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是我心理素質太差,還是喬煦白心理素質太好。剛剛那樣大鬧一場,現在喬煦白身上還穿着大雨淋溼的衣服,渾身溼噠噠的往下淌水,可他給我的感覺就是一副什麼都沒發生過的樣子。
我不敢置信的看向喬煦白,“你先出去!”
“幫你上完藥,我就走。”喬煦白進了浴室,再出來時,手裡多了一塊沾溼的毛巾。看到我還沒脫衣服,喬煦白眉頭一蹙,“讓我幫你?!我不介意把你綁到牀上。”
“你……”我心裡發虛,我現在在他的地盤,而且他完全有能力那麼做。我琢磨了一會兒用詞,吐出兩個字,“無恥!”
“我只想幫你上藥,如果你不聽話,我不介意讓你見識一下,什麼叫無恥!”
這時,傳來敲門聲。
喬煦白打開.房門拿了燙傷藥回來。
我趁機跑進浴室,把睡裙脫了,穿好內衣,換上了睡袍。
換衣服的時候,我低頭看了看身上的燙傷,胸下被薑糖水的碗扣住的那裡燙的最嚴重,起了幾個白色的火泡,下面被糖水流過的地方,皮膚被燙的發紅,有些腫還有些癢。
我伸手試探性的觸碰了一下火泡,疼得我打了個冷戰。
自己碰一下都不敢,果然沒法自己給自己上藥。
我認命似的走出浴室。
喬煦白已經把溼透了的襯衫脫了,肌肉緊實的上身裸露在外。他穿着一條黑色休閒褲,褲腿還在往下滴水,站在牀旁邊,意識我坐到牀上去。
剛剛纔大吵一架,現在就要他幫忙上藥,我有些彆扭,走的慢了些。
喬煦白見我磨磨蹭蹭的,似是以爲我還是不願意讓他幫我,聲音淡漠,不帶任何感情起伏的道,“放心。我只幫你上藥,不會碰你。我知道你討厭,不會勉強你的。”
聽到喬煦白這麼講,我心倏地酸了一下,明明在雨裡那麼強硬,現在又說這種話。
一口氣橫在咽喉,上不去下不來,整個胸腔都悶悶的。我走過去坐在牀上,拉開睡袍,沒好氣的道,“知道我討厭,就快點把藥上好,然後趕緊出去!”
喬煦白沒說話。爲了方便給我上藥,他單膝跪在我面前,先用沾過水的溼毛巾幫我擦拭一下燙傷的皮膚,然後再仔仔細細的將藥膏塗上。
其他部位還好,塗上燙傷藥之後,藥物冰涼的感覺緩解了火辣辣的疼。可到了燙的最嚴重的胸下。
喬煦白眉頭緊了一下,“火泡要刺破,可能會有點疼,忍一下。”
我點點頭,閉上眼睛,把頭扭到一邊不看他。
其實我現在的心思,完全沒在疼不疼上。我敞開睡袍坐在牀上,喬煦白單膝跪在我面前,目光落在我身體上,給我上藥時,喬煦白微涼的手指會有意無意的劃過我的皮膚,似有似無的觸感從小腹一點點的蔓延上來。
我又緊張又覺得難爲情,感覺自己完全暴露在喬煦白的視線之下了一樣。
“啊!”
突然的刺痛讓我打了個寒顫,打斷我的胡思亂想。
我疼得瞪大眼睛,低頭看下去。
喬煦白已經火泡刺破,用紗布將裡面的血水擠了出來。然後他小心翼翼的將藥膏塗在傷口上。
做完這些,喬煦白長吁了一口氣,像是剛剛上藥的全過程他一直在緊張着似的。
見到藥上好了,我裹好睡袍,有些尷尬的輕咳一聲,“謝謝你,沒事的話……你可以走了。”
喬煦白微怔一下,擡頭看我一眼,眸光冷澈,脣角輕勾起一抹自嘲的淺笑,但他卻什麼話都沒說,起身,走出了房間。
我們的關係,已經疏遠到要說謝謝和沒關係了!
我倒在牀上,煩躁的翻了個身,卻壓到了傷口,疼得我打了個激靈,又趕忙將身體平躺。
可能是我沒喝到薑糖水的緣故,第二天我感冒了。
早上醒過來,頭疼的要裂開了一樣,嗓子裡又幹又癢。還沒睜開眼,就先一陣猛烈的咳嗽,恨不得把肺都咳出來了似的。
好不容易平復下來,又想起今天尹正陽帶着睿睿過來,我下牀想去機場,可腳剛落地,就跟踩在了棉花上一樣,雙腿一軟身體就滾到了地上。
我眼前發黑,想叫人進來,可嗓子也發不出聲音。
在我昏過去之前,一個高大的人影打開了房門。看到模糊的人影,我頓時心安,接着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等我再醒過來,人已經躺在醫院裡掛點滴了。
我睜開眼,迷迷糊糊地四周看了一圈,是一間單人病房,我病牀邊有一個小不點在守着我。
等一下!小不點?
我整個人一下子精神起來,轉頭看向牀邊。
小睿睿穿着一身手工量身定製的小西裝,完全一副小正太的打扮,坐在我病牀邊守着我。看到我醒了,小睿睿大眼睛放光,對着我露出一個甜甜的笑臉,手舞足蹈的比劃了一會兒。
見我不明白,小睿睿纔想起來拿筆記本。他用英文問我,‘哪裡不舒服?要不要叫醫生?’
