓裡,看着她笨拙的爲他做出一桌土豆大餐,看着她沒心沒肺的跟自己鬥嘴,看着她斤斤計較千八百塊錢。
那些記憶,那些日子,都消失了嗎?
可是那分明是他最珍貴的東西,她怎麼忍心。
明亦涵看着地面,微微垂下的眼簾,蓋住了他眼底的深重的悲傷,他的聲音輕飄飄的,似乎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氣,最後垂死掙扎一般:“那本畫冊,你看了沒有?”
甄開心只覺得在這裡站着的每一分每一秒,對她來說都是煎熬,是活生生的折磨,她迫切的想要逃離這裡,她只覺得連呼吸都是那麼困難,需要調動渾身的力氣,她內心的聲音叫囂着,想要衝上去抱住他,拉住他的手……
“我看了,沒什麼好看的,這種無聊的禮物,還是少送爲好。”說完,甄開心幾乎是逃跑一樣,轉過頭飛快的跑遠。
留下明亦涵一個人,站在空空蕩蕩的走廊裡。
時間,好像在這一刻停止了,他清晰地聽到了自己心碎的聲音。
無聊的禮物啊……
他們的曾經,在她眼裡,就是無聊的禮物麼?
……
同一時間,洛星棋跟在丁西城身後,低着頭走到了丁西城的辦公室門口,她心裡記掛着明亦涵,不知道他和甄開心聊得怎麼樣了,所以有些心不在焉,丁西城在門口處站住的時候,她差點一頭撞在了丁西城身上,忙剎住腳,擡起頭有些怔楞的看着丁西城。
“恭喜你啊,死了爸爸。”丁西城勾着嘴角,用最謙和的語調,說着最殘忍匪夷所思的話。
洛星棋瞪大了眼睛,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也是不相信這麼惡毒的話,會從丁西城一個從來都完美無缺的人嘴裡吐出來:“你說什麼?恭喜我?誰死了爸爸會很開心?丁少,你是不是太過分了?”
“對別人當然是太過分了%2c”丁西城笑容如常,帶着濃重的諷刺意味:“可是對你來說不一樣,洛聲死了,洛家可就是你的了,我難道不該恭喜你麼?一個有了新歡,對你不聞不問的爸爸,和一份殷實的家業比起來,難道不是後者更讓你開心?別裝了,洛小姐,我是瞭解你的,心裡高興,就說出來一起分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