我心裡一片溫暖,感覺這幾天所經歷的一切都變得沒那麼痛苦了,小睿睿一個純真的笑臉,就能把我治癒。
我想說我沒關係的,張開嘴才發現我嗓子竟然發不出聲音。
我正在着急,病房門從外被推開了。
“子妍姐,你醒啦?”餘曼手裡提着一袋零食走進來,她走到病牀邊,疼愛的對着小睿睿笑道,“小傢伙,看看是不是都是你喜歡的?”
小睿睿拉開袋子,低頭看袋子裡的零食。
我伸手扯扯餘曼的衣角,對着餘曼指了指自己的嘴巴。
餘曼會意,解釋道,“沒事。感冒失聲,過兩天就好了。”
聞言,我忽然想起早上自己起牀時的痛苦,我拿過小睿睿的筆記本,寫給餘曼看,‘把睿睿帶出去,感冒傳染!’
“不是病毒性感冒,不傳染!”餘曼道,“子妍姐,你們昨晚幹嘛了?怎麼三個人都感冒?你跟煦白哥同時感冒我還可以理解,有深入交流嘛!如卿哥是怎麼回事?”
依仗着我失聲,餘曼真是口無遮攔,當着小睿睿的面說什麼深入交流!
不過轉念一想,小睿睿也聽不懂。我瞪了餘曼一眼,餘曼俏皮的笑笑。
我在筆記本上寫道,‘他們兩個呢?’
也都在醫院嗎?
“上午兩個人來醫院掛完點滴都走了。”餘曼道,“如卿哥去報社接受專訪了,今天該去電臺的,可那張臉實在上不了電視。”
說着,餘曼大眼睛閃出八卦的光,低聲問我,“子妍姐,如卿哥的臉是不是煦白哥打的?下手可夠狠的,他倆爲什麼打架?”
我無語的瞪餘曼一眼。
餘曼見我不想說,癟了癟嘴,“不說就不說。煦白哥跟大陽子一起出去了,好像是哪裡出了車禍。大陽子給我打電話,讓我來這裡照顧你的。”
尹正陽和喬煦白一起走的,是哪裡又出事了?
我心裡有些不安,寫道,‘什麼車禍?’
餘曼搖頭,“兩個人走的挺急的,什麼車禍沒細說。”
三個人裡面,我是病的最嚴重的。連續打了兩天的點滴,嗓音也只是剛剛恢復到能發出聲音的程度。
喬煦白不知道在忙什麼,一次都沒來看過我。陸如卿接受完採訪,就會來醫院看我,會給我講講他和喬煦白計劃的進展。
目前爲止,計劃一切順利。
只要有新聞,就全部都在報道陸如卿迴歸喬家的新聞,以及陸如卿的後續採訪內容。甚至有些媒體,爲了博眼球,還找了刑偵專家,對當年發生的爆炸案進行分析。
爆炸案一直未破,現在又成了全國人都在關注的大型案件,迫於輿論壓力,警方成立了專案組,調查當年的爆炸案。
警方屬於政界,而宋家是軍統的代表。警方成立專案組,就成了政界跟軍統的一次較量。
政界跟軍統素來不合。完全兩個系統的人,政界屬於文官,有官職但無兵權。即使官位比軍統的人大,也不會受到軍統人的尊重。這就是爲什麼京城四大家族全是軍統出身,京城從政的世家也有不少,家世顯赫,地位極高,但跟京城四大家族比,就被完全壓制下來了。
現在是和平年代,說對國家的貢獻,政界不比軍統少。故此政界也對軍統也頗有微詞。
陸如卿見我聽他說這些的時候,一直走神,啞着嗓子道,“他不是不來看你,他去京城打點關係了。想撼動宋家這棵大樹,只憑我倆是不行的,還需要更有力的外援。現在事情鬧開,最好能拉到政界人士的支持,我們的勝算會更大。”
陸如卿被喬煦白打的那一拳已經消腫了,但臉上的淤青未退。他因感冒,說話時鼻音很重。
我歉意的看着陸如卿,笑了一下,嗓子沙啞,費力的道,“我不是因爲他走神……”
“好了,嗓子都成這樣了,就少說話。”陸如卿幫我倒了杯水。
這時,病房門被推開,餘曼拉着小睿睿從外面跑進來。
小睿睿不能跟我住在醫院裡,喬煦白沒把小睿睿交給喬母,反而是交給餘曼。估計喬煦白還是有些不放心喬母。
小睿睿跑到病牀邊,張開小胳膊讓我抱。
我把小睿睿抱到病牀上後,小睿睿用腳去踢陸如卿。
我按住小睿睿的腿,“不能沒禮貌。”
小睿睿不高興的嘟起嘴,肉嘟嘟的小臉鼓的像個包子,他大眼睛滿是戒備的盯着陸如卿。
小傢伙的佔有慾比他爹還強,我跟喬煦白好,小傢伙都吃醋。何況這幾天,小傢伙一直見陸如卿來看我。
陸如卿疼愛的輕笑一下,剛要說話。就聽餘曼急急的道,“如卿哥,子妍姐,你們得幫我!我就說那個賤人肚子裡沒憋着好事,他媽的幾天不作妖,就不是她了!”
我看着一臉氣憤的餘曼,捏着嗓子,費力的問,“又怎麼了?”